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賀雪去各樓層搜集情報,忙得腳不沾地。
回到三樓辦公室,已然虛汗淋漓。
女同事齊齊地向她行注目禮。
“大王今天又去巡山了?”鐘會計戲謔地問。
“那兩個人呢?去哪里了?”戴賀雪答非所問,陸庭非和易可欣不在辦公室,戴賀雪的心里有點緊張,也有點小失落,立馬向其她幾個同事打探消息。
“雪姐,你這一天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倒還關心她們兩個去哪里了,你在辦公室守著不就行了,反正你坐在第一排,他倆幾點上廁所,幾點倒水,幾點沖咖啡提神,還不都是一目了然。”唐菁菁取笑她,反正雪姐不會拿她怎么的,客戶介紹來的,有人罩著,戴賀雪多少得給幾分薄面。
“今天又竊取了什么情報,還不快點向M姐謊報軍情,雪姐呀,你這一天天,累得跟牛一樣,咋也沒見瘦一下呢?”劉麗麗也不怕雪姐,她是黃經理介紹來的,后臺硬著呢,有人罩,想說啥就說啥,不必藏著。
相反,劉靜,劉安妮,馬海燕,歐陽雨,這些靠應聘進來的,都有自知之明,不敢支聲,偷偷在一旁笑。
“什么情報什么首尾,都不管他了,反正一團糟,亂如麻。他們兩個是不是又去五樓了?”戴賀雪兩手放在桌子上,轉過頭,再一次提問。
“他們去不去五樓,你那么擔心干嘛,有什么事情不放心直接去五樓聽一聽不就行了,反正你不就是綽號“旁聽生”嗎?”劉麗麗一針見血,不留一點情面地批判她。
你說得沒錯,我為什么要在這里糾結?
戴賀雪起身去五樓。
上到門口。
陸庭非和易可欣剛剛從五樓辦公室出來。
與戴賀雪打了一個照面。
戴賀雪說話帶刺:“陸總監,是不是打算把辦公室從三樓搬來五樓呀?”
陸庭非一愣,笑著對戴賀雪說:從三樓搬來五樓?
為什么?
五樓又不漂亮!
空氣也沒有三樓好!
視野也沒有三樓開闊!
不搬!誰搬誰傻,他斬釘截鐵地拒絕了這個提議。
易可欣囧極了,使勁在后面用手戳他。
心急地想提醒他:雪姐說話這暗戳戳的諷刺意味,你怎么就聽不出來?
怎么可能聽不出來呢!
陸庭非早就聽出來了。
只是不想挑破而已。
她愛怎么樣說就順著她說唄,反正她管閑事管得過癮,就讓她過把癮。
戴賀雪聽了陸庭非的話,露出輕蔑的笑,暗道:“還說是什么財務總監,連一句話是好是壞都聽不出來,這智商,真是著急呀,都不知道M姐相中他什么,讓他來公司,好好的財務總監,不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偏要到生產管理的車間來露一手,真是狗咬耗子多管閑事,人家管理人員又沒有拿你陸庭非的工資。你操那份心干嘛。”
陸庭非看到她輕蔑的笑,知道她心里在想著什么。有這樣的人事主任,公司怎么可能變好,現在公司的很多地方都很不正常,這讓他特別的憂心。
呆在里面那個辦公室,一分一秒都過得如坐針氈。
這個戴賀雪,感覺她做事兩面三刀,真心不知道她是怎么樣迷惑住M姐的。
戴賀雪沒做過多停留,徑直去了黃經理的辦公室。
“黃大哥,現在很忙嗎?”她開門見山地稱黃經理為黃大哥,關系突然就躍進了一層。
“還行,一切都按著正常程序在走。”黃經理友好地跟她搭話。
“黃經理,那個陸庭非到底找你干嘛,他靠譜不?”戴賀雪有一件事不明白,為何黃經理會對這兩個這么上心。
“也沒什么,他們財務上的一些數據,請教我一下,哎呀,兩個孩子都蠻優秀的,雪姐你也是喜歡他們的哈。”黃有生說話真誠,一心一意搞生產,有啥說啥,沒有什么壞心眼,靠自己的能力吃飯,活得也正直。
戴賀雪暗道:我喜歡他們個擺子!
不過,她也沒有表現出來,附合著黃有生說:“那是,他們兩個都還蠻優秀的,長得也帥氣漂亮哈。招人喜歡也算正常。”
這話說得,好像黃經理是以貌取人似的,黃有生看了她一眼,不再說話。平時跟她也沒有什么交集,話題不知道該往哪里延升。
戴賀雪四處瞧瞧,突然就眼尖地看見臺面上的茶葉,還有臺面上嶄新的茶具,一雙小眼睛骨碌碌地轉了一下,心領神會地離開了五樓。
正下樓梯,劉大銷售總監打來電話。
戴賀雪忙不迭地拿出手機:喂!
劉大銷售總監在手機里急急地問:“雪姐,事情辦得怎么樣了,我侄子能不能順利上崗呀。他等不及了,孩子馬上就要高考了,他想提前一點過來。”
戴賀雪其實也最怕接這樣的電話,催她炒掉那兩個人,一個是財務總監,一個是助理,總得抓個什么事情,不然怎么下手?這一段時間,她都在為這個事情苦惱,搞得她神經兮兮的,如果不是為了那點好處,誰愿意天天做這樣的衰人。
“你等一等,別急哈,好事慢慢來,急不得。”戴賀雪只能拖著,能拖一時算一時。
其實,她也不想這樣子,可是,才剛剛買了房,需要很多錢。
……
晚上,戴賀雪家客廳。
電視上,男男女女愛得死去活來,她老公和孩子都坐在那里看電視。
戴賀雪在客廳走來走去。
一顆心亂得不行。
到底要怎么做,要怎么弄?
她也沒有一個主意。
他老公見她這樣,說了她幾句:
“你到底要干嘛,麻煩你要么坐著,要么站著,好不好,別在這里晃來晃去,晃得我腦袋疼。”
戴賀雪不服氣地嘮叨:“要是你有能力,多賺兩塊錢,我至于這樣折騰來折騰去嗎?”
他老公一聽就不服氣了,大聲說道:“我現在沒賺錢嗎?家里的開支都是你出的嗎?房貸也是你還的嗎?別看你現在坐在辦公室里,工資水平還不如一個車縫工。”
戴賀雪聽他這樣說,心里很委屈,眼淚都差不多掉下來了。
叮咚!
電話又響起。
戴賀雪一看,劉大總監打來的,立馬轉身去了臥室。
劉大總監在電話里說:“雪姐,事情辦得怎么樣了?有沒有什么進展?”
戴賀雪說:“快了,別急。”
劉大總監說:“我們銷售部幾個負責人都在銘心樓聚會,他們說,只要雪姐幫我把這件事搞定,每一個人愿意抽五千塊錢來孝敬你。”
戴賀雪聽后立馬掛了電話。
五千塊錢?六個人?那不是三萬?!我的天呀,一年的工資呢!
怎么辦?
只要順利炒掉他倆個,就可以拿三萬塊好處費!
三萬呀,不是三千!數都要數幾秒鐘。
戴賀雪沉默良久,還是拔通了M姐的電話。
這么晚接到戴賀雪的電話,M姐很意外,驚問道:“是不是公司出了什么事情?”
戴賀雪遲疑著說:“公司到是沒有
什么事情,只是財務部出了點事情。”
M姐聽后嚇了一跳,急急地追問道:“財務部出了什么事情?”
戴賀雪說:“新來的財務總監,不務正業,每天帶著助理在車間招搖,影響非常不好,員工之間都在傳說他們兩個的事情,工作期間不干正事,去不相關的部門招搖撞騙,影響惡劣,風氣非常不好,希望M姐慧眼識人,能夠炒掉他們兩個,別讓他們帶壞公司的風氣!”
戴賀雪一口氣說完,重重地嘆了一口氣,這些話早就想說了,憋了好久,今天終于說出來,一塊石頭落了地。
這塊落地的石頭重重地砸在M姐的頭上。氣得她頭頂冒煙。
什么情況?
要炒掉陸庭非?
總裁你也敢炒?!
是不是不想活了?
可是?事情還沒有查清楚,陸庭非現在還不能暴露身份。
怎么辦?
M姐拍了拍胸脯,順順氣,緊接著,大口大口呼氣。
太氣人了!
陸庭非查一查賬,怎么到戴賀雪的嘴巴里,便變成了招搖撞騙?
為什么?
有什么驚天內幕,這么著急要除掉陸庭非?陸庭非動了誰的奶酪?
可是,可是?M姐咬緊嘴巴,暗道:
無論如何,自己得忍著。小不忍則亂大謀。
再次深呼吸,稍作平靜之后,她輕聲細語地問:“阿雪,你是說,要炒掉陸庭非嗎?”
戴賀雪回答說是的。
“哦,這個人是我特別關照的,他家里很窮,父母年邁,體弱多病,一家人的重擔都壓在他一個人身上,先讓他試用三個月好吧。就當是做一件好事咯。”
M姐和陸庭非不愧是母子,撒的謊都如出一轍。
戴賀雪聽到M姐這么說,失望地哀嚎:“你同情他一下,我的三萬沒了。冤枉呀。”
不過,她轉念一想:不行呀,為什么他們要留下來,我的三萬卻泡湯了,豈有此理,他的家境是他的私事,為什么要我來埋單。
這樣想著,戴賀雪抿緊嘴巴,鼻子重重地呼氣,然后說:M姐,你這樣的婦人之仁要不得,公司又不是慈善機構,也不是收容所,不能因為他家境不好就收留他……
戴賀雪還說了很多。
M姐克制自己沒有掛斷電話。暗道:
你怎么說話的?
竟然說我婦人之仁?
那個天天追在我后面,搖尾乞憐的一個人,竟然說我婦人之仁?
有多大的利益,驅使你這么迫不及待地要炒掉陸庭非,他擋你路了?不可能!你們倆個井水不犯河水。他擋別人的路了?別人借刀殺人?
你是別人的一顆小棋子?
貌似后面的我猜測更像!
M姐眉頭深鎖,臉色抑郁,眼神復雜,她想了想,然后說:這個事情緩一緩好嗎?待我查一查!
這不是戴賀雪想要的結果,但是,現在也只能這樣了,話說到這個地步,她還能怎么樣?
至于那三萬塊錢,能爭取就爭取,實在爭取不到,也要創造機會爭取。
M姐在香港,山高皇帝遠,就算我把公司拆了賣了,她能耐我何?
房間里沒有開燈,掛斷電話之后更加黑黑的,誰也看不清戴賀雪的眼神里,到底暗藏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