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桌子上的所有酒都喝完,孟繁星抱著那筆錢,跌跌撞撞的站起來走出包廂。
全然沒有看到身后那人眼底綻出的冷光。
她胃里一陣抽搐,起身沖到衛生間里,又是一頓狂吐。
靠坐在地上的時候,她忽然覺得渾身有不正常的燥8熱,身體上上下下有一種奇怪的癢意爬上來,就連胸口的呼吸好像也變得很困難。
她低頭,視線落在自己的手背上。
白皙的皮膚上已經出現不少的紅色疹子。
包里的手機又在這時候響起,孫靜怡冰冷冷的質問聲傳出,“孟繁星你在哪里?”
坐在冰冷冷的地上,孟繁星喉嚨里越繃越緊,舌頭都漸漸發麻,她說不出來話。
孫靜怡又暴怒的吼起來,“孟繁星,你自己看看自己再做什么?孟響是你的兒子,這段時間你回來過多少次?有多久沒見過孟響了?你現在跟死了有什么差別?干脆你就死在外面,別回來了!”
啪嗒……
孫靜怡掛斷了電話。
孟繁星抬手抹掉眼角邊的眼淚,嘴角挽著一個苦澀的笑容。
她撐著手臂又扶著洗手池緩緩的站起來,走出洗手間,腦海里一陣眩暈眼前被被一陣黑暗籠罩。
孟繁星重重的跌在地上的時候用力抱著手里的包,憑著最后的意識給蘇音打了電話。
翌日。
孟繁星是被一陣刺痛給弄醒的。
她艱難的睜開眼皮,白色的刺眼光芒刺的她不得不又閉上眼睛。
等適應了那道光線后,孟繁星才看清楚了站在床邊的護士,她收好了東西推著車去了旁邊的病床,繼續換藥。
蘇音拖著椅子重新坐在她的病床邊,臉色凝重的看她。
孟繁星現在還感覺到有些頭暈腦脹,胃里也難受的厲害,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地側頭看向蘇音,抓住她的手問,“你昨天晚上看到我的包了嗎?”
蘇音將放在柜子里的包丟給她。
孟繁星拉開包看到里面整整齊齊的錢,抱著包這才舒緩一口氣,靠在病床8上。
“幸好沒有丟……”
“孟繁星!”蘇音氣的下頜都咬的緊緊地,冷冷的目光瞪著孟繁星,指著她問,“你現在到底是在做什么?你知道魅色那是什么地方嗎?他背后的老板是黑蛇!里面什么交易都有!你知道昨天晚上我在魅色找到你,把你送到醫院來,醫生說什么嗎?”
“……”
“你本身就對花生過敏,怎么會碰花生?”蘇音氣的胸口上下劇烈起伏,“你身體本身就不好,這些年都沒有養起來,還去喝那么多酒?還酒精中毒,你是不想要自己的命了?你要是有事情,孟響和阿姨怎么辦?”
孟繁星細白的手指死死地掐著包,濃密的睫毛微垂,胃里一陣陣的刺痛傳來。
身體骨頭都好似在疼。
花生?
她從小就花生過敏,從來不會吃花生,昨天她在魅色里只喝了酒,怎么會吃到有花生的東西?
孟繁星腦袋里一寸寸的疼,好似要裂開似的,她虛弱的睜開眼睛看蘇音,“我死不了。”
蘇音氣的別過頭去,“那你下次要死的時候,別給我打電話!”
“……”孟繁星裂開一個虛弱的笑容,問,“那你舍得真的不管我?”
蘇音無奈的又戳著她的頭,問,“孟繁星,你能不能別作踐自己?”
“那我能夠怎么辦?”孟繁星眨動著有些黯淡無光的眼眸,她跟蘇音不同,蘇音的家庭雖然不如從前的孟家,可是蘇音家底不差,她體會不了自己的痛苦,“我身上還背負著那么多債務,響響手術也需要錢。”
她閉上眼睛,用力的吞咽下唾液,說,“我要把欠黑蛇的錢盡快還上,蘇音,我不想響響受到一點點的傷害。”
響響是她的命。
蘇音瞧著她憔悴的臉,心里對她越發心疼,她囁嚅唇瓣問,“那你就不為自己想想?”
孟繁星慘笑。
她都已經到了這份上,哪里還顧得上那么多,只虛弱著跟她說,“我有分寸,這事情你別跟其他人說,寧伯程他們問起來,你就說你生病我在公寓照顧你。”
蘇音見到她神情鎮定,不容人辯駁,抿抿唇8瓣便答應了。
***
孟繁星沒在醫院多住幾日。
寧伯程打電話過來找了幾次蘇音,他本身就是個極其聰明的人,孟繁星怕寧伯程發覺,出院后便回了寧家。
她剛剛進去就聽到客廳里傳來一陣歡笑聲。
孟響的笑聲跟寧伯程混在一起。
孟繁星進去的時候就看到兩人在沙發上面扭著,她放下手里的菜急忙叫,“響響!你別忘了寧叔叔身上還有傷!”
聽到孟繁星的叫喊聲后,孟響一下子從沙發上滑下來,沖到孟繁星的面前去用力抱住她的腿。
“媽媽,你回來了?”孟響仰著頭,忍著委屈的聲音問,“你都好幾天沒有回來了?干媽身體還好嗎?”
“還好。”孟繁星摸了摸孟響的腦袋,蹲下來又跟他說了好些話,這才走到沙發邊去。
孫靜怡知道她是跟蘇音在一起,臉色也沒有好哪里去,冷淡的喝著水,放下杯子后說,“明天伯程要去醫院復查,他一個人你去不方便,你陪著他一起去醫院吧。”
寧伯程推脫,“我一個人去就好了,繁星這段時間很累,就讓她好好地休息吧。”
孫靜怡聽聞臉上愉悅的露出笑容。
眼神也透出幾分溫和,聲音里倒是有幾分愉,“你別太慣著她,你就是為了救她才受傷,你去醫院復查,她哪能不去?”
說完,孫靜怡的眼神狠狠地瞪了一眼孟繁星。
她坐在沙發上,一手摸著孟響的腦袋。
孟響低著頭在玩自己的玩具,什么都不知道。
想到那一場大火……再想到寧伯程后背上的傷,孟繁星低垂著頭不敢去看寧伯程的眼睛。
“明天復查的時候我陪你去。”她說完便起身去了廚房。
孫靜怡側頭看著孟繁星的身影消失后,唇角用力的抿了抿,她又瞧著低垂著頭若有所思的寧伯程,低聲說,“伯程,繁星是個重感情的人,有些事情,你自己也得抓緊了些。”
寧伯程坐在沙發上仔細的摩8挲著孫靜怡剛剛說的那一番話,淡漠的眼神里忽然綻放出一些光彩。
他點點頭,“我明白。”
回頭看了一眼廚房里的身影。
寧伯程放在膝蓋上的手,微微的收緊,溫潤的眼眸里閃爍著一些暗暗地光芒。
***
隔天把孟響送到學校后,孟繁星和寧伯程在往醫院去復查。
醫院一大早便人滿為患,寧伯程和孟繁星掛號之后就一直在門口排隊等著。
中途的時候孟繁星起身去接了一通電話。
她投出去的簡歷很多,不過收到的回應并不多,這次對方又是直接又果斷的拒絕了自己。
掛斷電話的時候,孟繁星抬著手用力的抱著自己的頭,目光看著窗外。
那一刻,孟繁星真想直接從這里跳下去。
但只是一瞬間,她便深呼吸一口氣,壓住自己暴怒的情緒。
扭頭的時候看著門口的方向,剛剛寧伯程坐的地方已經換成了一個老人坐在那里。
寧伯程高大的身軀已經不在原地。
她捏緊手里的手機緩緩地朝著門口的方向走過去。
辦公室的門虛虛的掩著,寧伯程穿著白色的襯衫坐在椅子上,醫生從辦公桌前站起來。
寧伯程解開襯衫紐扣后,醫生伸手將他身上的襯衫脫8下來。
寧伯程后背上還是紅紅的一片,傷口現在已經結了疤,整個后背都是斑駁一片。
他抬手動作的時候不小心牽扯到傷口還是忍不住抽著冷氣。
孟繁星看著他后背的肌肉都硬8硬的挺著,別過頭不敢再看,只聽到醫生的聲音從屋子里面傳來。
“你這傷估摸著后面得留下疤痕了,有些難看,你真的不打算做植皮手術?”
寧伯程背對她說,“這傷要不了我的命,再說了,我手里那么多病人,都在等著我做手術,我可沒有那么多時間。”
醫生笑呵呵的問,“那你也不怕你身上這傷疤以后你太太看見了,會嫌棄?”
坐在房間里。
寧伯程就呵呵的笑了笑,沒有說話。
孟繁星聽著醫生的話,心底有些酸澀。
她就記得寧伯程是個很講究的人。
雖然傷口是在背上,但是,傷口一直留在身上,誰能夠真的不計較?
她一時心底里不斷地翻騰著內疚。
忽然聽到房間里,醫生又在問,“對了,上次受傷,你的體檢報告你都看到了吧?”
寧伯程的體檢報告?
難道是出了什么問題?
好半天都沒有聽到寧伯程的聲音傳來,她的呼吸都放平緩了,生怕會錯過里面的談話聲。
寧伯程清冷平和的聲音從里面輕輕傳出,“看到了。”
醫生的聲音也是輕輕地,問,“那你打算怎么辦?上次受傷你不只是燒傷,就連那里……雖然以后可以通過人工受8孕的辦法懷孕,可是……”
醫生的話,戛然而止。
寧伯程的聲音沒有傳來。
孟繁星瞪大眼睛,握緊拳頭挺直背脊站在門口,腦海里都是剛剛醫生說的那句話。
寧伯程不是只傷到了后背?
她也重重的呼吸著,腦袋里有一瞬間的空白。
回去后,她在寧伯程的房間里找尋了一番,看到了他的病歷袋,翻看上面的診斷報告后,孟繁星的身子重重的跌在椅子上。
怎么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