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盞茶后,十八羅漢紛紛倒地,四肢軟如面條,撐著棍子也再難站起片刻。
“妖女!你對我們做了什么?”
“沒什么,我就是平日里喜歡在銀針上放些無色無味又殺人無形的毒藥。”宋懷瑾慢慢收好針線包,漫不經心的開口:“你們怕是命不久矣啊!”
“你竟敢殺我們!”
“你們不也想殺我嗎?”
宋懷瑾毫不客氣的懟回去:“難道我天生比你們低上一等,就活該被殺?可是,佛家不是講眾生平等嗎?難道我就不算眾生中的一員?”
“妖女就是妖女,沒什么豈能與眾生平等?”
“妖女?本來你們若是服個軟我還可以放過你們,可你們要是執迷不悟…那就只能對不住了。”
宋懷瑾仔細觀察著每一個棍僧的表情,想從這些光頭中找出一點破綻。
果然,有一個年紀最小的已經動搖,一雙眼眸怯生生的望著宋懷瑾,想開口卻礙于各位師兄的面子,不知該不該伸手。
“告訴我,你們為什么要殺我,你們的明慧方丈在哪兒?我手中的解藥就給你們。”
宋懷瑾說著刻意往那小棍僧身邊踱了幾步,放低身子道:
“不巧的是,我今日只帶了一顆解藥,只能救一個人。”
“你做夢!”
“這位姑娘…”那小棍僧努力仰起頭勸道:“我佛有好生之德…”
“我又不是佛祖,好生之德與我何干?”宋懷瑾聲音伶俐,怒目的看著那小棍僧:“我不是妖女嗎?我就該十惡不赦,逼的你們自相殘殺,看著你們痛苦而死。”
小棍僧看著宋懷瑾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女子單薄的身子與身后巍峨聳立是佛像融為一體,忽然多了幾分詭異的氣氛。
那佛祖的坐騎仿佛能受她操控,下一刻就會奔馳而下,弒殺世人。
“我…”
小棍僧剛要開口,一道凄慘無比的聲音忽然打斷了他的話:“我知道…方丈在…在佛像后面的密室里!”
“知曉,你怎么能把方丈賣給這樣的一個妖女!”年長的棍僧痛心疾首的看著剛剛嘶吼出聲的知曉,只能以手捶地無可奈何。
“解藥,解藥給我!”知曉渾然不覺,瘋了一般的對宋懷瑾嘶吼。
修行多年,他本以為自己早已看淡生死,事到如今卻還是做不到。
明慧方丈不會死,可是他會,他為什么要為了一個莫須有的忠心讓自己平白喪命。
宋懷瑾看了看身后佛像龐禁閉的房門,伸手將藥瓶丟給知曉道:“多謝。”
知曉迫不及待的打開藥瓶將藥丸吞了下去,隨后心滿意足的倒在地上等著自己成為那個唯一的幸存者。
這樣,就沒有人知道他背叛過方丈了。
宋懷瑾向前走了幾步,剛要伸手摸索開門的機關,小門卻忽然打開。
宋懷瑾一驚后退,正見一個胡子花白,白眉吹肩的老者身披袈裟緩緩步出。
老者嘴角掛著同雕像上的彌勒佛一般無二的笑容,上下將宋懷瑾打量了一番,開口道:
“懷瑾先生,我們終于見面了。”
看著面前這位慈眉善目的老者,宋懷瑾剛剛凝聚在喉頭的怒氣鬼使神差一般的煙消云散。
奇怪,平白有人想取自己性命,她本該十分生氣,竟然回對面前之人生出些許敬畏。
沒有行禮,后退兩步試探問:“明慧方丈?”
“哈哈,不錯不錯能看出老衲。”明慧方丈笑呵呵的道:“平日老衲也會出去,但那些日日吵嚷這要見老衲的人反而認不出來,想來老衲與姑娘還真有佛緣。”
宋懷瑾忽略他那仿佛天生能讓人平靜下來的語氣,理智道:“原來方丈喜歡殺與自己有佛緣之人?”
“哦,老衲何時要殺?懷瑾先生不是沒受傷嗎?”
宋懷瑾:“……”
她實在不理解,這耍無賴的樣子能算個萬人敬仰的高僧?
“先生信我佛否?”明慧方丈對宋懷瑾尷尬的怔愣渾然不覺,依然自顧自的說話。
“以前雖談不上信,但心底依然對護國寺保持著一絲敬畏,可是如今,方丈若是不肯放人,懷瑾只能繼續做那離經叛道之徒了。”
“誒,老衲何時說過你離經叛道啊?”
“方丈,你不是說這離經叛道的妖女非除不可嗎?”一個棍僧不明所以,直接說出了心中疑惑。
明慧方丈輕咳兩聲道:“莫要瞎說,許是你聽錯了。”
做方丈還能這樣?宋懷瑾著實有些大開眼界。
“老衲今日讓懷瑾先生前來,是想送給先生一個保命的東西。明慧方丈說著拿出了腰間荷包道:
“懷瑾先生并非現世之人,將來若要保命,還要靠此物。”
宋懷瑾靜靜看著明慧方丈強塞進自己手中的荷包,第一次覺得這個“神仙”真有實學。
他雖看不出自己的來歷,卻能看得出自己不屬于這里。
“懷瑾先生需要把自己一件貼身之物放在其中,關鍵時刻,方可保命。”
貼身的東西,宋懷瑾找了找自己身上的東西,似乎只有系統獎勵的那個機關戒指一直不離手,便想摘下來放進去。
“誒,這個不可以。”明慧方丈道:“此物來自于你那個神秘莫測的世界,不可放進荷包里。”
這都能看出來?
宋懷瑾又摸了摸,自己身上的東西沒有一個不是系統里來了,甚至包括她這個人也是貝系統送過來的。
她還有什么東西呢?
還有什么不屬于系統的東西?
宋懷瑾摸著摸著手在腰間碰到了一個玉佩——這是在安陵的時候陸錦宸送給她的。
“這個就可以了。”明慧方丈說著握著宋懷瑾的手將那玉佩放進了那個紅色的荷包里,幫著宋懷瑾合上荷包。
“原來,這么長時間,我身邊屬于這里的只有這一件東西。”
她屬于這里的唯一一件東西,就是陸錦宸給的。
宋懷瑾低頭對明慧方丈道謝,說不上心中是何感覺,倘若明慧方丈說的是真的,萬一有一日她消失了,那陸錦宸要怎么辦?
“懷瑾先生?明慧方丈的話拉回了宋懷瑾的思緒,他依然保持著彌勒佛一般的笑容道:
“你看,你這東西也收了,老衲的這些徒兒能不能給解個毒呢?”
宋懷瑾低頭道:“方丈誤會了,懷瑾之前就聽說過護國寺十八羅漢專除奸佞,自然沒有下狠手,放進銀針里的也只是一點軟筋散,休息片刻后便能恢復如初。”
宋懷瑾說著轉身道:“各位師父,得罪了,另外,知曉還是別留了,這樣的性子,若是將來遇上強敵,恐對方丈不利。”
宋懷瑾說罷,將鑰匙還給明慧方丈,轉身走出了大門。
門外,宋懷言特意帶了官眷們經過,邊走邊道:“這是金身閣吧?你們說宋懷瑾在不在這里面?”
“不知道啊,被明慧方丈叫走可真幸運啊,我求了給護國寺上了二十年香沒見到過。”
“姐姐別傷心,被明慧方丈叫走也不一定會是好事啊!”宋懷言說著一手挽住那剛剛搭話的女子的胳膊,得意道:
“你忘了宋懷瑾曾經消失五年嗎?說是游歷四方,但是六殿下找了這么多年不也沒見著嗎?”
那女子眸子猝然張大:“你的意思是?”
“當時大家都知道她死在了安陵,如今忽然起死回生,你說說,這奇不奇怪,能不引起明慧方丈的注意嗎?”
宋懷言雖然有意壓低了聲音,但是由于很少有人說話,這話還是清晰無比的落入了每一個官眷耳中。
宋懷玉聽著更加得意:“那正是了,這樣的人保不齊在外面惹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大家還是小心的好。”
“唉,可惜了,剛剛當上六王妃就要去死。”
“可惜什么?跟六殿下那樣的瘋子在一起,保不準哪一日還會被掐死呢,只不過是早死晚死的事。”
宋懷玉接上的一句引得眾人哈哈大笑。
眾人都認定了宋懷瑾已死的事實,所有關于她的記憶只是腦海中的曇花一現。
“你們看,金身閣的門開了!宋懷瑾…是宋懷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