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一剎間靜得連時間都停止了。
仿佛靜了有一世紀那么長的時間,米小魚的臉上才慢慢涌出情緒,不敢置信、憤怒、喪氣、傷心……她從來沒想過自己在短短的時間內能一次過體會到這么多種不同的心情。
是因為她倔才把媽媽氣走的?
徐泓臻說出了這句話?
一點酸氣在鼻腔里冒出來,越來越多,越來越壓不住,她視線漸漸模糊起來。
Shit!
徐泓臻在心里狠狠罵了自己一聲,他說了什么混蛋話!又不是不知道米媽媽在她心里的位置。
“米小魚,”
徐泓臻很輕的叫她,“我不是這個意思,我……”
“別說話,”
米小魚用力吸了一下鼻子,“我不想和你說話。”
她現在非常生氣,本來因為剛知道上一代的事情,因為媽媽的事情已經特別不喜歡他們徐家了。但她還是違背良心留在他身邊,結果卻換來他一句類似嘲諷的話。
是!
因為她倔,自小就很倔,所以身邊人都留不住,所有人都會逐漸離開她,她不配擁有家人!
米小魚抬手狠狠抹了一下眼睛,扭頭想走。
“米小魚!”
徐泓臻快而準的拉住她的手腕,想要開口道歉的,卻是張了張嘴沒說話,看她氣上頭的樣子,這時候無論說什么恐怕她都會聽不進去。
這么一想,徐泓臻的手便慢慢松開。
她的手腕本來是被他抓得很緊的,誰知漸漸松開,直到她的手無力地從他掌心里滑落下來。
米小魚心臟猛地楸緊,幾乎無法呼吸,要拼命咬住下唇才能擋住那無邊無際從心里涌出來的涼意。
嘴里都嘗到淡淡的血腥味了,她還是咬得死緊。
即使她不想再碰到他,但當他真正松開手了,心臟上仿佛被鉆出了一個空洞,痛得無法形容。
似乎連商場都感應到了她的傷心,空氣中緩慢流淌出一首悲傷的歌:
“習慣人群中找你的影子回想那些幸福的日子
……那些激情后的陌生被利用的信任
累覺不愛的心……
傷痕累累才懂認真我就輸了
有些人走著走著就散了……”
“你不用走,”徐泓臻冷淡的嗓音混在歌聲中,聽起來是那么遙遠,“我出去,你在這里冷靜一下等我。”
生氣時說的話都是不經大腦的,又特別傷人,讓她先獨自冷靜,等她情緒平緩后再說。
“不!”
既然他都說她倔了,米小魚便倔強的一扭脖子,啞聲生硬大喊,“我要離開!”
她不想再看見他。
說完,也不等徐泓臻說話,米小魚把肩膀挺得筆直的大步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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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走遠,米小魚含在眼里的淚才唰的一下子流出來,滑落進嘴角,苦澀難受。
壞胚!徐冷漠!徐無情!
她在心里狠狠罵著,還是十分憤怒:她這次要是再和他好,那自己就是豬!
不,是比豬還要蠢!
米小魚視線朦朧,走得又快,而且為了避免有人看到她這個蠢樣子,她還選擇了走沒人的后樓梯。誰知跨過一個階梯時,她沒看到地上有個小瓶子,一腳踩下去,人也跟著一個趔趄,砰地摔了個四腳朝天。
“啊!”
米小魚痛呼出聲,趴在地上足足一分鐘才緩過勁來。
好痛……
米小魚臉上的淚更多了,也不知是被氣的還是痛的。
她嘶嘶的吸著氣,雙手撐著冰涼的地面緩慢坐起來,剛想動一下雙腳,右腳便鉆心般的抽痛起來。
“嘶!”
米小魚低頭望向右腳,原本白皙的腳裸那兒已是青腫的一片,這一跤摔得重,把她腳都扭傷了。
人一旦不順意,連小瓶子都會欺負她。
想動不能動,米小魚孤零零的坐在臺階上,背靠著冰涼的墻壁,雙手抱緊膝蓋,把腦袋埋了進去。
她想起了媽媽。
小時候,媽媽還是很愛她的,雖然是含蓄平緩的愛,但總比沒有強,對吧?
她也知道媽媽內心一直很抑郁,好幾次,她晚上睡醒了一覺睜開眼睛,總能看到媽媽坐在陽臺的影子。
小時候不懂,現在再回想起來,媽媽心里該有多苦悶難熬才會選擇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獨自一人發呆。
米小魚瘦弱的肩膀時不時的顫抖兩下,最后顫抖得幾乎停不下來。
她很懊悔自責,如果以前不是自顧著自己,能多點關心媽媽的感受,早點理解媽媽,能陪媽媽聊幾句心里話,那么媽媽是不是不會走?是不是還會留在她的身邊?
徐泓臻說得沒錯,媽媽離開也有她的一點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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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泓臻一直跟著她,看著她離開,看著她摔倒,看著她痛哭……再看下去,他會恨死自己的。
即使知道她此刻還在氣頭上,即使出現會讓她更憤怒……
徐泓臻抬腳大步走到米小魚跟前。
熟悉的腳步聲剛響起的時候,米小魚就聽到了,可她倔強的不想抬頭。
“米小魚,你真有出息,”
徐泓臻居高臨下的看她,冷淡的嗓音里隱含著深深的心疼,“不是一向只有你欺負別人的嗎?現在開始自虐了?”
米小魚沒理他。
又安靜了下來,一點兒聲音也沒有,米小魚吸吸鼻子忍不住從手臂的縫隙偷看……
他還在。
“米小魚,”
徐泓臻忽然蹲下來,似乎心有感應一般,黑眸往她手臂縫里看,嚇得米小魚趕緊閉上眼睛。
“抬頭。”
他霸道的拉起她。
米小魚偏要和他作對,眼睛閉得緊緊的就是不睜開看他。
“我吻你了,”徐泓臻,“郭景,還有其他人也在這里,你想試試?”
這句話嚇得米小魚噔的一下瞬間睜大眼睛,她可沒有當眾表演的興趣!
“徐泓臻,你要不要臉?”
米小魚憤憤罵他,“讓我成為員工口里的惡人了,還要我成為不知羞的女人?”
她哭得雙眼通紅,臉上淚痕未干,下唇也被咬破,滲出些微的血跡,還有她的腳……
徐泓臻神色越發冷冽,視線掃向她受傷的右腳——青腫了一大塊,看著都覺得疼。
“米小魚,”
徐泓臻沉了沉氣,嗓音冷得讓人發寒,“還記得我曾經說過的話嗎?你現在是我的人,沒有我的允許不準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