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這樣吧。

那一道閃電像是生生劈在她的身上，讓她寧愿就此灰飛煙滅，再也不愿醒來。

她的世界沉靜了。

……

季寒軒是循著記憶找到這個山洞的。

即使過了很多年，即使這里早已經(jīng)不是當初的樣子，季寒軒還是很熟悉的就找到了山洞的位置。

季寒軒趕到的時候，口附近的山體已經(jīng)停止了滑動，山洞口已經(jīng)被一些碎石堵住了一大半，洞漆黑的的環(huán)境下，根本看不清洞內(nèi)的情況。

只是站在在洞口能明顯的看到洞內(nèi)落在地上的手電筒發(fā)出的光亮。

看到里面的手電筒，季寒軒眼神瞬間冷厲了起來，立刻動手將堵在洞口的碎石撿開。將幾塊關(guān)鍵的的碎石撿開之后，季寒軒直接用腳將剩下的碎石一腳踢開。

柳涵煙就倒在離洞口不遠處，身上很多出被碎石擦傷撞傷的痕跡，身上還壓著一塊石頭，整個人趴在地上顫抖。

看到門口的季寒軒，柳涵煙第一反應是仿佛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一樣，喜出望外的準備向季寒軒求救，但是馬上她就隱藏了自己的想法，即使在這種生死關(guān)頭，她也沒忘記要時刻在季寒軒面前偽裝自己。

“寒軒，先去看南梔，她比我嚴重。”

柳涵煙也想看看在這種危急的時候，兩個面臨死亡威脅的女人，季寒軒會選擇誰。

可是季寒軒并沒有看她一眼，而是直接從她的身邊跨了過去，視線落在里面滿身鮮血的人身上，陰云密布的臉上，蘊含著可怕的雷電。

“……寒軒。”柳涵煙一把拉住季寒軒的腿，睜大眼睛還是不甘的看著季寒軒，希望他能伸出援手。

季寒軒看都沒有看她，長腿一邁直接將柳涵煙甩開，然后就快步走到蘇南梔面前，甚至就沒有注意到地上的柳涵煙。

“啊！”柳涵煙一聲痛苦的驚叫，就撲倒在地，嘴角邊的鮮血再次滲出，看著季寒軒朝著蘇南梔走去，眼里滿是不甘和怨懟。

蘇南梔意識逐漸消弭，頭頂和手上的傷，森然可怖，血肉模糊，尤其手上的傷，創(chuàng)口又深又長，甚至可以見到白色的指骨。

“蘇南梔！你給我醒醒。”季寒軒眼眶發(fā)紅，眼前似乎都染上了血色，看著瀕死的蘇南梔，怒吼道。

“你既然回來了，就休想再一次從我面前逃走。”

季寒軒一邊說著，一邊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然后把里面的襯衣撕成條狀，綁在蘇南梔頭頂和手上滲血的傷口。

季寒軒的動作并沒有太溫柔，甚至手有些發(fā)顫，他只想將蘇南梔不斷從身體里流出的血堵回她的身體，維持住她的生命。

可是盡管季寒軒粗魯?shù)膭幼鳎瑓s沒有在蘇南梔身上看到一絲一毫的反應，她仿佛就是一具已經(jīng)失去生命的軀體。

“寒軒……救我，救我。”倒在地上的柳涵煙也在痛苦的向季寒軒呼喊。

可季寒軒全然像是沒有聽到一樣，我去不管身后的柳涵煙。

洞穴內(nèi)一陣震動，原本就松塌的洞穴再一次晃動起來，這一次晃動的更加劇烈，有就要倒塌的趨勢。

“季總？找到人了你就快出來吧，洞穴快要塌陷了。”洞穴外面杜小寧的聲音響起并且伴隨著陣陣雷聲。

閃電把漆黑的洞穴照的亮如白晝，然后就是一陣‘轟隆’聲，伴隨著碎裂垮塌的聲音，帶來令人膽寒的絕望感。

“寒軒……救我，救我。”柳涵煙此時也管不得什么，拼命的向季寒軒求救，她絕對不能死在這里。

季寒軒聽到了柳涵煙的聲音，但是他的目光始終都停留在蘇南梔身上，幫她簡單的包扎止血，動作快速利落。

“季總……您快點出來，這洞穴撐不了多久了。”杜小寧的聲音越來越焦急。

洞穴本來就已經(jīng)坍塌的不成樣子，季寒軒趕到的時候，奇跡般的撐了一會，卻也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現(xiàn)在更加劇烈的坍塌隨之而來。時間容不的他多想，留給他的時間，最多只能救一個人。

季寒軒表情肅穆，替蘇南梔包扎完之后，再將她身上的束縛住她的繩索解開，正準備抱起她往外走，就聽到柳涵煙帶著哭腔的聲音從他背后響起。

“寒軒……你還記得這個洞穴嗎？”柳涵煙嘶聲極力的抽泣著，卻在暗暗咬牙。

季寒軒從始至終目光都停留在那個賤人身上，從沒看她一眼，就已經(jīng)說明了季寒軒的選擇，柳涵煙只能賭一把，賭季寒軒心里的一個結(jié)。

“那一年，也是這樣一個雨夜，我把你從泥石堆里救了出來，我們在這個洞穴里度過了最危急也是最難忘的一段時光……”柳涵煙動情的說著。

大概八九年前，這片山區(qū)還是片荒蕪之地，季寒軒一個人來這里考察，很早就愛慕著季寒軒的柳涵煙，跟著他跑了過來，本來想找個機會跟季寒軒告白，但是卻不曾想上天白白送給她一個機會，讓她在這個洞穴里遇到了遭遇泥石流劫難的季寒軒。

柳涵煙救了季寒軒，也因此和季寒軒定情。

現(xiàn)在，同樣的地點，相似的場景，柳涵煙只能賭季寒軒對她虧欠心。

柳涵煙的話很奏效，話一說出口，季寒軒的動作便明顯的停滯了一下。

柳涵煙心中一喜，再接再勵，“今天雖然你沒有選我，但是我也很高興能死在這里，我們第一次相遇的地方……只是能不能……”

“能不能讓我再看看你。”

季寒軒抱起蘇南梔的手驀然停滯了。季寒軒少有能夠印象深刻的事情，為數(shù)不多的幾件，一是很早很早之前救了一個小女孩。二便是柳涵煙說的，那年的泥石流，他和一個女孩在山洞里度過的那幾天。

那時山洞很黑，他因為受傷而發(fā)病，病的很重，傷口感染。整個人幾乎都失去了感知力，但是他還是感覺到，一直有個女孩在照顧著他，那女孩還每日用自己的身體給他取暖，以至于后來很多時候，他都能想起那令人悸動的感覺。

直到他被帶出山洞，恢復感知力時，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柳涵煙睜著大眼睛擔憂的看著他，喂他喝水的樣子。

后來出于感激和那幾夜在山洞里的悸動，季寒軒便許了柳涵煙一生。

相似的場景，再加上柳涵煙的話，仿佛把季寒軒又帶回了那幾個令他悸動的夜晚。

“寒軒……”柳涵煙的呼喚真切的在耳邊，和多年前重合。

季寒軒終究雙臂一松，將蘇南梔放在原地，轉(zhuǎn)身，走向柳涵煙，將她先救出山洞外。

當季寒軒向自己走來時，柳涵煙心里眼里都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