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事情發(fā)生了。
望月百合問話中隱藏的提議和請求,遭到了林姝的明確回絕。
不僅如此,林姝的反應速度比她想象的還要快。
因為此時的林姝已猜到了望月百合先前的種種表現(xiàn)都是在試探自己。
意識到這一點的林姝,直接對她冷聲道,“一個身在開創(chuàng)者階層的人,卻想要找人來挖自己幕后老板的墻腳。如果你不是和這個組織中的某些人有過節(jié),就是想好了出事后找個替死鬼來頂包。不過無論你是哪種情況,我對你說的事情都不感興趣。”
被林姝的徹底揭下了最后一張面具的望月百合,身子微微晃動了一下。
她垂下頭,低聲說道,“我知道了。我并沒有強求你去做什么。臨走之前,你能聽我說完一個故事再走嗎?等你聽完了這個故事后,我發(fā)誓以后都不會再去打擾你了。”
本想一走了之的林姝,聽到這話后便繼續(xù)站在了原地。
“可以。”她說道。
此時包廂右前方的舞臺上,舞臺上的彩色燈光開始交錯變換。
被彩色燈光照耀到的主演們的臉上,洋溢著青春幸福的笑容,說著情意綿綿的私話,觀眾們見狀也都在底下偷笑。
而包廂里的望月百合則是在一股近乎凝滯了的氛圍中,講起了她的故事。
“從前有一個年輕的女孩子,她在完成國民中等教育后,被國民等級測試評定為開創(chuàng)者。當時的她喜悅極了,對未來充滿了期待和向往,并且相信世界充滿了美好。“
“后來,她開始進入高等教育階段接受教育。
因為一次偶然的機會,她看到了自己曾經(jīng)的同學被幾個男人當街圍著欺負。
出于內(nèi)心的正義感和情誼,她幫那個女孩解了圍。
在知道自己的同學成了繁育者后,她還好心的把人送回了對方所在的繁育中心。
但是僅僅隔天,她就在同一個地方,看到了自己那個被人打得半死的同學。”
這一次,她的同學用虛弱的聲音請求她說,不要再送她回繁育中心了,只要去醫(yī)院就可以了。因為只要她還能被治好,就還能活下去,但如果她再次被送回去繁育中心,也許下一次出現(xiàn)在街頭的就是尸體了。”
從那以后,那個女孩開始調(diào)查起了繁育中心里的繁育者們究竟過著一種什么樣的生活。
后來,她了解到媒體輿論中包裝出來的那群閃爍著偉大光輝的繁育者,和她真正親眼看到的繁育者們,根本就不是同一群人。
起初的她還天真的想過要改變這群人的命運,但漸漸的,她只慶幸自己不是繁育者中的一員,不用過和她們一樣的悲慘生活。
她知道,她成了一個‘幸存者’,一個‘幸運兒’。
之后這個女孩的生活過得順風順水,她有著讓別人羨慕的工作和生活,并和一個情投意合的撫育者結了婚,兩人還生下了一個女兒。
但好景不長,一件令她最意想不到的事情發(fā)生了。
她的女兒在參加國民等級測試的時候,居然被評定成了‘繁育者’。
這個沉重的打擊直接令她的家庭四分五裂。
她的丈夫無法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親生女兒,被自己的同事和上司從繁育中心里點了名帶出來,淪為別人的玩物。
放棄反抗的他,直接選擇了離開這個城市。
而那個女孩的母親,那個曾經(jīng)對繁育者的命運選擇了忽視的人,終究遭到了報應。
她曾經(jīng)試圖一次次去拯救自己的孩子,但是總有男人比她先一步將她的女兒從繁育中心帶走蹂躪。
而那些男人中,有她的上司、有她的同事、甚至還有她的敵人。
這些人將他們對她的不滿和欲望統(tǒng)統(tǒng)發(fā)泄在了她的孩子身上。
他們仿佛是在用自己的行為,指著她的鼻子嘲笑她,你不是一個高貴的開創(chuàng)者嗎?
你不是一個特殊人才呢?為什么卻連自己女兒的命運都無法改變呢?
甚至就連她的女兒,也開始怨恨母親的無能、怪母親為什么不能她把擁有的身份和地位都給她,結果害得她變成了全社會最低賤的存在。
日子一天天過去,求助無門的她只能親眼看著自己的孩子在花一般的年紀里逐漸凋零,身心被人摧殘到了麻木的地步。
直到這個孩子因為流產(chǎn)的次數(shù)太多,被醫(yī)院告知無法再生育的時候,孩子的精神徹底跟著崩潰了。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的她,選擇了自殺,尸體被人送進了焚尸爐里……
從那一天起,那個女人知道,她的靈魂也跟著被送進了那座焚尸爐中,跟著自己的孩子一同被徹底燒成了灰燼。
她知道,她要用自己余生去償還她曾經(jīng)欠下的孽債,哪怕是付出不惜一切的代價……”
當望月百合說到這里的時候,這個五十來歲的中年女人,終是忍不住轉過身去,對著不會被外人看到的玻璃墻壁捂住臉,悄無聲息的淚流滿面。
一旁的林姝知道,望月百合口中故事里的那個主人公,就是后者本人。
遇上這樣的事情,也難怪對方身為開創(chuàng)者,卻還想要推翻繁育中心了。
對于她的遭遇,林姝并不能給出什么建議來。
她很清楚自己現(xiàn)在已經(jīng)大體完成了原主的心愿,說不準什么時候就會離開這個世界了。
她只想在離開前,抓緊時間做點自己感興趣的研究,并不想卷入其他的是非之中。
因而聽完望月百合的故事后,她輕聲的向?qū)Ψ秸f了一句“抱歉”,隨即轉身離開了這里。
走出歌舞廳的她,獨自走在人流稀少的街道上。
走著走著,她突然看到了前方的一根路燈桿邊上,倚靠著一個令她十分眼熟的女人。
在路燈的照耀下,這個女人沒有投下任何影子。
對方在看到林姝后,緩緩直起腰來,轉頭看向她道,“林姝,請你幫幫望月百合女士吧!遇到那種事情,她的內(nèi)心應該比我還要痛苦,也許她才是那個比我更需要解脫的人。”
林姝來到對方面前,定定的看著她道,“你的精神力還夠用嗎?”
對方估算了一會兒道,“應該還可以撐半個月的時間。”
林姝聞言,眸中有暗光一閃而過,“半個月的時間,已經(jīng)夠了。”
事實上,方才的她對望月百合的那些話并非是徹底的無動于衷,只是她不確定自己做出的某些行為會不會觸犯到原主的底線。
但現(xiàn)在原主自己發(fā)話請求她幫忙,那就不能怪她接下來做事的時候百無禁忌了。
不知怎的,一想到自己即將要去摧毀某個龐大的可怕怪物,林姝的心頭竟是燃燒起了如同熾熱烈火般的戰(zhàn)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