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宛白沒有去管侯琰,邱奕陽約她一起去植物園觀賞他剛培育出來的新品蘭花。
“沒想到,你竟然會喜歡培植。”姜宛白看著這里大大小小的花,有些她從來沒有見過。
“這世上極其細小,不常見的東西,也有人專研!鼻褶汝柨粗@些花花草草,眼里有星星。
看得出來,他是真的很喜歡這些。
姜宛白笑著說:“確實是。你這個挺好的,賞心悅目。心情不好的時候,看看它們,就愉悅了。”
“嗯。它們除了不會交流,不會說話,也是有生命力的。它們簡單純粹,對它好,它就展示它的美。不像人,你對他好,他可能心里在算計著什么。”邱奕陽給花澆著水,“所以,我不喜歡跟人打交道!
姜宛白贊同他說的話,“有道理。”
“以后,你心情要是不好,或者有閑的時候,就來這里轉轉。反正這邊,時常都是我一個人。”邱奕陽說:“最近我要培植一株日輪花,等成功了,請你來欣賞!
“好啊!苯鸢讓ú⒉皇呛芰私,但要專門培植,想來也是很珍貴的。
姜宛白在他這里轉了一圈,確實不見有多少人來。
邱奕陽把他的花照顧的很好,對每一盆花都像對自己的孩子,溫柔,耐心。
在植物園待了一個下午,出去的時候已經是傍晚。
倆人去吃了飯,就回宿舍。
“今天謝謝你,帶我認識了那么多花。”
“客氣了!鼻褶汝栃χf:“你要是喜歡的話,可以隨時來!
“嗯!
“那,早點休息,明天見!
“明天見!
姜宛白出電梯,往宿舍門口靠近,就看到門口那里站著一個人。
她停了下來。
與他遙望。
侯琰靠著墻,看著她,冷峻的臉上沒有笑容,目光也有些陰寒。
姜宛白深呼吸,走過去,拿出鑰匙開了門。
“所以,推開我,是為了跟他一起出去?”侯琰站在門口,也沒有進去。
“有意見?”姜宛白換了鞋,面向他,“你感冒了,就回去休息。”
作勢就要關門。
侯琰也不阻止,看著那門緩緩的隔離他們的距離。
兩個人的視線,還交織在一起。
眼看門就要關上了,卻又停了下來。
“你想做什么?”姜宛白重新打開門,問他。
“就想跟你在一起。”侯琰很誠實。
他現在,就想跟她在一起,增進兩個人的感情,讓她多了解他一些。
姜宛白翻了個白眼,“你想怎么個在一起法?”
“能住在一起最好!
“……”姜宛白想罵他不要臉。
“當然了,你肯定是不同意的。”侯琰話轉得很快。
姜宛白冷哼,“真是有自知之明啊。”
忽然,他往里面擠進去一點,非常嚴肅認真,“姜宛白,我給我們一個機會。如果在諾丁的這一年,你要是對我真的沒有感覺,一點也不喜歡我,不想嫁給我,好,我們解除婚約。”
“就一年,好不好?”
她從他那里離開后,他就認真的在想這個問題。
這樣一直拖著也不是個辦法,還得下劑猛藥。
他必須得讓她直面這個問題,他們的婚約。
若是,一年之后,她還是這么堅持的要解除婚約,他……再想別的辦法。
“你認真的?”姜宛白有些不太相信。
“認真的!
“好!苯鸢捉邮芰。
其實,根本不用一年之約,現在解除她都樂意至極。
從一開始她就目的和定位就很準,不跟他解除婚約,只是為了減少麻煩。
現在姜家的麻煩已經解決了,她就沒有必要再給自己身上套一層枷鎖。
“不過,你自己要好好的找女朋友。什么時候找到了,可以提前。”姜宛白可記得他以前說過的話。
侯琰搖頭,“不找了。”
“嗯?”
“就找你!彼麖囊婚_始,就想跟她談戀愛,結婚。
只有她,才讓他有了這樣的想法。
所以,不可能有別人。
他也不會去找別人。
姜宛白蹙眉,“你之前明明不是這樣說的!
“現在告訴你實話也一樣!焙铉焓郑嗣哪X袋,“姜宛白,一年之內,我要讓你愛上我。然后,履行婚約。”
“……”姜宛白僵硬住了。
侯琰歡喜的看著她此時受驚的模樣,收了手,“你先洗澡,一會兒我給你端藥下來。記得開門。”說罷,笑著走了。
姜宛白:“……”
“哈!有病!”姜宛白用力的甩上門,深呼吸,才去了浴室。
愛上他?怎么可能?
姜宛白從浴室出來,都還想著他說的話。
她都不禁懷疑,他追到這里,是不是就為了跟她有這樣單獨相處的機會了。
叮咚——
她回頭看著門,真來了?
門鈴響了一聲又一聲,不急不緩,很有耐性。
仿佛在告訴她,外面的人可以一直等。
等再響之后,她才去開了門。
“藥!焙铉弥乇,擠身進了房間。
姜宛白把門關上,追上他,“你可以直接把藥給我,不用進來的!
“那怎么行?我得看著你喝完。”侯琰進來后,才把藥給她,“喝吧。”
姜宛白深呼吸,接過保溫杯,利索的把藥喝得一干二凈,“你可以走了!
“為什么對我突然這么不友好?”侯琰接過杯子,上前一步,盯著她的眼睛,“你是在怕我?”
“我為什么要怕你?”姜宛白不想跟他靠的這么近。
她退一步,侯琰就進一步。
姜宛白擰著眉,“你還想做什么?”
侯琰抬起手,輕輕地擦掉她嘴角的藥漬,“我能現在想做什么也不行。”
“……”姜宛白被他這句話給激的心臟狂跳。
他摸了摸口袋,“忘記帶糖了!
姜宛白伸手推他,“不用!
“不過,我有個更好的辦法,會讓你覺得這藥不苦。”說罷,他便輕捏著她的下巴,目光落在她的唇上。
緩緩俯身……
姜宛白驚得瞪圓了眼睛,他的柔軟溫熱帶著甘甜,席卷了那苦澀的味道。
她承認,這確實是比吃了大白兔糖更甜。
但是……
他越來越放肆了。
這些舉動,跟在姜家,水云間的時候,完全不一樣。
就像是變了一個人。
不,很有可能之前那老實的樣子都是裝出來的,現在才盡顯了他的真面目。
這男人,很撩。
侯琰松開他不舍得離開的軟嫩,指腹輕輕地摩擦著她細滑的下巴,勾揚起唇角,“是不是,不苦了?”
姜宛白望進那雙深情帶著笑意的眼睛,似星辰大海,在瑩瑩閃爍著光,很耀眼,很迷人。
很輕易的就讓人深陷進去了。
只是,她很理智。
一抬腳,就踩到他的腳背上,兇神惡煞,“你太過分了!”
她的力道不輕,某個人也皺了一下眉,可是一動不動,低頭看了眼踩在腳背上的那只小腳,眼睛里無限的寵弱,“接下來,你要習慣。一年的時間,不短,但也不長。特別是像我這種沒有戀愛經驗的人,再加上你這么一個不愿意戀愛的人,很難利用好這一年。所以,我只能攻心之前,攻身了!
這是什么虎狼之詞?
攻心之前攻身?他想怎么攻?
看來是踩的不夠狠。
她又狠狠一腳踩上去,還輾了一下。
“你再踩,我走不了了,可就在你這里住下了!焙铉鼞蛐χ
她氣鼓鼓的樣子,很可愛。
這才是一個青春少女該有的模樣。
喜怒哀樂全寫在臉上,沒有隱藏,沒有偽裝。
他知道,之前在姜家時那柔弱的模樣,都是裝出來的。
在父母面前,乖巧的樣子,也并非她真實的性情。
哪怕是她在團滅那些對她心懷不軌之人時,她的兇狠,那也不是她的本性。
沒有人,有什么特定的一種性格。
很多別人看到的性格,都只是她想讓別人看到的。
不管是柔弱,還是堅強,亦或是兇殘,那都是分人而異。
她,也該是有小脾氣,小任性,可以哭,可以鬧,可以不講理。
這些生活里才有的性子,才是真正的她。
姜宛白又狠狠的踩了一腳,“你要是再不走,我就把你的腿打斷,再把你丟出去!”
“原來,你的本性也這么壞啊。”侯琰故作驚訝。
“我警告你,你再惹我……”姜宛白掄起了拳頭。
侯琰立刻投降,“不惹了不惹了。我走。你喝了藥,早點休息。”
他也不再逗她,拿著保溫杯,自覺的走到門口。
回頭,對她笑,“我喜歡你在我面前的這個樣子!
姜宛白彎腰提起拖鞋,正欲砸過去。
侯琰就跑了。
姜宛白氣呼呼,才放下拖鞋穿上。
冷靜了片刻,她都笑了。
她剛才是怎么了?
那男人,完全就是故意的。
她現在能肯定,他就是故意的!
從他進了諾丁大學開始,就已經有這些小心思了。
呵!
她給許晴天打電話。
“怎么了?”許晴天剛下班,正準備去吃飯。
“你覺得,我是個什么樣性格的人?”
“怎么突然問這樣的問題?”許晴天有些意外,這么多年,從來沒有聽到過她問這種問題。
“突然有一天,有人說我的本性不壞!
許晴天笑,“你本來就不壞啊。”
“那你覺得,我原本是什么性格?”
“你就是個小女孩!痹S晴天認真的回答她,“你也是需要有人愛,有人疼,不用把自己束縛起來。宛白,這么多年,你已經把自己偽裝的不像你自己了。所以,你已經回歸到了正常的生活,就該做自己!
做自己?
她一直不都是在做自己嗎?
“你看啊,你從療養院回到姜家,你乖巧,溫順,聽話,這些性格,都是為了讓姜家的人對你放松警惕。他們是你不喜歡的人,你這樣偽裝自己也就算了。可是你在明叔和心姨面前,你還是乖巧的讓人心疼。”
“宛白,我們已經出來了,所以不用再用特定的性格去面對那些人。我們可以釋放自己的喜怒哀樂,也可以有自己的小情緒。你總是很堅強,什么事都算得不容有錯。宛白,你才二十二不到,這樣會失去很多樂趣的!
姜宛白聽了這么多,發出了疑問,“我原本的性格,豈不是會更討人厭?”
“老實說,我都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性格。”許晴天嘆了一聲,“認識你的時候,你已經不是原來的自己了。”
姜宛白沉默了。
是啊,她艱難的活下來,很不容易。
活著是她唯一的念頭,什么本性,什么純真,早就被磨的沒有了。
她只知道,在什么場景,用什么樣的性子。
她就像個演員,從來都帶著面具。
“宛白,不管怎么樣,做自己。”許晴天停下來,心疼她,“二十二歲的年紀,也是花一樣的年紀。不用去想那么多,該談戀愛,就談戀愛,該哭就哭,該笑就笑。遇上喜歡的,就去表白,遇上欠揍的,打就是了!
“不用想那么多。”
“對啊,我不用想那么多的!苯鸢仔χf:“反正命不久矣,好活賴活,都不多了。”
“呸!”許晴天氣得,“我可不是這個意思!
“我知道。”姜宛白有些落寞,“我只是突然覺得,我這些年,活的懵懵懂懂的。”
許晴天皺眉,“你今天是怎么了?遇上什么事了嗎?”
“侯琰說,給我們一年時間。如果一年里,我還是沒有愛上他,他就跟我解除婚約!苯鸢渍驹诖扒,望著遠處,“你說,他何必要跟我耗一年呢?”
“他是真的喜歡你!痹S晴天說:“宛白,你不用拒絕他。你哥不也說過,他是值得的嗎?從一開始他就知道你的身體情況,他會陪著你的!
“我怕。”姜宛白垂下了眸,眼眶里起了一層氤氳,“我怕我習慣后,突然又……”
“宛白……”
許晴天心疼的叫著她,“那樣的人,這世上不會再有第二個了。已經過去了!
姜宛白苦澀一笑,“可我怕我成為那樣的人!
“……”
短暫的沉默,許晴天有些不放心她,“你別亂想,等我回來陪你!
“不用!苯鸢讚u頭,“我只是想找個人說說話,F在,好多了。好了,你趕緊去吃東西吧。我也準備睡了!
“你別胡思亂想。”許晴天擔心。
“知道。”姜宛白故作輕松,“人吶,果然不能太閑了。一閑下來,就會想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你放心吧,我沒事的。”
“嗯。那你早點休息!苯Y束了通話,許晴天還是不太放心她。
她很少這樣的,也很久沒有提起以前的事了。
她這個人,那么多年了,真正能掏心窩子說話的人,也只有她和付航了。
她的心里總是藏著很深很重的事兒,她不說,沒有人能夠看得透。
許晴天越想,越不放心。
還是得回學校,陪陪她。
……
她走進一條巷子去買點夜宵,打包一份給姜宛白帶回去。
都說酒香不怕巷子深,好吃的東西也都在深巷里。
她把東西放到車上,正準備上車,一股血腥味撲來。
一回頭,就看到一個白色的影子從另一邊上了她的車。
看清了那張臉,她愣了。
也沒有多問,趕緊上了車,把車開走。
“你這是怎么了?遇上打劫的了?”許晴天透過后視鏡看著后座的男人,他靠著座椅,臉色蒼白,白色的襯衣上很多血跡,他的手按著腹部,血從指縫中流出來。
許晴天怔住了,這可不是普通的打劫啊。
“是啊。被打劫了!卑子顡P喘著氣,“我能去你那里嗎?”
“你這樣……”
“總不能回家,更不能去醫院!卑子顡P調整了一下姿勢,“你是醫生,幫我。”
許晴天沒有辦法不答應,他是宛白的哥哥啊。
不管怎么樣,也得幫。
她趕緊把車開回她住的公寓,把他扶下車,他腹部處的血還在流。
沒有多說話,回了家后就把他安放在床上。
她趕緊找來醫藥箱,所有東西都準備就緒了。
站在床邊,沉聲問,“你真的要在我這里做?”
“我不能相信你嗎?”白宇揚臉色蒼白,很是虛弱。
“這里的條件沒有醫院好,我怕你……”
“我相信你。”白宇揚打斷她的話,“來吧!
許晴天深呼吸,“好吧,你自己忍著。”
她拿剪刀剪開他的衣服,露出來的地方讓她皺起了眉頭。
這是刀傷。
傷口不小,而且很深。
而且,除了這一處新傷,他身上還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傷疤,這可不是一般人該有的。
完全看不出來,表面如此斯文,如同白馬王子的男人,有這樣一副身體。
她看了他一眼,他已經閉上了眼睛。
沒去細想,趕緊給做了局部清創,局部麻醉,再用生理鹽水沖洗傷口……直到最后最了縫合,她額頭的汗水都出來了。
包扎了好了之后,她才松了一口氣。
看了眼一直閉著眼睛的男人,也沒有叫他。
受了這么重的傷,還流了這么多血,這會兒怕是沒有精力睜眼了。
“謝謝!焙鋈,男人開了口,聲音很弱。
她看過去,見他已經睜了眼,收拾著東西,“這幾天,最好不要下床,不能感染,晚一點,我給你打破傷風。”
白宇揚看了眼自己腹部的傷已經被包扎好,她包扎的很漂亮。
見到她額頭上的汗,他知道一定是累壞了。
這也是個手術,在這樣的條件下,她能做到這么完美,實屬不容易。
“能不能麻煩你一會兒送我去酒店?”
“酒店?”許晴天盯著他,又看了眼他受傷的地方,“你這樣子,去酒店等死?”
“……”這話說的可真夠毒的。
白宇揚皺眉,“我不能回去。”
許晴天看他這個樣子,先不說回不回去,現在讓他下床,都不太方便。
她知道,他是怕讓明叔和心姨擔心。
“可你不回去的話,你這傷也不是一天兩天能好的。你怎么跟叔叔阿姨解釋?”許晴天問。
“出差!崩碛稍缇拖牒昧。
許晴天揚了揚眉,“確實是個好理由。你去酒店,又能怎么辦?你這藥,得換。要是發炎了,就玩大了!
白宇揚也知道這傷有多重。
他在都城,沒有信任的人。除了去酒店,無處可去。
許晴天深嘆一聲,“你就在這里待著吧!
沒辦法,誰叫她把人給弄回來了。
誰叫他是姜宛白的哥哥。
醫者父母心,她總不能見死不救。
白宇揚說:“在你這里,不太好!
“那你隨意!痹S晴天輕笑了一聲,把東西拿出去。
白宇揚撐起來,一動傷口就痛。
他倒吸了一口氣,手捂著傷口,認命的躺下。
許晴天洗了手,看了一眼臥室。
她把原本買回學校跟姜宛白一起吃的宵夜拿出來吃掉,累,且餓。
忽然,臥室里一陣響動。
她皺眉,放下筷子,走進去。
“你在做什么?”許晴天一聲吼,趕緊走過去把趴在地上的男人扶起來,“你不要命了!”
白宇揚大喘著氣,傷口現在撕裂般的疼。
那臉色,白的如同一張紙。
許晴天看到他的傷口又浸出了血,氣得想打人。
“對不起!卑子顡P知道自己給她添了麻煩。
許晴天看著他這個樣子,也沒辦法對他怎么發火,把他扶到床上,盯著已經浸出血的紗布,很是無奈,“傷口肯定繃開了!
白宇揚的手正準備摸那個地方,一只素手拿開他的手,“別動!
“……”
許晴天給他重新處理了一下,提醒道:“這傷口,不能再裂了!
“我想上廁所!
“……”許晴天犯難了。
這種時候,要怎么辦?
算了,他是病人,她是醫生,根本就不該有什么忌諱。
“那我給你插導尿管!
白宇揚那雙不太有神的眼睛一下子就直了。
雙眼里帶著慌亂,驚恐,“這,這不用了吧!
“你在怕什么?”許晴天皺眉,“你現在這個情況,不插導尿管怎么弄?萬一傷口再繃開了,感染了,你就死了!
白宇揚緊張的咽著口水,滿臉拒絕,“真的……不用。”
“呵,你別告訴我,你在害羞!痹S晴天冷眼看著他,“我是醫生,你是病人。在我們醫生的眼里,沒有男女之分。”
你是沒有,可我有啊。
白宇揚搖頭,“我,我憋著!
“你能憋多久?”許晴天略有些嫌棄他。
“我……”確實有些難憋。
許晴天想了想,“算了!
白宇揚大松一口氣。
“我扶你。”許晴天也沒有多想在家里給一個男人插導尿管。
她走過去,“你慢一點,弧度不可過大!
“嗯。”白宇揚這個時候,那是千小心,萬小心。
他很怕萬一傷口再繃,她要給他插導尿管。
許晴天一直叮囑著他要小心,要怎么使力,盡量腰不能彎,一點點的挪。
終于,把水放完了。
白宇揚整個人都輕松了。
只是為難的是,許晴天一直在廁所,聽著水嘩嘩的聲音。
許晴天跟個沒事人一樣,又把他重新扶回床上。
確定他的傷口沒有問題,才又重新回客廳吃東西。
白宇揚這個時候本該睡覺,但是怎么也睡不著。
他的心沒有那么大,更何況現在睡在一個女人的床上。
即便這個女人根本沒有把他當男人。
太難為情了。
但他也是夠幸運的。
能在那種時候,遇上了她。
不然,這個時候是死是活,都還不知道。
許晴天完了夜宵,進來拿衣服,“你就睡這里,我去外面!
她這是單身公寓,沒有多余的房間。
“許醫生。”白宇揚叫住她。
“嗯?”
“我的事,請你幫我保密。不要告訴宛白!
許晴天深思了幾秒,“知道!
“謝謝!
“不用。”許晴天把門關上,拿著衣服去了洗手間。
洗完澡出來,她看了眼臥室,又去廚房煮了一點小米粥。
等到粥煮好了,她盛了碗,敲門。
“我進來了!蓖崎T進去,白宇揚睜著眼睛。
“喝點粥。”
“謝謝!卑子顡P想起來,只是現在的身體情況,真的沒有辦法動。
許晴天一點也不拘束,比起白宇揚要大方得多。
她坐下,用勺子舀一勺,放冷了之后,才喂到他的嘴邊。
白宇揚有些拘謹,很不好意思。
“嗯?”許晴天見他沒動,挑了一下眉。
“覺得有點不好意思,讓你這么麻煩!北灰粋女人這樣照顧,有生以來第一次。
許晴天淡淡的說:“不用不好意思,我是看在宛白的面子上,才照顧你的!
人家都這么說了,白宇揚也不好再扭捏,喝了一口。
粥很淡,但一點也不覺得難吃。
“你跟我妹妹,還有付航,都認識很久了吧!
“嗯!痹S晴天繼續喂。
“你們是怎么認識的?”
“打架。”
“……”白宇揚愣住了。
許晴天見狀,“干嘛?不打不相識,不行嗎?”
“你,也會打架?”白宇揚看了眼她這身板。比姜宛白是要看起來好一些,但也是個纖纖身材啊。
“要不要試一下?”許晴天作勢揚起拳頭。
白宇揚“噗嗤”笑了出聲。
這一笑,扯得他的傷口疼,又趕緊閉上嘴,“現在,一個小孩子也能打死我!
“那就閉嘴吧。”許晴天說:“我不問你怎么受的傷,你也不要問我關于宛白的事。”
“……好!
終于安安靜靜的吃了一碗粥,許晴天起身,“半夜要起的話,叫我!
“嗯!
許晴天出去后,白宇揚盯著門,不由揚了揚嘴角。
這個女孩,還真是有意思。
……
一早,姜宛白的宿舍門被敲門了。
她想著又是侯琰。
沒有立刻去開,外面的人敲了兩下,也沒了動靜。
她聽到有什么東西放在了門口。
呵,現在這么自覺了?
她等了好一會兒,才去開了門。
不過,門口不是保溫杯,是一個紙箱子。
她左右看了眼,盯著那個紙箱,還是拿進了房間。
誰放的?
侯琰?他不應該玩這種把戲。
那還有誰?
思索了片刻,她打開了盒子。
看清盒子里面的東西的那一剎那,她還是嚇到了。
里面是一條條活著扭動身子的蜈蚣,還有蜘蛛。
半箱,在里面蠕動。
看著里面的東西,她冷笑了一聲。
門鈴又響了。
她走過去開了門,是侯琰。
“今天開門的速度很快。”侯琰拿著保溫杯,見她臉色不太好,“怎么了?心情不好,還是身體不舒服?”
姜宛白拿過他手上的保溫杯,打開了蓋就直接把藥喝掉。
侯琰:“……”
今天是受什么刺激了嗎?
姜宛白喝完藥,也沒有攆他走。
她有認真的考慮過許晴天說的話,該談戀愛就談戀愛,就算是日子不長,她也該把女孩子經歷的一切,都經歷了。
這樣,就算是死了,也不會有遺憾吧。
更何況,侯琰對她是真的好。
很多時候,他都一直陪著她。
或許,就這樣自然而然的接受,也沒有什么不好。
不管以后會怎么樣,至少現在她在努力。
“如果,我是說如果,我死了,你會傷心嗎?”
“這是什么鬼問題?”侯琰擰著眉,“我說過,不準你再說這個字。”
“我是說如果。”姜宛白認真的看著他,“你只管回答!
“會!
“那你會恨我嗎?”
侯琰不太明白,“為什么要恨你?”
“原本說好一生一世,結果卻拋棄了對方,這算是違背了誓言,也算是背叛。你不會恨我?”
“如果,你是移情別戀,或者突然要拋棄我,我會恨你!彼幌肴セ卮鹉莻問題,但給出的答案,是一樣的。
“我明白了!苯鸢讓λα诵Α
“你明白什么了?”侯琰還沒有搞明白她這幾個問題是什么意思,“能跟我解釋一下嗎?”
姜宛白對他伸手,“糖呢?”
侯琰愣了愣。
“藥很苦。”姜宛白抿著唇,皺起了眉。
見他還呆在那里,姜宛白走過去,脫掉鞋子,抬起左腳,踩在他的腳背上。
她的手,抓著他的手臂。
另一只腳,也踩上去,另一只手,抓著另一條手臂。
她仰起臉,抿了抿唇,撒嬌的控訴著,“藥苦。”
侯琰的身體都是僵的,他完全還沒有消化她現在的舉動。
她現在離他這么近,還這樣抱著他,知道意味著什么嗎?知道接下來有可能會發生什么嗎?
大清早的,他陽氣旺盛。
他腦子里正分析著她為什么會有這樣的舉動,想要干什么的時候,他的唇上染上了中藥的味道。
熟悉的柔軟讓他腳趾頭都繃緊了。
當口腔里被中藥味占滿,他正欲回應她的時候,中藥味一下子從他嘴里抽空。
“果然,比糖更甜。”
“……”侯琰現在還有點懵,腦子好像缺氧了。
他這是做夢了嗎?
姜宛白退下來,背著手,仰著頭望著她,“回神了!
“你……”侯琰抿了一下嘴,還有點苦味。
這不是夢。
她剛才,真的主動親了他。
姜宛白嘴唇動了動,“我會努力活著。只有活著,才能鑒定你對我是真的用了情,還是只是好奇!
“當然了,我要是活得久,你要對我移情別戀了。呵……”她忽然冷笑。
侯琰終于明白過來了。
他將她抱住,往懷里一拉,讓她貼著自己,笑得露出了潔白的牙,“所以,你是接受了!”
“但婚約的事,一年后再說!苯鸢滓灿凶约旱牡拙。
“好!币荒甓,只要天天跟她在一起,他們的感情只會更深,一年后再訂婚,結婚,都不遲。
他興奮的把她抱得更緊。
姜宛白貼他貼得更近。
“你松一點!苯鸢着牧艘幌滤氖帧
“是是是,我松一點!彼拥耐浟,她這小腰真的得小心一點,要是用力過猛,真有可能會被折斷。
姜宛白看著他的笑臉,她的心情也變得好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跟他說清楚之后,好像有什么變得不一樣了,心臟有一處,也多了什么住進去了。
姜宛白捧著他的臉,認真且嚴肅,“侯琰,跟我在一起,你真的做好準備了嗎?”
“早就做好準備了!焙铉拖骂^,跟她的額頭碰在一起,鼻尖碰著鼻尖,“我做夢,都等著這一天。”
他對她,是日思夜想。
姜宛白捏著他的臉,“你要是敢背叛我,我會殺了你!
“我要陪你到生命的最后一天!焙铉f:“爸爸媽媽說過,親過的女孩,就是蓋了章,一輩子都屬于我。所以,我是你的!
姜宛白聽著這話有些不對,但細想,這樣聽起來,好像她更有主權一些。
果然,做自己,聽自己的心,這樣會更舒暢一些。
兩個人磨著鼻子,氣氛都已經到了最好的時機,侯琰的手掌握著她的腰,目光垂落在她的粉唇上,緩緩的拉近兩張唇的距離……
啪——
有東西,掉地上了。
侯琰看到掉在地上的盒子里爬出了一些多足生物,四處散開。
“那是什么?”他抱起她。
像抱孩子那樣,“家里怎么會有這種東西?”
姜宛白笑著拍他的肩膀,“你放我下來!
“不行,太危險了。”侯琰把她放到餐臺上,“腳不要下地!
“那是別人送的禮物。”她坐在餐臺上,晃著腿,看他去找了鉗子,把那些蜈蚣,蜘蛛一個個的丟進水里。
心情很好,連看著那些蜈蚣蜘蛛也覺得可愛。
就連對那個送她這玩意的人,也沒有那么惱了。
侯琰把那些東西全都丟到水里,用蓋子蓋住,看著它們在水里掙扎,沉著臉,“是誰給的?”
“不知道!苯鸢讖堥_手,“抱我下來。”
侯琰走過去將她抱下來,“你才來多久,就有人針對你了。”
“或許是看我長得太漂亮了,所以嫉妒成恨。”姜宛白圍著水缸轉了一圈,“完了,要是那些喜歡你的姑娘知道我是你的未婚妻,估計以后收到類似這種的東西會更多!
侯琰可笑不出來。
他拿出手機,給岑湛打了個電話,“查一下諾丁大學女宿舍在早上六點到八點,誰在九樓出入過。馬上!”
“諾丁大學的監控你們都能查?”
“只要有監控的地方,都能查!焙铉粗,“不住這里了!
“嗯?那住哪里?”
“去我那!
“……”姜宛白斜眼看他,“侯琰,我是答應了你,但不代表我要跟你同住!
侯琰知道她在想什么,“你想多了,我不會對你怎么樣的。”就她現在這身體,他想做什么,也不敢。
她得身體,得好好養養。
“沒事。這種小事,用不著大驚小怪!苯鸢仔χ牧艘幌滤募绨颍叭思宜土硕Y,我得也備一份還給人家呀。禮尚往來嘛!
侯琰看到她那狡黠的笑容,就知道她心里有數。
“你知道是誰?”
“不知道啊。反正岑湛在查,等查到了,告訴我!苯鸢锥紫,那些蜈蚣還在掙扎,只是密不透風的水缸里,又能掙扎多久呢。
侯琰垂眸,她那樣子哪像是不知道的樣子。
心里,怕是有數吧。
也不知道拿這些玩意給她的人,有沒有想過后果。
……
姜宛白和侯琰一前一后去了教室,她還是趴在最后,不過這一次是睜著眼睛,聽著那個男人侃侃而談。
來的女生依舊很多,絲毫沒有因為他說有女朋友了而減去熱情。
這么好看,聲音又好聽,看起來又很有文化的男人,要是不招女人喜歡,那才是怪事。
一節課上到一半,忽然有人站起來,“教授,今天你的未婚妻來了嗎?”
姜宛白皺了皺眉,這些人干嘛揪著未婚妻不放?
來了,沒來又能怎么樣?
“來了。”侯琰倚著講臺,“怎么,你有事?”
“你這么帥,我想看看你未婚妻到底有多漂亮,也想請教一下,她是怎么拿下你的。”女生回頭看了眼全場,“我相信,很多姐妹也想知道吧!
“對!”全場齊齊應聲。
還有男的也亢奮的回應著。
姜宛白撇嘴,男女通吃?
侯琰單手插在口袋里,很隨意的姿勢,他的目光掃向那個趴著,望著他,一動不動的女孩,寵溺一笑,“那怕是不能如你們愿了。”
“為什么?”
“因為,不是她拿下了我,是我拿下了她!焙铉樕系男θ堇锿钢湴粒有被認可的喜悅。
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