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你恨他嗎
弦月咽了一口唾沫,抬起頭來,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仍舊帶著笑意的義父。
可是,他們沒有一個人告訴她文件內容是假的。
她父親姓顧,母親姓葉,原本是國內的一個傳媒企業,卻在十年前一場商戰阻擊中被逼得雙雙跳了樓。而那個手腕狠厲的阻擊者便是之前義父交待給她的人物對象,同時,也是一直疼愛她的文佐哥哥的仇人。
可是義父之前為何不告訴她?
這個問題臨上飛機前弦錚給了她答案,同時也帶著很強的警告意味:沒有太強目的的接近才最令人相信。
弦月從思緒里回神,睜開眼看旁邊整理文件的文佐,他也正一臉憂慮的看著自己。義父派他來此次輔佐自己,但說是輔助,至于還有沒有監督匯報成分誰也說不準。
"文佐,你恨他嗎?"
"不知道。不過,我曾經倒是還有過那么一瞬間的感激。想想如果沒有陸少離,我可能還會在那個畸形復雜的家庭里壓抑生活,也許會……一直到死。"
回答問題的時候,文佐的手握著文件不再有當初的顫抖,眼睛望著機窗外的遠方,眼神里是一股平淡祥和。
大概也只有在弦月面前的時候,他才會露出這樣的神情了。大多數時候還是弦錚面前的冷漠忠實,像是一個只會說話辦事的機器人,當然了,這也恰恰是弦錚想要的。
文佐確實是當年受到陸少離商戰阻擊后倉惶逃竄的文家落下的孩子,但與其說是落下,不如說是丟下。作為當年文家唯一的繼承人,有誰知道那富貴豪門下的繁華骯臟?
比如,老爺與傭人私通,患有頑疾的太太趕走傭人,留下孩子后,表面是風光無限的文氏繼承人,背地里卻是那個太太的童寵,而他的父親,那個只會靠著娘家,點頭哈腰的男人,對于這些,從來都只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弦月不知道文佐當初是如何度過那段時光的,又是如何做到恍若忘卻,畢竟當初機場人群中那狠心的一甩,不是無意,而是有心。
可是他生活了十多年的文家確實也在那架飛機上出事了,也包括他素未謀面的親生母親。
弦月至今還記得當年他和自己講這段過往時的神情,練習用的武術道具都被他不知不覺間捏到了變形。
可是如今,他卻又能是這樣一番淡然的神情。人這個物種,說可怕倒是真的可怕,那么深的傷痕說結痂就結痂了。
"不說我了,說說你吧。對于陸少離,你還恨嗎?"
文佐突如其來的一個反問,讓弦月也有一瞬間的愣神,隨即也陷入了自己的思緒。
說實話,她已經由最開始初看到文件時的慌亂驚詫慢慢恢復到了平靜。相對于同一個仇人,類似的際遇,弦月相比之下就要幸運很多了。
因為她完全忘記了被收養之前的事情,包括自己的親生父母,也包括他們死亡的狀況原因,義父弦錚也之前也從未向她提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