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錦寧也轉眸看了看宋懷玉,雖然并沒有把她放在過心上,但是這些喜好,跟著他久了的廚子都能看出來。
從他娶宋懷玉回去已經兩月有余,萬一她真的說不出...那也沒什么留下去的必要了。
宋懷玉也怔楞了片刻,她讀不準陸錦寧的目光里是什么意思,以往遇見這種情況,她都會下意思的找宋懷言求助。
可是如今宋懷言不在這里,她又該找誰去說理?
“我...我夫君的喜好,為什么我要當著你的面說出來?!”
“說不出啊?”宋懷瑾低頭夾了一筷子菜:“說不出你在這里叫囂什么?”
“誰...誰說我說不出?”宋懷玉中氣不足的頂回去,恨恨的看著宋懷瑾;“我只是不想告訴你這個賤人而已。”
“行啊,那點菜,點菜總行了吧?”宋懷瑾嬉笑著開口:“我們各點八個菜,看看誰那桌五殿下更滿意?”
“行啊!”宋懷玉理直氣壯:“我會輸給你?!”
兩人接過菜單,不一會兒便各自點了幾樣菜品上桌。
宋懷玉挑了幾個陸錦寧飯桌上經常出現的菜式,她畢竟比宋懷瑾多跟陸錦寧朝夕相處了許多天,隨便挑幾樣便可以反殺那個小賤人。
一想到終于有一個地方能壓過宋懷瑾,她便不自覺的得意起來。
看著一桌子佳肴,宋懷玉勾唇笑起來:“龍蝦,鯉魚,羊肉,牛排,桃花醉,苦艾茶。宋懷瑾啊...”
宋懷玉看著宋懷瑾的桌子,只不過是跟她一樣的菜式,不由得起身向前走一步:
“還是我比較了解王爺,你只不過是個跳梁小丑,既然只會學我,那就沒有什么可比性了吧?”
她冷眼看著宋懷瑾,似乎在嘲弄一個注定的失敗者。
可是,陸錦寧觀賞片刻,還是移步坐到了宋懷瑾桌邊。
宋懷玉瞪大了眼睛,有些難以相信…“殿下,夫君!明明都是一樣的菜式,您為什么…”
陸錦寧是個不喜歡解釋的人,他討厭聒噪,正準備讓人把宋懷玉架出去,卻見宋懷瑾走過去看了一眼宋懷玉的飯桌。
“宋懷瑾!你是不是給殿下下了什么迷魂藥,不然他…”
“魚不是紅鯉魚,蝦不是藍龍蝦,羊肉不全是瘦肉,牛排沒有七分熟。”宋懷瑾伸手看了一眼那桃花醉,又翻了翻茶壺。
“酒不是十年以上的精釀,對了,還有茶葉。”宋懷瑾道:
“苦艾葉大葉太苦了,必須要每年清明前的小葉嫩芽。
哦對了,五殿下的盛飯的器皿必須要用琉璃盞或者白玉盤,筷子呢要用象牙筷。”
宋懷瑾一席話罷,宋懷玉已然目瞪口呆。
她根本就沒有想到,一個人吃頓飯能有這么多要求,陸錦寧過的簡直比小女孩還矯情。
這么多,宋懷瑾是怎么記下來的?她一個人腦子里怎么能裝那么多東西?
陸錦寧適時回頭:“記住了嗎?”
宋懷玉渾身一抖,忍不住癱坐回桌子上,“宋懷瑾,你為什么知道五殿下的喜好,你這個賤人,果然,陸錦宸不要你了,你就來禍害別人夫君,你...”
啪!
陸錦寧忽然放下筷子,筷子與桌面接觸,發出清脆的聲響,悠然回蕩在整個大廳:“宋懷玉,你是存心不想讓本王吃飯了是嗎?”
“王爺,明明我才是您的妃,您都不該...”
“那你告訴我,為什么懷瑾知道的比你多嗎?”陸錦寧轉頭,好看的眼睛染上了一抹慍色,周身的空氣也仿佛冷下來。
宋懷瑾是很少見到陸錦寧生氣的,縱然上次陸錦宸從他手上把自己截走,他的眼里也只是失落。
又或許說,這是陸錦寧第一次把怒氣表現的這么明顯。
“宋懷玉,本王要的是江山天下,若是你不能跟本王比肩而立,至少能別拖本王后腿嗎?”陸錦寧神色冷冷的,對上宋懷玉那梨花帶雨的眼睛。
他一字一句的說:“你知道本王為什么一直不娶妻嗎?”
宋懷玉有些發蒙,在她的認知里,陸錦寧一直都是溫潤如玉,任何人呆在他身邊總能有一種如沐春風的愉悅感。
可是...
可是她忽略了陸錦寧也是人,他也有七情六欲,只是他的情緒從不輕易表現與人。
“本王喜歡有野心,有抱負的女人。”陸錦寧說著緩緩起身,竟然走向宋懷玉,他道:“如果實在不行,起碼也得聰慧懂事。宋懷玉,你口口聲聲說愛本王。”
他蹲下身子,抬手捏起宋懷玉的下巴:“那本王現在問你,倘若本王被全天下人嘲諷,一無所有,你也會站在本王這邊,告訴所有人,你愛本王嗎?”
陸錦寧說著,不由得想起曾經聽過的一個傳聞。
他聽說宋懷瑾嫁給陸錦宸為妃,是在皇宮力排眾議,說自己欣賞陸錦宸,自己看得到他的好。
可是這樣的維護,這樣的偏袒...
這么一想,陸錦寧手上力道驟然加重:“宋懷玉,你會給我嗎?”
宋懷玉恐懼極了,她想脫口說:“是。”可是陸錦寧的眼神太過澄澈了,澄澈到任何謊言在他面前都能化為飛灰。
她猶豫半天,終是連一句開口的勇氣都沒有。
“哼!”陸錦寧一甩手放開她,眼睛一轉,立刻把那層戾氣散去,換上了慣常的溫柔:
“滾出去,本王和懷瑾先生有正事要談,若是你實在看宋懷瑾不順眼,那你也去做一方城主,本王自然也會對你另眼相看。”
宋懷玉倒在地上,頗為無力,這一輩子都沒有被這樣的無力感侵蝕過,陸錦寧這不是在為難她嗎?
明明知道這些事情她是做不到的,難道要她去學宋懷瑾這個靠著男人上位的賤人嗎?
宋懷玉一向自命清高,這樣的事,她做不出來。
她緩緩起身,柔弱道:“那妾身就不打擾王爺了,等您忙完了,記得回來。”
走時,眼睛還不忘憋過宋懷瑾,似乎在用眼神提醒她,遲早要讓她好看。
送走了宋懷玉,大廳里奇跡般恢復了寧靜,可是這靜太過尷尬,讓宋懷瑾也有些手足無措。
她自認為這些年通曉世故,能夠靈活應對,可是卻還是不能面對公然表白的陸錦寧。
她聽得出來,陸錦寧剛剛那番話不僅僅是要趕走宋懷玉,更多地是說給自己聽。
可是不知為何,從剛開始到現在,面對陸錦寧這個人,面對他這樣一個如沐春風的人,宋懷瑾感到的是壓力。
無法透過氣的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