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二十分鐘后開車到了一家小龍蝦店里,季存全程戴著口罩,倒是我打扮得花枝招展,巴不得被哪個狗仔認出來拍幾張路人照,季存尤為不屑,“你是連龍蝦都想勾引么?”
我說,“你管我?我勾引你了?”
季存呵呵兩聲,“你放心,你的段數太低,我多看你一眼,算我強迫你。”
“美得你,輪不到你。”我氣得直哆嗦,口不擇言道,“我勾引鐘讓就夠了,你那些路子,我看不上。”
季存眼里都能噴火了,直直罵我好幾句不要臉,我當他夸我,欣然接下。季存拿我沒轍了。
我和季存互相跟仇人似的在包間里坐下,后來點完了八斤龍蝦,四斤麻辣四斤蒜香,等到龍蝦全上來的時候,服務員退出去關了門,季存才摘下口罩。
他不動,就坐在那里。
我說,“干嘛?”
季存說,“愣著干什么,給我剝蝦啊,不然你以為我帶你來干嘛?”
我咬牙切齒,“你當自己是皇帝嗎?”
“抱歉,有錢有名就可以為所欲為。”季存還是優雅地坐在那里,畢竟名門季公子這個稱號不是白來的,有錢人的家教一定特別好,像他這樣家里有錢又來演藝圈的,表演天賦比別人更高。
一句話概括就是,更虛偽,更裝腔作勢。
他就心情愉悅地看著我對龍蝦較勁,“快點剝,剝完我吃好回去,第二天一早還要拍戲。”
“最好吃完就過敏,你明天拍戲也得泡湯。”我瞇眼笑著詛咒,季存可能特別喜歡我這副看不慣他又干不掉他的樣子,嘖嘖了兩聲,“那你加油,我讓位了,你也上不了位。”
“”
“哦對了,我忘說了,鐘讓那里也是。人家有女朋友。”
“”
******
我們整整吃了一個小時,一小時后季存拉著我去買單,然后走的時候,那個服務員說,“先生我看您有點眼熟。”
季存的臉色瞬息萬變,將口罩往上扯了扯就立刻大步離開店里,在人家還沒反應過來的的時候,把我塞進副駕駛座開著車子揚長而去,我聽見后面一陣尖叫聲透過車窗傳進來——
“是季存啊!天啊!我記起來了,是存存!”
“啊啊啊真的嗎!季存季存!”
“存存。”
我用粉絲的口吻喊了他一眼,季存正在加重力道踩油門,殺過來一個眼刀,“少惡心我。”
“哎喲那我總總不能喊你,季季吧”畢竟這個發音比較令人聯想。
季存殺人的心都有了,“商綰你他媽別給臉不要臉!老子現在開車帶著你一起撞死信不信?!”
正巧這個時候,我手機響了。
鈴聲響了一陣,我沒敢接。
季存冷笑看著我,不自覺放慢了速度,打轉方向盤的時候問了我一句,“鐘讓啊?”
我沒吭聲。
季存眉目更加嘲弄了,“天天說愛他,連個電話都不敢接,你真是活該。”
我手哆嗦了一下,顫抖著接起電話,聽見對面傳來一聲女聲——“你他媽臭婊子別蹬鼻子上臉勾引我男朋友!”
我沒說話,但這個罵聲太響亮,連帶著季存都聽見了。
我嘴唇蠕動著,說不出一句話來。
“十八線小網紅也敢勾搭鐘讓,真以為你自己有多厲害?想被封殺是嗎?圈子里不想混了?什么東西啊,你媽媽沒教好你基本的素養和道德底線吧?就這么喜歡別人的男朋友嗎!我請你做個人行不行?”
我說不出一句話來反駁,這些罵我的字眼,統統戳在了我脆弱的自尊上面。
許久,我發著顫說,“對不起”
“你配跟我說對不起么?你以為你是誰?你破壞了我和我男朋友之間純粹的感情,你來一句對不起,你哪來的臉!
商綰我告訴你,別以為我查不到你,還真當商家是以前那個商家?你弟弟坐牢都還沒出來,你們家高利貸還欠著兩千萬,你他媽哪來的資本還以為自己很高貴?你這點料說出去就是一個死字,別以為自己豁的出去就能往上爬,豁的出去的都是摔死的,勾引別人男朋友的女人就他媽是一只雞!” 對方大概是氣狠了,面對我的時候,所有骯臟的話語無所不用其極,我抓著手機,手背青筋一根一根跳起。
季存饒有興趣看著我,他應該是很樂意看見我被人這樣刁難的,等到對方終于罵完了,我才喘了口氣,全過程出了一句對不起,沒說別的。
隔了好久,我隱隱聽見了那邊傳來哭聲。
聽聽,海城第一名媛陸曼,連哭泣的聲音都如此惹人憐惜。只要她一哭,就可以自動變成最有利的一方。
“商綰,你是不是惦記兩年前的事兒故意來報復我啊?你是不是存了心讓我不好過!你怎么這么狠的心!”
我笑了。
慢慢將原本收緊成拳頭的手指一根根松開。
我說,“陸曼,我聽膩了你的哭聲了。”
“當小三當成你這樣,你不怕遭報應嗎!”陸曼扯著嗓子質問我,“現在鐘讓身邊人是我!我告訴你,你盡管再來試試,撕破臉皮我也要讓你在海城混不下去!”
放下狠話的那一瞬間,陸曼就把電話直接掛了,她拿的是鐘讓的手機打電話給我,這代表了什么其實已經很明顯了。
鐘讓是個冷冽的人,他一般不喜歡別人動他東西,也很少有機會能讓小說里那種女人偷偷摸摸拿他手機給別人發消息,這種情況下,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鐘讓自個兒把手機給了陸曼,陸曼當著他的面,將我貶低到了塵埃里。
“我要是你。”
見我沉默,季存在一邊譏笑著,“我呢,就寫封血書,然后從高樓跳下去,血書上就寫‘陸曼鐘讓狗男女還我命來’——正好死之前還能潑一盆臟水到他們頭上。”
我道,“你太狠了。”
季存沒否認。
我咧嘴笑了笑,“可我舍不得死。”
還有人還在等我呢。
季存嘴角的笑一貫嘲諷,“我也知道你舍不得死,所以也就說說。畢竟我親眼見識過你為了活下去什么都能不要的姿態。包括臉在內。”
我知道這是他在拐彎抹角扎我心,我當做沒聽見似的,“是啊,現在咱倆身份可不一樣了。大影帝。”
“這倒是實話。”
季存打轉方向盤,似乎對于我刻意貶低自己沒有做出任何回應,他說,“對了,過陣子我和鐘讓要一起見個面,我們公司有個對外發布會,請我去做主持嘉賓。”
我猛地攥緊手指,舊就見季存涼涼笑著,“求我,把我求開心了,沒準兒,我賞你一個guest,讓你見見你的心上鐘讓。”
我把所有的話咽回嘴里,隔了好久我說,“休想。”
“哦。”季存也沒在意,“那我把名額留給我女伴了。”
行。
我們最后都保持沉默,隨后還沒到家的時候,我比季存先一步下了車,戴上口罩一路小跑竄上電梯。
畢竟我們不能同框出現,何況季存家附近很有可能有狗仔蹲守,所以我還是提前下車比較保險。
等季存停好車再慢悠悠晃上來的時候,我正好在客廳里吃水果,季存瞄我一眼,“手機又在響。”
我吃著蘋果一頓。
他似乎每次都能比我早發現。
隨后我看了眼屏幕上的字,心臟跟著抽搐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