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呂興生身后，項少龍來到茶樓的地下室。

潮濕發霉的空氣比上面煙霧繚繞的空氣好上不少，一盞昏黃的燈光，不足以照亮所有角落。

這樣潮濕陰暗的環境，容易讓人聯想到深埋多年的墓穴。

沈無定毫無生氣地坐在角落里，就像是這座墓穴的主人。

“來了，先坐吧。”沈無定揮了揮手，呂興生便轉身朝樓上走去。

“你找我來，是想說什么？”項少龍警惕地看著沈無定道：“是查到什么東西了嗎？”

“我是想讓你見一個人。”沈無定朝旁邊指了指，“你一定會覺得開心的。”

項少龍順著沈無定指的方向看去，昏暗的燈光下，一個人靜靜地躺在黑暗之中，看不清他的臉。

就算是看不清臉，但直覺告訴項少龍，那人就是零三。

項少龍心頭一震，急忙沖了過去。

“不要緊張，他只是受傷太重昏過去了，還沒有死。”沈無定道。

“你怎么找到他的？”

“這就是我找你來要商量的事情了。”沈無定緩緩說道：“我已經找到柳青青被關在什么地方了，不過在這之前，你得回答我一個問題。”

“什么問題？”項少龍急問道。

“你現在查得怎么樣了？”沈無定目光陰沉，聲音沙啞道：“留給你的時間不是很多了。”

項少龍愣了一下，有點不明白沈無定話里的意思。

難道說他沒查出什么東西，他就不告訴自己柳青青的消息嗎？

“你遲疑了？”沈無定變得激動起來，漲紅了臉道：“難道你現在還什么都沒查出來？”

“注意你說話的態度！”項少龍沉聲道：“我不是你的手下！”

沈無定似乎也發現自己過意激動了，深吸了兩口氣，穩定了一下情緒道：“抱歉，我有些失控了。”

項少龍擺擺手，表示不在意，將最近查到的結果給沈無定說了一遍。

聽完以后，沈無定沉吟不語，過了半晌，緩緩說道：“你查得方向是對的，不過慢了一步。”

“哪里慢了？”項少龍不解道：“現在施開復在我手里，只要把青青救回來，完全可以讓施開復出庭作證，將從前的事情完全挖出來。”

“你想的太簡單了，施開復知道的事情很有限，根本無法還原當年的真相，不然你以為我為什么要策劃這么多？”

沈無定的語氣讓人感覺有些泄氣，項少龍聽上去十分刺耳。

大費周章，柳青青被綁架，零三重傷，衛英豪身亡。不到兩天的時間，就發生了這么多事情，已經見到許志夏等人要掩蓋真相的決心。

然而，知道真相的沈無定，寧愿躲在陰影處，也不愿意站出來，甚至不愿意將當年的真相說出來。

這樣的態度，讓項少龍感覺十分惱火。

似乎察覺到項少龍情緒的變化，沈無定沉著地說道：“我知道你想說什么，可是原因我已經跟你說過了，不想再重復一遍。”

“既然這樣的話，我倒是有另外一個想法。”項少龍向前一步，逼視著沈無定道。

殺意一涌而出，絲毫不加掩飾。

沈無定挑了一下眉，沉聲道：“威脅我，對你一點好處也沒有。”

項少龍只不過是想發泄一下自己的情緒，心里也知道，就算將沈無定給帶到警局去，他恐怕也是什么都不會說，甚至是自盡。

現在遍地都是敵人，沈無定勉強算能幫的上忙的人，項少龍還沒傻到，干掉自己最后一個還算可靠的盟友。

“時間不多，我也不跟你廢話了。”沈無定直接了當地說道：“柳青青現在就在槍口鎮，應該馬上要被送出永春市了。”

“你說什么！”項少龍沖過去，一把揪住沈無定衣領，將他提了起來，怒目而視道：“你為什么不早說。”

“冷靜一點，我已經讓人攔住他們了，柳青青暫時還會留在永春市。”

“最好是！”項少龍咬著牙，松開了沈無定。

“你還有十個小時左右的時間去救她。”沈無定淡然道：“想必你也很好奇，我既然約你來見面，為什么還要弄出這么多事情吧？”

“難道不是你的惡趣味？”

“當然不是，我是故意的。”沈無定嘆了口氣道：“我最近才發現，自己身邊多了很多莫名其妙的人。”

項少龍心中覺得奇怪，沈無定一直躲在暗處，從來沒露過臉，怎么會有臥底安排在他身邊。

“所以我安排這一出，其實也是為了自己。”沈無定無奈地說道：“我希望你去救柳青青的時候，順便幫我查一下，到底在我身邊的臥底是誰。”

“查得出來嗎？”

項少龍對沈無定的話抱有很大的疑問，他并不知道沈無定到底跟哪些勢力有關系，這樣的話，就算查到誰有問題，他也不可能知道對方是不是臥底。

這時候，沈無定從懷里掏出一個牛皮紙袋，扔在桌上道：“這是這幾年，跟我關系密切的幾個勢力，里面知道我身份的人，我都特別標注過了。”

項少龍怔了一下，靜靜地看著沈無定，狐疑地看著沈無定。

這樣一份文件可以說是沈無定的護身符，居然就這么交出來了，項少龍不得不懷疑，沈無定是不是有別的陰謀。

“別用這樣的眼神看我，我這么做也是沒有辦法。”沈無定頓了一下，接著說道：“而且交出來，也能夠證明我的誠意。”

這樣的理由還算充分，項少龍走過去，將文件收好，看著沈無定道：“現在我已經查到這么多了，你是不是也該松口，告訴我一些我還不清楚的地方？”

“我知道你想問什么。”沈無定道：“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呂難絕對不是無辜的，你沒有殺錯。”

聽見這話，項少龍心里松了一口氣，轉過身去，背對著沈無定道：“零三就暫時交給你了，好好照顧他。”

回到茶樓外面，項少龍深吸一口氣，看了一眼天色，掏出手機撥通了衛英雄的電話。

“英雄，幫我準備一輛車，我要去槍口鎮一趟。”

“沒問題，我這就去安排。”

項少龍嗯了一聲，掛斷了電話。

其實這樣的事，讓張浩軒或者馮虎去做才是最好的，但之前張廣成跟馮虎的忽然出現，讓項少龍對兩家并不完全信任了，只能交給衛英雄。

另外一邊，衛英雄拿著手機，思忖許久之后做了一個決定，他要去為項少龍探路，先去槍口鎮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