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亮看著她的背影,發(fā)愣。
“打完電話了,怎么還不進(jìn)去?”陸庭非立在門口,一雙眼睛像研究什么寶物一樣,緊緊地盯著丁亮。
丁亮搖搖頭,又點點頭。
不用說,陸庭非已經(jīng)看穿了他的心思。
他也不想掩飾。
“那,那個封蘭花,看著挺有意思的!倍×吝吷吓_階邊說,似乎是有意的,一連跳了三級臺階。
陸庭非答非所問,“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fēng)悲畫扇。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一個人,跟另一個人第一次見面,感覺都是蠻好的。
初次相識,能有什么壞印象呢?!
丁亮用手肘子推了推他的胳膊,“喂,老兄,怎么今天文縐縐的,文不對題呀,讓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陸庭非笑,沒有說話,一張臉看起來神神秘秘的,嘴角張揚的拉起。
他把丁亮拉了拉,立在三樓車間的門口。
朝里望去。
一本正經(jīng)地。
車間里,封蘭花,還有幾個女工小聲地說著話,她們一個個眉眼緊鎖,心事重重。
丁亮歪頭,不明就理,“干嘛?”
陸庭非一手插兜里,并不看丁亮,自顧自地問道:“車間吵嗎?”
“吵!倍×林煌铝艘粋字。
“工人多嗎?”陸庭非還是面無表情,目光瞧著車間里。
“多呀。黑壓壓的一片,還有車衣的工具,看著挺煩人的!倍×疗鋵嵅⒉幌矚g這車間的環(huán)境,轟隆隆的,每一個工人,都好像機器一樣,坐在那里,重復(fù)著相同步驟的動作。
如果是以前,他一般不會輕易去空間的,只要一走進(jìn)去,就會覺得很壓抑。
這幾次,也是因為易可欣和陸庭非有事情,他才跟著進(jìn)去。
并不是他這個人歧視體力作業(yè)者,而是他本人真的不習(xí)慣那樣的工作環(huán)境。
“你說,一個年輕的小姑娘,在這里呆三年以上,思想和境界,會怎么樣?”陸庭非這一次回了頭,他的目光停在了丁亮的臉上。
丁亮愣了愣,左手下意識摸了摸頭發(fā),“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因為以前沒有接觸過這樣的情況,所以,也就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不過,這?”
“我們上五樓去看看吧。”陸庭非摸了摸丁亮的背,“我呢,覺得吧,那個車間里的女工,跟你相差太大,你們一點兒也不合適,所以,這個事情,就不要有一個開始,保持美好的初衷,不然的話,以后,大家都尷尬!
“好吧!倍×粱仡^看了一眼車間,封蘭花正好回頭看了門口,四目相對,丁亮禮貌地笑,殷勤地擺手。
封蘭花臉色驟變,小聲嘀咕,“死花花公子,笑,笑什么,你牙齒很白嗎?在外面玩夠了,又想到我們車間為尋找安慰!
丁亮愕然轉(zhuǎn)頭。抬右腳時用力有點大,差點失衡摔倒。陸庭非一把抓住他,埋怨道,“怎么啦,上個樓梯還要摔倒呀。這里又沒有美女!
這邊車間。
劉麗花眼神錯愕地望著封蘭花:“你說什么?究竟在說誰,誰是花花公子?”
劉麗花離封蘭花近,剛剛她明明這么說來著,而且,門邊立著的兩個帥哥,還能看到背影,只是,封蘭花這樣說出來的話,讓她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沒說什么,就是看到一個讓我看不慣的人。剛剛不好意思聽了他在打電話,你猜怎么著?”封蘭花臉神秘和嫌棄。
“怎么著?”周圍的幾個女工突然就來了興趣。一窩蜂把封蘭花包圍。
“好像聽到他爸爸在說,叫他不要去外面找一個撈妹回家,而且,還叮囑他,不要傷害別人,估計,以前傷害了好多人!
鐘瑞迷蒙著一雙好看的臉,“傷害了好多人,跟我們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好多拜金女,個個都想釣金龜婿,本來就是沖著錢去的,不忠誠,拿錢走人,又算什么傷害呢?”
鐘瑞說完,幾個女工眼睛定定的看著鐘瑞。
彭艷玲用尺在量一件衣服,聽完鐘瑞的話后,她默默地抬起頭,漫不經(jīng)心地說,“鐘瑞,年紀(jì)小,別那么自負(fù),感情的對錯,誰又能說得清,人家欣欣姐姐,都沒有看中陸庭非有錢呀,三樓車間還不是有很多人說她是拜金女,還有人巴不得陽小冉和陸庭非結(jié)婚,讓易可欣沒有機會呢,雖然我們明明就知道易可欣不是那種人,但是,如果分手,也會有人罵她拿錢走人,呵呵,是不是?”
鐘瑞低頭,不敢說話。
封蘭花瞟了她一眼,又把目光落在彭艷玲的身上。嘆了口氣,鐘瑞剛剛說話是有失偏頗,但是,她說的也只是大概的社會現(xiàn)象,又沒有特別指出是易可欣。彭艷玲這樣懟出來,到底有一些不給面子的。
劉麗花沒有理會幾個女孩子的斗嘴,她靠近封蘭花,神秘地問,“他是不是看上你了?感覺你這樣說話,你們之間有故事。”
封蘭花癟嘴,“你有酒嗎?”
“有,我去買。”另外幾個女工熱情地?fù)尨稹?br>
鐘瑞也問,“他是不是看上你了?”說完她還曖昧地笑了一下。
車衣生活枯燥無味。
打工的女工們在一起聊天的主題,無非就是愛情,愛,和被愛。
因為沒有別的話題。
說打工太累。
說未來太假。
說老板太沉重。
聊師傅也沒有什么好聊的,有幾個師傅都還沒有結(jié)婚。
唯一能讓她們打起精神,又余味無窮的,就是談?wù)勄,說說愛;蛘哒?wù)剟e人的情,說說別人的愛。
不管是哪一樣,都會讓人產(chǎn)生快感。
封蘭花閉眼,抬頭望天花板,雙手合十,“我以為只有一個人今天吃了大頭菜,原來,你們個個都吃了大頭菜呀!本o接著,她臉上的股肉收緊,眼露兇光,狠狠地說,“好好車你們的衣服,好好查你們的衣服,別一整天光吃大頭菜,發(fā)白日夢。”
幾個女工自討沒趣,看了看封蘭花,又看了看她手里的車衣針,落寞地回到自己的座位,癟嘴:那個丁亮是什么人。她們不是不知道,人家是聯(lián)廣公司的太子爺,未來聯(lián)廣的接班人,怎么可能會看上車間里的女工?
三樓辦公室。
關(guān)燕媚敲門。
易可欣在查找年輕女工的出國名單。
“請進(jìn)!彼龥]有抬頭。
這是好做事的風(fēng)格。
她一亙忙碌起來,就會很投入,一般不是重要的事情,她都不會抬頭。
關(guān)燕媚端著一杯茶走進(jìn)來。
“欣姐,你喝茶嗎?”關(guān)燕媚關(guān)心地問。
“啊。”易可欣一聽說喝茶,臉色白得嚇人。
相同的地點,不相同的女孩。
易可欣的思緒一下子就飄向了遠(yuǎn)方。
那是初秋的一個下午。
易可欣在辦公桌前錄憑證。
劉安妮和唐菁菁走進(jìn)來。非常熱乎地笑著,劉安妮的手里還端著一杯茶。她禮貌地給易可欣獻(xiàn)茶,易可欣感激不盡。
好好地喝。
一杯茶幾分鐘就喝完了。
后來,沒過多久,她就不停地往廁所跑。
跑得腿很虛,不停地冒虛汗。
然后,有一次,她有氣無力地拉完,回來時上樓梯都沒有力氣,就扶在大門的前面歇歇氣,就在這個時候,辦公室里似來兩個同事的對話聲,只聽到唐菁菁跟劉安妮在說,“這次給她整包瀉藥,下次給她整包毒藥,哼,看她那個狐媚樣,把公司里那些個好男人的目光全都勾引了去,還天天裝無辜裝清純,媽的,不就是一個扶弟魔嗎?有什么好了不起的,看我們不整死她!
她說說完就大聲地笑了。
易可欣木木地愣在那里,等她們講完以后,才裝作沒事人一樣進(jìn)去。只是,后來,不是她自己親手倒的茶,她一般都不會亂喝,除非那個人是她媽。
關(guān)燕媚熱情地盯著她,“喝吧,我特地放了玫瑰,美顏的,女人嘛,喝點玫瑰茶,一定有好處的!
“好吧,你放這里,我等下再喝。不過,請問你有事情嗎?”易可欣現(xiàn)在不想喝茶。她跟這個關(guān)燕媚不是很熟,不知道她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關(guān)燕媚突然熱情地走近。
靠在易可欣的沙發(fā)上坐下來,笑吟吟的,“欣姐,我有一件事想求你幫忙?”
易可欣嚇一跳。
她跟她只不過今天見第一次面,幫忙從何說起呢?她遲疑地,“是,是工作上的事情嗎?工作上的事情就請問陳明星吧,他比我還熟練!
本來就是,陳明星才是她的直屬上司,工作上有什么問題,當(dāng)然第一時間問她自己的直屬上司,她易可欣都已經(jīng)離開財力部了,她再來管財務(wù)部的事情,就是越權(quán)了,估計陳明星了不希望妮子插手他們財力部的事情。
關(guān)燕媚笑了笑,又坐近一點,“欣姐,不是工作上的事情。我,我,我其實是想請教一下感情上的事情,公司里都在傳,說你以后會成為這個公司的老板娘,我就是好奇這個事情!
關(guān)燕媚當(dāng)然好奇。
在她的眼里,易可欣也不過爾爾,說白了,就是高點,好看點,論家庭條件,呵,她那樣的家庭,都不配說家庭條件兩個字。
“你好奇什么事情?”易可欣停住手里的笑,抬頭看了關(guān)燕媚一眼。這個美女長得很白凈,五官也蠻精致,只是這眉眼之間的戾氣,跟唐菁菁有得一拼呀。
關(guān)燕媚依舊笑。
仿佛她從娘胎里出來,就是這樣笑似的。溫婉可人,嫵媚嬌俏。
“就是你是未來老板娘這個事情呀,我就是想知道,憑你的條件,你是怎么做到的,怎么勾YIN到他的?”關(guān)燕媚說著話,還是笑。
易可欣側(cè)頭看了她一眼。
沒有說話。
繼續(xù)在選三十歲以下,十幾歲以上的名單。只是,寫字的手,有些輕微的不聽使喚,她下意識地用手摸了一下額頭,這是她的招牌動作,遇到什么事情,就喜歡摸摸額頭。
關(guān)燕媚又探著身子,挨近一點點,“說說看嘛,你是怎么勾YIN到他的,透露一點點經(jīng)驗好吧!
關(guān)燕媚自認(rèn)為自己的素質(zhì)比易可欣好。因為她是名牌大學(xué)畢業(yè)。
而且,她的家境好,雖然沒有多好,但是,比起易可欣來,應(yīng)該是好太多了。
只是易可欣長得更精致一些,但是,她關(guān)燕媚也不差,從小到大,從來都是別人夸贊她好看,從來就沒有人夸贊她妹妹好看,因為她一直是公主。
“那你也去勾YIN一下呀。”易可欣厭惡地,有些嫌棄地看著她說。
都什么年代了,還勾YIN勾YIN的。以為她易可欣是什么?
SE魔?
不要臉?
出賣色相?
有病吧。
關(guān)燕媚一點兒也不生氣,依舊笑笑著,探過半個身子過來,繼續(xù)問道,“欣姐,你,你們是不是上CHUAN了?”
關(guān)燕媚認(rèn)為易可欣能這么快搞掂這位太子爺,一定是奉獻(xiàn)了她自己,早早地把她自己送了出去,而陸庭非剛好離開香港來這里,人生地不熟的,寂寞需要人安慰,兩個人因為工作上的事情,一來二去的,就好上了。
易可欣聽到她的話后,強壓住胸口的怒火,一字一句地說,“你是那么隨便的人嗎?隨便就跟人上那個嗎?有那么容易嗎?如果兩個人最后不能走到一起呢,那不是白上了嗎?我可告訴你,別以為現(xiàn)在這個社會有多開放,沒有到結(jié)婚的那一天,我是不會跟男的有任何關(guān)系的,我可不想做那種讓自己后悔,失去自己又不討好的事情。”
關(guān)燕媚笑。
笑得凜冽笑得不俗。
最后,她輕啟薄唇,半是戲謔半是認(rèn)真半是嘲諷地,“你別給我裝,我又不會去告訴給別人聽,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男大當(dāng)婚,女大當(dāng)奉獻(xiàn)。很正常呀!
易可欣回頭看了一眼,她那賤賤地笑著的樣子,讓她心里發(fā)慌。她靈機一動,改變成溫柔的口吻問道,也笑笑著問道,“放心吧,我們還沒有到那一步,你還有機會的,未來的老板娘!
也出來,突然出現(xiàn)在他們兩個人面前。雙手抱在胸前,眼里藏著瑩瑩笑意,饒有趣味地,“怎么還吟詩作對起來了,我感覺都快要忙和岔氣了,你們好有閑情逸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