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御花園。
陛下壽辰,各處張燈結彩,火樹銀花。
與朝臣舉杯暢飲,樂聲此起彼伏,好一派其樂融融。
穆云昊卻坐在席位上,一杯酒接著一杯酒地喝著,不知為何,這個闔家團圓的日子,他的心卻莫名堵得慌。
這種感覺......像是丟了一件非常重要的東西。
他眉頭微蹙,將手里的琉璃酒盞輕輕放下,撐著幾案準備起身。
“王爺,您這是要去哪里嗎?”韓依依正與一旁的奕王妃閑聊,察覺身旁的動靜不由得掉回頭。
正好一片花瓣飛落在她發髻上,穆云昊抬手輕輕地拂開,“本王想出去透口氣。”
“那妾身陪你一道。”韓依依也忙站了起來。
穆云昊卻摁著她的肩膀,聲音柔和道:“有錦風陪我就好,外面露重,別感冒了。”
一旁的奕王妃立刻調侃道:“都說穆王性情寡淡,我看這話一點都不實,穆王妃,你說是不是?”
“奕王妃休要打趣人家。”韓依依垂下眼簾,一臉嬌羞。
人卻堪堪地依偎在穆云昊的懷中,眉眼輕挑,滿眼里是藏不住的洋洋得意。
而正是這份得意,竟絲毫沒有察覺遠處投來的冰冷目光。
“心痛了?”男人睨了一眼對面,低沉磁性的聲音戲謔地響起。
被問及的女人緩緩收回視線,側頭看向他,眸光如霜般冰冷,“慕容裴,我只是曼舞。”
最后兩個字,被她格外加重了語氣。
慕容裴輕笑一聲,堂堂東雀太子,卻被這個撿來的女人直呼其名,恐怕這天底下也只有她了。
他舉起手中的琉璃酒盞,非但沒生氣,反而唇角斜揚,“好,敬曼舞。”
“不,”女人端起酒盞,唇角的笑容毫無溫度,“敬東雀。”
“......”慕容裴愣了一瞬,心底閃過一抹不易覺察的痛。
為了那個男人,她終究還是與父皇做了交易,成了東雀國的一把好刀。
他深深地凝視著面前這張熟悉而陌生的臉,只可惜女人再未回頭,她的目光正死死盯著另一個方向。
深邃的瞳孔中,那一席月牙白袍子恍若夜空中的星辰,緩緩起身,正欲踱步離開。
那微微踉蹌的腳步,像是踩在棉花上,恐怕是醉了吧。
呵,真好,還能醉!
女人自嘲一笑,眸色漸沉,“開始吧。”
她聲音極輕,目光,卻鋒利如劍,似要刺透人心。
她——趙靜婉,終于回來了!
穆云昊本未察覺醉意,卻不想起身時,冷風吹了頭,只覺得沉得厲害,走路也有些偏偏倒倒。
剛走出兩步,只覺得背后兩道灼灼的目光,他本能地回頭,正好這時一道沉穩的聲音響起。
“啟稟陛下,東雀有幸受邀參加陛下的壽宴,為表誠意,慕容裴特請來曼舞姑娘獻上一支舞蹈,愿陛下千秋萬歲,南岳國泰民安。”
慕容裴拱手起身,風流倜儻的氣質令宴席上無數女眷紛紛側頭。
不過,當他提到曼舞姑娘時,席間傳來一片轟動。
傳說曼舞姑娘傾國傾城,舞姿超群,但性情極其孤傲,平日里連王孫貴族親自登門未曾一見,不想今日能夠有幸。
但雖說如此,這曼舞姑娘終究只是一名花樓的舞女,卻要在陛下的壽宴上表演,這慕容太子未免太羞辱皇家的顏面了。
想到這里,穆云昊不由得轉頭看向南武帝,果然見其面色陰沉,眼底閃過一抹冷光。
他冷眸半瞇,正好碰上慕容裴玩味的目光,只見對方舉起琉璃酒盞,朝他遙遙一敬。
穆云昊擰眉,并未回應,慕容裴絲毫不見窘態,反倒邪肆一笑,目光已回到舞臺。
這時,樂聲響起,一道鵝黃色的倩影被簇擁著翩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