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沈復期盼的目光中,她感覺不太妙,于是本能的推辭,“你的好笑歐西對我來說不一定是好消息,我可以選擇不聽嗎?另外,我該回去了!
她要回自己的公寓,而不是跟沈復去他的島。
可是卻不容她拒絕,瞇瞇眼笑道:“這可由不得你!
話音剛落,沈復的車里就鉆出來兩個人,都是沈復的手下,兩個人上前分別左右扣住蘇南梔的胳膊,還沒等她來得及反抗,就被帶進了車里。兩個手下一左一右坐在她的身邊,將她的逃生可行性將為零。
又來這一出。
此情此景讓蘇南梔想起第一次見沈復的時候,就是這么被他的人強制帶走的,現在又打算重演一遍。
“沈爺很喜歡綁人啊!彼荒軣o奈的說道。
聽到蘇南梔語氣里明顯的不滿,沈復只是笑道:“不不,沈某只是不想耽誤時間,反正又逃不掉,丫頭你就別犟了。”
然后坐在副駕駛的沈復一揮手,司機就開動了,她也只能跟沈復回去了。
“這幾天媒體的事情,沈爺應該有所耳聞吧!彼f的是小愿被拍到的事情,她可以跟沈復回去,她也感激沈復帶小愿出來見她的初衷,但是不代表她就不會興師問罪了。
沈復很明白她說的是什么,把頭轉向一邊,終究還是對蘇南梔有些抱歉,畢竟小愿被拍到的事情,確實是他的疏忽。
“呃……放心,那些輿論已經被我壓下去了,畢竟事關我自己的名節,我比誰都在意!鄙驈驼f道。
沈復說的這一點,蘇南梔是相信的,畢竟商人。
只不過,被發現了就是被發現了,這不是沈復暫時的壓下就可以化解的,那些人知道了小愿的存在,遲早會找上門來。
這讓她怎么安心?
“還請沈爺好好保護小愿,最近打小愿心思的人,怕是會越來越多了!
沈復聽到這里,臉色也凝重了些,點點頭,說道:“丫頭,就算你不說,我也會保護好小愿的,以前這孩子我是真心喜歡,而現在……”
沈復說著就停頓了下來,蘇南梔還在等他的下一句,不由的追問,“現在怎么?”
坐在前座,沈復目視前方,她看不見沈復的表情,只看到沈復猶疑了很久,然后才轉頭對她說:“沒事,我一定會保護好你們!
“……”
蘇南梔被沈復驚詫到了,如果她沒看錯的話,剛才沈復轉過頭來的時候,眼角似乎是濕潤的?而沈復剛才對她說的話,也是誠意十足的樣子。
撞邪了?
還是說是沈復的商人秉性在作祟還是真的突然之間有了什么感觸?
蘇南梔注意力也沒有在這上面停留太長時間,她只要知道沈復會保護好小愿就是了。
沈復雖然是個萬惡的商人,但是有一點還是值得肯定的,就是答應過她的事,都悉數做到了。
所以蘇南梔嫌棄歸嫌棄,但是對沈復起碼的信任還是有的。
回到島上,令蘇南梔沒有想到的是,沈復所說的那個好消息就是——蘇臨海醒了!
蘇南梔此刻正站在氧艙外,看著里面那個兩鬢發白的中年男人,只是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眼睛直盯著天花板,但是眼神空洞無物。
上次她來見蘇臨海的時候,他渾身插著管子,現在已經盡數卸掉,只剩個呼吸器綁在嘴前。
這樣的蘇臨海給人的感覺就是,與其說他醒了,還不如說,他只是眼睛睜開了,但是只是軀體,靈魂還不知在何處飄蕩。
這樣即使醒了也和沒醒沒有多大的區別。
“人是醒了,但是意識不想醒,不過至少證明這老家伙已經完全脫離生命危險了。”沈復在一旁解釋道。
不想醒?
蘇南梔走上前,看到這個男人混沌的目光。
她好想恨他,是他毀了母親,毀了她的家,但是此刻她卻控制不住的回想起很小的時候,這個男人慈愛的樣子。
“南梔,來跟爸爸下棋……”
“好!”
“南梔,哪兒有你這么下棋的,說好一盤只悔三步,你都悔七八步了,犯規了哦!
“哼!南梔才沒有犯規,前三步是這一盤的,后面的幾步是下一盤和下下一盤的,我只不過是提前借來用了,不算犯規!
“哈哈哈……小機靈鬼,你這可是耍賴!
“南梔長大了想做什么?想畫畫嗎?我的南梔畫的畫一定是世界上最美的畫……爸爸要是能一直看著你長大那該多好。”
“爸爸你在說什么呢?南梔當然會一直在爸爸身邊的呀!
“呵呵,傻丫頭,你還不懂……等你長大了,就會明白一切了。”
……
真的是好久好久以前的記憶了,蘇南梔現在回憶起來,仿佛隔了一生那么久。
如夢似幻,美好的讓她有些不敢相信這些曾經也屬于自己。
父親。
蘇南梔心底里冒出一個久違的聲音,把她自己也嚇了一跳。
她以為過了這么久,她已經不會再叫他父親了。
她想觸碰蘇臨海,她想叫他,想叫醒他,并且在她沒有發覺間,她的手已經不自覺的伸出去。
旁邊的沈復將一切收進眼底,眼中分明流露出一些欣慰。
可是,她的手還沒落下,就被自己的另一只手阻止了。
她在想什么?她剛才竟然想同情蘇臨海。
大概人就是容易在脆弱的環境下,去同情弱者。
就像雪地里凍僵的一條蛇,人看到了,也會沖動的上去,用自己的體溫去暖,從而忘了,毒蛇是多么危險。
在蘇南梔看來,她此刻看見蘇臨海的而產生的動容,也只不過是像愚蠢的農夫一樣,看見卑微弱小,而產生的可笑的悲憫而已。
她不能忘記這個人給她和母親的生活帶來了多大的陰影,她怎么能忘記?
接著過往的一切,瘋了一般在她的腦海里涌動起來。
吵架,蘇臨海和母親日復一日的吵架和冷戰,碎片,被摔的到處都是。冷漠,蘇臨海再也沒有回過家。背叛,母親被殘忍的趕出了蘇家。柳蘭,那個女人為什么總是陰魂不散。父親為什么要帶那個女人回來?為什么要將母親趕出去?甚至母親病重了,也不來看她?為什么?為什么,他不再和她下棋?不再陪她畫畫?不再看她?她拉住他的褲腳,想把他留住,他卻直接將她推開,她摔倒了,頭磕到了地板,好痛,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