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懷玉呼吸顫抖,忍不住伸手撫上自己的臉:
“姐姐,這是什么藥物,不僅能治好我臉上的傷口,還能讓我跟宋懷瑾看起來一般無二?”
“這是太后的煥顏蟲,我可是好不容易替你求過來的,千萬別失手,第二天記得喝解藥,否則你就會一輩子都頂著宋懷瑾那張惡心的臉了。”
“姐姐放心,我會記住的。”宋懷玉說罷輕輕推門走了進去,直直走到陸錦寧身邊,俯身在他面前坐下,柔聲道:“殿下,我來找你了。”
陸錦寧眼神渙散,迷迷糊糊的抬眸,愣了許久才辨認出面前之人的容顏:“懷瑾!”
他猛然站起來,一下子沒有站穩,身子搖搖欲墜的晃了兩下。
宋懷玉連忙伸手去接他,順便在他泛著酒香的耳垂上落下了清淺的一吻。
陸錦寧本就渾身發熱,一吻過后,眼神更加渾濁,忽然直接壓倒了女子...
那一夜,清冷,孤寂,似乎許多事情都發生了許多變化,京城這潭死水終于有了不盡人意的變化。
第二日,太陽照常升起,宋懷瑾一夜未眠,讓本就沒有多少力氣的身上更多了幾分不適。
她越來越想不明白,陸錦宸是怎么跟謝揚計算好時間的,他為什么會帶著獵槍進獵場?
這僅僅是一種巧合嗎?
可是,盡管陸錦宸不會狠心到那她丟進狼群,難道這件事他會毫不知情?
她想了一夜,頭疼了一夜,難受了一夜,心疼了一夜。
忽然,一道日光照射進來,宋懷瑾微微不適應,伸手擋了一下眼睛。
陸錦宸一大早便推門進來,似乎格外開心,隨手扔給她一件衣服道:“快換上,陪本王進宮看戲。”
她沒精打采的抬頭,先開口問了一句:“我弟弟怎么樣了?”
“昨天跟謝揚橫來著,被關進太醫院禁足了。”陸錦宸的神色有些不悅。
“可有受傷?”
“不知道,應該傷的不輕。”陸錦宸臉色又黑了不少。
“那我去看看他。”宋懷瑾坐起來開始穿外套,始終沒有看那滿眼都是自己的男子一眼。
陸錦宸有些惱,低頭蹲在她身邊,撫開她的手自己給她系扣子,一邊系一邊道:
“宋懷瑾,不許去見宋懷瑜,不許再提宋懷瑜,不要再激怒本王,懂了嗎?”
宋懷瑾“噗嗤”一笑,好不容易恢復如常的聲音染上了些沙啞的意味:“我不激怒你你都這么對我了,我要是激怒你你能怎么著啊?把握剁了喂狗?
六殿下啊,你別說,這事兒你還真干的出來。”
陸錦宸隱隱約約聽出了什么,系好扣子后眼神有些閃躲,推開她站起來道:
“本王知道你懷疑什么,這件事情本王也是后來才知道的,沒有刻意把你往狼群里丟。”
宋懷瑾的內心毫無波瀾,她抬眸道:“知道,走吧。”
陸錦宸扶著她起來,一路抱上了馬車,兩人一路一言未發,陸錦宸也惴惴不安的看著路過的風景。
這樣的宋懷瑾讓他害怕。
若是他的瑾妃跟他大鬧一場倒是也沒什么,但是,這樣的她似乎離自己越來越遠了。
六殿下也是一夜無眠,他始終想不明白,長相一樣,身材一樣,甚至他比之前的陸錦宸更加雷厲風行。
為什么在宋懷瑾眼里自己始終比不過他。
醋意一起,便生怨懟,讓人煩躁又無可奈何。
不久便到了皇宮,宋懷瑾怎么也沒想到會是眼前這么一副景象。
太極殿內,宋懷玉哭哭啼啼的跪在地上,花冠不整,衣衫凌亂,她哭的梨花帶雨。
而一旁,陸錦寧一臉陰沉的坐著,一向溫柔的眼睛里沒有了顏色,那雙本來風流的含情目也透著說不上來的清冷。
宋懷玉靠在陸錦寧身邊大哭:“皇上,皇后娘娘,國舅爺,我真的沒有害宋懷瑾啊!再怎么說她也是我姐姐,我能這么對她嗎?
而且,我昨天根本沒進獵場,我昨天一直在我姐姐宮中治臉,晚上正好遇到了曹先生,就替他去給五殿下送酒,結果,五殿下他…嗚嗚嗚…”
陸錦寧深深嘆了口氣,對于宋懷玉的話不予置評。
但是有時候沒有態度也是一種態度,這樣的場景昨夜發生了什么,一目了然。
陸錦宸把宋懷瑾放在自己的位子上,站在一旁道:“胡說,本王明明看見那個人朝著老五的圍獵范圍去了,逃向了曹明陽,老五,你敢說不知情?”
陸錦寧渾身不對勁,看了一眼宋懷瑾,更覺得自己身上怒氣無處發泄,卻又找不到人發泄。
宋懷玉,昨夜的人為什么會是宋懷玉?都怪曹明陽氣他。
他雙拳攥的死緊,咬牙切齒的盯著哭哭啼啼的宋懷玉:“昨天襲擊懷瑾的,不是她。”
“不是?”陸錦宸語氣并沒有多好:“你當本王是瞎子?”
“怎么,就你說的話管用,本王說的就不對?”陸錦寧緩緩起身,似乎把陸錦宸當做了一個發泄的出口:
“陸錦宸,你別太把自己當回事了,本王才是大你一歲的兄長,說難聽點,若是有一日上面那位不在了,除卻老三,最有資格的是本王。”
陸錦寧溫溫柔柔的語氣,聽得陸錦傲一個激靈,他雙手顫抖,覺得今年的龍椅格外燙人。
謝揚一手按住陸錦傲,一臉看戲的表情:“皇上怎么了?害怕了?按理說這些事應該是你說了算的,不是嗎?”
“是…是是是是嗎?”
“皇上,您怎么漏氣了?當然是您啊。”謝揚刻意挑事,攛掇著陸錦傲開口。
陸錦寧率先轉身,拱手行禮:“皇兄,皇嫂,是臣弟昨夜犯了錯,臣弟欲娶懷玉小姐為妻,還請皇上皇后賜婚。”
陸錦宸哈哈笑起來:“就她,你也下得去手?你是不是這些年未娶一妻半妾,做和尚憋壞了。”
他絲毫不掩飾:“這個女人差點殺了本王的瑾妃,本王就一定要討個公道!”
氣氛一時激蕩,全場陷入了詭異的靜謐,宋懷言扯了扯陸錦傲的袖子,低聲題型道:“皇上,你倒是說句話啊!”
宋懷玉哭的梨花帶雨,怎么看怎么委屈:“我沒有害宋懷瑾,五殿下也沒有看見的,這件事情大家都沒有看見,僅憑宋懷瑾一個模糊的印象就能斷定是我嗎?
姐姐,皇后姐姐,您可要為我主持公道啊!”
陸錦寧忍了忍滿心的怒意,繼續道:“求皇上賜婚。”
陸錦傲再三確定了陸錦寧堅定的眼神,才顫顫巍巍的開口道:
“既然如此,將懷玉嫁給五弟也是一段佳話,朕明日就讓司禮監擬旨賜婚,大…大家都散了吧。”
陸錦宸本不肯罷休,卻見宋懷瑾拉著他的手站起來,她撐著受傷的腿向前艱難的移動了幾步,走到宋懷玉身邊,一伸手啪的一聲,狠狠一巴掌扇在宋懷玉臉上。
宋懷玉頭腦一熱,耳朵跟著嗡鳴,喉頭有一股腥甜的血氣翻上來,惹得她忍不住出口吐出血沫。
她渾身顫抖著剛想開口,胸口又狠狠挨了一腳,惹得她心絞痛無比,捂著鈍痛的心口滿地打滾。
“宋懷瑾!你干什么?”她委屈極了,捂著心口怒吼,表情扭曲到了極致。
宋懷瑾收回受傷滲血的腿,并沒有轉身,直接道:
“各位誰看見是我踹的人了?沒看見吧?那我就先走了。各位慢慢在這兒研究賜婚的事兒吧!”
她說罷,便拉著陸錦宸向外走。
屋里的人自然知道她是在諷刺退婚的用意,但是宋懷瑾差點喪命,出這點氣也算合理。
陸錦寧轉身看著那一瘸一拐遠去的身影,這才發現,不管過了多少年,宋懷瑾始終帶著他最喜歡的樣子,與他背道而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