第一場戲共四幕,每幕十五分鐘,總共演一個小時,最后三幕,在大家根本沒有離席的意愿的前提下,選擇了連放。學(xué)員們還略略加快了播放速度,這種加速,光憑感覺是感覺不出來的,因為之前他們?yōu)槊獯蠹沂艿經(jīng)_擊太大,刻意略微放得比正常速度更慢一些。
后邊的高架子上,幾名學(xué)員正在吹著春夜的風(fēng)聊天:“看樣子大家都很喜歡電影啊!”
“太祖說科技最重要的是讓人更舒適愉悅,電影應(yīng)該算是讓人舒適愉悅的科技吧?”
“當(dāng)然算,話說……把影畫機映畫機造出來的我們真是了不起。”學(xué)員們就算不是一直跟著羅東非院士,也多半跟了挺久,影畫機映畫機確確實實就是從他們手里造出來的。或許其中一個零件還是他們純手工打造的,因為在造機器之初,根本沒有配套的工具來制作這些零件。
“別鬧了,趕緊調(diào)速度,這里標注了是慢鏡頭。”
不同于學(xué)員們的有說有笑,既然到了第一場戲最后一幕,幕布前仍然落針可聞。哪怕這故事是熟悉的,用不同的方式來演繹時,依然會有新的看點出現(xiàn)。所有人看得如癡如醉,尤其是到戲快要落幕時,隨著節(jié)奏的忽快忽慢,眾人的心也跟著急劇地忽上忽下。
在戲臺上,全憑常抱云演繹,根本無法存在于臺上的英魂,在電影中也被包納進去。用的是孟約建議的方式——大明版威亞,后期修片時,完全被修得一干二凈,這工程看似浩大,其實不然,孟約可是美術(shù)生,PS總會用的。她給學(xué)員們提供了思路,學(xué)員們極快地把運用嫻熟。
威亞被后期修掉后,使得半空中追著太祖跑的英魂們仿佛真是鬼魂一般,飄飄于半空之中。常抱云演的太祖在綠樹蔭蔭的庭院中,一邊胡亂跑一邊大喊“我都死過好幾回了,你們?yōu)槭裁催不放過我”,英魂們在半空中悠悠閑閑地追著,齊聲笑道:“陛下不曾放過我們,我們自然不會放過陛下。”
第一場戲,結(jié)束于英魂們的齊聲笑鬧中,他們個個臉上表情鮮明,找演員時特別對照了太祖時期的群臣畫相,又細細教導(dǎo)過一段時間,不僅外表像,神態(tài)舉止儀度也有了幾分相似。最后這個鏡頭定格時,大部分人被嚇出一身冷汗,膽小一點的捂住雙眼,便是膽子大也禁不住雙手緊握成拳,不自覺地有些緊張。
畫面漸漸消失,出現(xiàn)了演職人員名單,甚至還有了特別鳴謝大明皇家工學(xué)院,最后是獨屬打鼓人的畫面。仿若在腰間懸鼓,雙手持鼓錘,擂動萬里風(fēng)云的女將形象,并“原著打鼓人”五個大字。
燈光亮起,幕布熄滅了最后一縷光,略有那么一小段時間的沉默,然后是如擂鼓一般的掌聲撲面而來,熱烈又激動。從他們的掌聲里,孟約聽出業(yè)了他們對電影的喜愛。
“你們喜歡這樣看戲嗎?”
“喜歡。”
“太喜歡了。”
“阿孟姑娘,第二場戲什么時候放,別也要等半個月吧,我們可等不及,能不能明兒就放。”
“《菊下樓》這么演就對了,感覺比在戲臺上合適些,戲臺上不是不好,太局限于方寸,有些場景委實沒法演繹到位。”
“阿孟姑娘,不瞞你說,剛才我差點被嚇得喊祖宗,要不是不好意思,只怕早站起來大喊大叫了。”這位顯然是某位太祖朝重臣的后代,不然不會是嚇得喊祖宗。
“我也是,太精彩了,險處驚心魂魄,樂處快心快意。常先生演得好,《菊下樓》的臺本也好,更似是日常言語,雖少了唱腔的味道,卻多了平易近人。”土著們未必盡要追潮什么詞曲兼美,像電影這樣的演繹形式,不用盡善盡美,光憑畫面觀感,就能輕松征服他們。
“要說遺憾……也不是沒有。”
“什么?”孟約并常抱云桑班主他們齊齊看過去。
卻見那位票友道:“既然是事先準備好的,為什么不多放兩場戲,就放這么一場哪兒夠。還有,更饞人了,在德麟班是聞香饞,看電影是看菜饞,要不是舍不得走,早該找地兒吃東西去。”
“太晚了,雖如今宵禁已近乎于無,但夜里早早歸家總是好些,醫(yī)師不是謂養(yǎng)生之道在早睡早起,三餐規(guī)律,勤于行,寬于心么。大家早點回去歇著,明兒還是這,放《菊下樓》第二場戲。”孟約勸大家早點回去養(yǎng)足精神,明兒白天得忙活,晚上還得看戲,沒精神怎么行。
雖孟約這樣勸,但明顯觀眾們都太過興奮,太過激動,電影帶給他們的內(nèi)心沖擊,讓他們不想走,就想跟同樣看過這場電影的人一起待著說著暢想著。
“既然有畫面了,應(yīng)該會有聲音吧。”
“以后準得有。”
“英魂都能出現(xiàn),我覺得《乘云仙宗》就可以琢磨著拍了。”
“那太難,倒不如拍《太祖秘史》。”
“許只我一個人想看《慕春令》。”
“那繪本怎么與戲本你告訴我,壓根沒法寫好么。”
“不知道諸位有沒有看過《父親大人日常》,我覺得拍那就很不錯,既不用考慮難度問題,又樸實可愛,著實清新得很。”
孟約本來要走了,一聽大家伙兒在談她學(xué)生畫的《父親大人日常》,她就又把步子往回挪,坐在一旁聽大家談?wù)摗?
“我看過,雖故事差點意思,但莫明招人喜歡,尤其是那些貓,畫得圓團團一只,看著就叫人心里發(fā)軟。”
“別說,我也看了,看完后二話沒說就上街買了只貓,回家挨一頓訓(xùn),拙荊嫌貓掉毛。小東西可憐兮兮的,鬧得我現(xiàn)在都不知怎么是好,舍又舍不得,拙荊又不許養(yǎng)。”
“你就不會把《父親大人日常》給尊夫人看吶,那活該你挨這一頓訓(xùn),挨了也白挨。”
眾人齊笑,有沒看過的,決定回去買一本看看。
聽到這,孟約極其滿意地同王醴一道踩著滿燈光并月光回家去,天色還不算太晚,兩人便打算這么走回去。一路上,孟約臉上的笑都沒下去,王醴道:“這么開心。”
“當(dāng)然了,阿嚴一定很開心,大家都很喜歡她的繪本呢。”
“年年這么一說,我明天便可預(yù)料到嚴寺卿會來尋我麻煩。”
“那你告訴我啊,我叫阿嚴回家哭給他看,愛貓的人絕對同樣愛軟軟的閨女……咦,這樣反過來說的話,師兄,你是不是也很愛貓?”
春風(fēng)猶帶輕寒,拂過楊柳,吹上梢頭,靜靜的夜無聲而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