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面前這個人，沒有冉希蕓囂張的咄咄逼人。
萎靡的神情，消瘦蠟黃的面容，如同消殘的枯蓮，在瀕臨滅跡的邊緣掙扎。
茉涵簡直不敢認出，這就是冉希蕓。
上一世把她迫害至死，搶走她一切的冉希蕓！
見到冉希蕓落魄如此，她應該很爽。
超級的爽才對。
可是，內心卻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
冉希蕓不應該是這樣，應該是高傲不可一世的，應該是費盡心機也要把她碾壓，踩下去的，哪怕坐了牢，也不甘心落了下風，隨時準備著翻本和茉涵斗個你死我活。
她，不應該是這么一副頹廢的樣子。
如此的冉希蕓，讓茉涵沒有任何勝利的快感，沒有勝負欲。
這種感覺，就像她在欺負一個毫無還手之力的弱者。
茉涵不是持槍凌弱的人。
現在的冉希蕓，讓她很不痛快。
弱，太弱了。
沒有任何碾壓欲望。
冉希蕓站在長桌一角，沒有坐下，眼睛空洞的看著茉涵。
她眼神里，只剩下空洞和麻木。
茉涵不由自主的回頭，往陸安寧的方向看去。
安寧雙目一動不動的看著冉希蕓，在深思著什么。
連安寧都看出冉希蕓的不對勁。
冉希蕓雙手縮在大衣袖里，可能站的太久，她坐下了。
坐下后，低頭看著桌面，不敢直視氣場很足的茉涵。
“你該恨我的。”茉涵唇瓣冷冷道：“按理說，你應該對我恨之入骨。”
但茉涵在她眼神里，沒有看見恨。
有點都沒有。
冉希蕓緩緩抬頭，雙眼從凌亂頭發后，小心的窺視茉涵。
茉涵敲著桌子，語氣嚴肅道：“說話，冉希蕓你什么樣子我很清楚，在我面前用不著裝。”
茉涵突然語氣加重，冉希蕓精神緊繃，好不容易抬起頭，瞬間又低下去。
手指微顫的抖動。
她很害怕。
茉涵眼眸微瞇看向她。
冉希蕓從來都不是這個樣子，一個月的牢獄，就能把她徹底的改變了？
不可能！
“抬頭。”
冉希蕓脖子一縮，很不情愿看茉涵，但是迫于她的壓力，還是小心翼翼的抬頭。
見到茉涵面容蕭嚴，又迅速的低下頭去。
這一次，頭埋的更深了。
茉涵站起來，走向對面長桌。
走近之后，才發現冉希蕓身體一直顫抖，大衣抖動的更厲害，大袖子里的兩只手糾在一起。
她在害怕，整個人在極度恐懼中，不知是害怕茉涵，還是在監獄里受欺負狠了。
整個人精神都不在狀態。
茉涵圍繞她一圈，細心觀察她每一處，身體沒有一處不是抖的，尤其是肩膀最為明顯。
怕什么？
在牢獄中茉涵還會害她不成？
茉涵手指把她凌亂的頭發挑起。
她身體往外移，拉開距離，把茉涵手上的短發縮回。
頭發絲又細又黃，發尾還有明顯的開叉，這是嚴重的營養不良表現。
監獄條件再差，也不可能吃不飽。
茉涵眸光又向安寧看過去。
安寧站起來，“走，出去吧。”
茉涵點頭，出去之前把冉希蕓蓋在臉上的發絲撥開。
她臉頰除了消瘦了點，五官沒錯，是冉希蕓。
冉希蕓眼垂向地面，不敢面對她。
茉涵唇瓣冷笑輕佻，手放開，轉身走向門口。
安寧已在門口等候。
出探視室，江競才外面等著。
茉涵對他說：“冉希蕓營養嚴重不良，需要好好補補，而且她的精神有問題，建議看看精神科。”
江競：“冉希蕓不是和蘇小姐有仇嗎？您對對手如此仁慈……”
茉涵薄唇笑了笑，沒說話。
安寧說：“照她說的去做，她的精神問題很嚴重，需要及時治療。”
“可，萬一鑒定出的結果，精神真有問題，會被改刑。”
茉涵回頭，看削薄背影，挑了挑眉道：“改刑？那就放出來吧。”
“蘇小姐，你真的不介意？”
“她都這樣了，快成了個傻子，我還能跟她計較？”
“既然您這樣說，我現在就去關照一下，請稍等。”
江競走開了。
而獄警站在門口，對里面的人說：“冉希蕓，你可以出來了。”
坐在椅子上的人，沒有站起來，一動不動。
獄警加大聲音叫道：“冉希蕓。”
冉希蕓才站起來，眼神無光，精神恍惚的從探監室出來，頭低著，走的很慢。
經過茉涵時，似害怕她，往旁邊的安寧旁邊走。
女獄警見她磨磨蹭蹭的，給她手拷上，直接拖她走。
即便是拖，她腳步不穩，走三步就摔了一跤大的，連帶女獄警差點摔倒。
氣的獄警拉她起來，罵了好幾句。
直至她消失在走廊盡頭，安寧才說：“不是精神有問題，這是智商有問題，難道是在監獄里被人欺負傻了，墨家有特別的關照過？”
茉涵淡笑了笑，“或許，有也說不定。”
“這個冉希蕓，好像廢掉了，如果她一直是這個狀態，根本不需要你勞心費神去對付。真可惜啊，我還想等她出來，找她一筆一筆清算，沒想到一個月時間，就變成這樣。”
茉涵說：“安寧，聽你的語氣，好像很失望？”
“不，不是失望。”
安寧說完，兩人都非常有默契的相視一望，沒開口，卻知對方要說什么內容。
兩人合作時間不長，卻極默契。
安寧先說：“你想說什么？”
茉涵雙手環胸，靠著墻道：“剛才那個不像冉希蕓。”
“哦？”
“我認識的冉希蕓不是膽小懦弱，剛才那位長得和冉希蕓一樣，一個人外表能改變，但骨子里氣質是改變不了的。”
“冉希蕓自幼生活優越，方雯惠對她更是極用心的栽培，而不會是剛才那人膽小怕事，眼睛里沒有神的。”
“帝都第一名媛，怎么連見我這種場面都厚不住呢，她應該極力和我爭論，歇斯底里的互放狠話，這才是冉希蕓。”
“而不是剛才懦弱的全身顫抖，目無焦距，看都不敢看我的女人。”
安寧笑著問：“你好像很遺憾？”
“不，我不遺憾，相反的我很興奮，只要冉希蕓在外面，那么找到她后，就有很多可以操作的空間，在里面才是對她最好的保護。”
“你覺得，她若是不在里面，會出現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