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絲筠回到了繡景殿,墨池淵早已回去,想來往后沒了墨池淵在府中,白絲筠在府里就是說一不二的承王妃了。
換個心情去想白絲筠還有幾分欣喜。
天色將黑,龐嬰到了繡景殿,請白絲筠去用晚膳。
白絲筠腳步輕快跑到了寅辰殿,墨池淵見她來了,無奈輕嘆。
“我離府你怎這般歡喜?”
墨池淵雖是責備,可話語中還流露出幾分笑意,白絲筠見他也不是真生氣坐在了他對面,看著滿桌的飯菜,本來還不怎么餓的肚子開始咕咕作響。
白絲筠也不客氣,拿起了筷子,咬在口中。
“怎會呢!妾身還是很擔心王爺的!”
白絲筠說罷夾起了面前的一塊魚肉放入口中,這紅燒錦鯉的味道做的太妙了,鮮咸可口,魚肉軟嫩。
墨池淵看著白絲筠,她嬌笑著坐在對面,看著滿桌菜肴眼底就像是聞到了魚腥味的貓。墨池淵嘴角勾起,此去山高路遠,能否順利歸來都尚不得知,臨走前能見到她隨她一起用膳,想來也算是一件美滿之事。
墨池淵含笑搖首,與她相處這些時日,墨池淵早就能聽出她所說的是真是假,他也不去揭穿,默默拿起旁邊的杯盞小抿一口。
“待我回來,你欠我的東西可以備好。”
白絲筠喝了一口湯,鼓著圓鼓鼓的腮幫,看著他,一雙秀眉顰蹙起。
“太難了,真的太難了!”
墨池淵才不理會她撒嬌哀求,繼續道:“你拿針縫人肚子都能縫的這般好,區區一個香囊還能難道你嗎?”
“能!”白絲筠鄭重點了點頭,“真的太難了,我的手都被扎了好幾個針眼了。”
白絲筠說著將手伸到了墨池淵的面前,墨池淵故意扭開頭,余光掃過,看她纖纖玉指沒有受傷的痕跡,便也更加堅定。
“女人家,不會繡花說出去豈不讓人笑話。”
白絲筠聽到此話頗有不滿,“女人怎么了?女人就得會繡花嗎?哪里規定的?”
見她盛氣凌人的模樣,墨池淵也不想與她爭論,他拿起酒杯又抿了一口。
“往后若是給孩子繡個肚兜手帕,難道都要假借他人之手?”
白絲筠聽了這話,臉驀的又紅了起來,她看著墨池淵,眼睫亂顫。
“胡說!說什么孩子不孩子的!”
墨池淵見她此態,笑容愈發深重,白絲筠見他笑自己,以為他在嘲笑自己不會女紅,白絲筠生來好勝心強,對他道:“繡花這種東西簡單的要命,我不是不會,只是不想罷了,若是我想隨時都能給你繡出一幅猛虎下山!”
墨池淵聽她這樣的幼稚的話,笑意更深了,白絲筠見他還在笑,撇了撇嘴,瞟見了他手邊的酒壺。
“我要喝酒!”
她固執又執拗的模樣,極為幼稚可愛,和今早在朝堂上和于丞相斗智斗勇的模樣簡直是天壤之別。
墨池淵拿著杯盞看著她,搖搖頭:“不行,你要好好吃飯。”
說罷,墨池淵將一塊魚夾到了她的碗中,白絲筠看著魚,聽著墨池淵說話的口氣,就像是對一個小孩子。
“不要,我就要喝,你都能和為何我不能。”
墨池淵知她心性,白絲筠執拗起來任性的厲害,看她極為堅持,墨池淵有些猶豫。
“我要!給我倒一杯!”
墨池淵見她此般,只好又拿來一個酒杯給她倒了一點,這酒確實只有一點,不過兩寸高的杯子只蓋住了杯底,白絲筠看著這一點頗有不滿。
“王爺真小氣,一杯酒都不舍得。”
白絲筠說罷從墨池淵手中接過酒杯,拿起來昂頭飲下。
酒剛滑過喉嚨,白絲筠就全身打了個顫,她拿起手絹擋著口,劇烈的咳嗽起來。
“好苦!這是什么東西啊!”
白絲筠整個嘴巴都是苦的,這哪里是酒,簡直比藥還苦!
墨池淵見她皺巴的小臉也不意外,抬手將旁邊果盤拿來,剝了個葡萄遞了過去,白絲筠幾乎沒想起身將墨池淵手中的葡萄吃了下去。
她軟軟的唇碰在了他的手指,貝齒輕咬在指尖,溫熱的氣息撲面而來,墨池淵猛地收回手,臉色肅斂坐在桌邊,白絲筠吃下了酸甜可口的葡萄,這個苦味也壓下去幾分。
白絲筠拍著胸口緩了許久,才感覺這苦味從口中消失,她眉頭緊皺看向墨池淵。
“你喝酒為何要喝這么苦的,真是難喝死了!”
只要一想到這酒的味道,白絲筠就后背發涼,還想給墨池淵展示下自己的酒量,誰知他喝的酒苦的像是膽汁,苦的簡直讓人捶胸頓足。
墨池淵一臉淡然,將酒杯又拿了起來,靠在了唇邊,白絲筠看他不言,將酒奪了去,隨手倒在了地上。
“墨池淵你難道沒有味覺嗎?這么苦的東西為何要喝?”
白絲筠看著他,墨池淵真是一個謎團,他好像有自虐傾向,專門喜歡這些讓自己不舒服的玩意。
“給我。”墨池淵抬手問她要,白絲筠直接將杯盞藏在了身后。
墨池淵見她不給,抬手又取來一個新的,給自己斟滿一杯,白絲筠一步上前,將他的酒杯和酒壺全都搶走了。
他輕嘆一聲,白絲筠素凈的小臉上寫著不悅。白絲筠問道:“這酒難喝死了,為何要喝這個酒?”
墨池淵沒有回答,他目光投在地上,是啊,府中美酒千萬,可他從未拆開過,獨對這苦酒迷戀,這酒滑入口中順著喉嚨一飲而下時,就是在提醒他。
看他眸色深沉,像是另有隱藏,白絲筠也不再多問,她重重嘆了口氣,這酒不是什么良品,苦味中也沒有什么草藥的味道。
殿內沒有其他服侍的下人,只有墨池淵和白絲筠兩人,白絲筠四下看去,確定墨池淵沒有再藏著的酒了,方才對他道:“你在此處等我,我去拿酒,不管是因為什么,這個酒以后就不要喝了!”
說完,白絲筠轉身跑了出去。
墨池淵看著她跑走的身影,眼神有些迷離。
為何要喝這種酒?
許是因為前世他一生都活在這樣的苦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