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再被南宮宸的突然到來左右心緒,陸暄問周彩借了手機,給何雄打電話。
打了半天,一直無人接聽,陸暄一顆心懸在半空,各種可怕的想像浮現腦海。
“喂,哪位?”電話那頭終于傳來何雄的聲音,陸暄忙說:“何伯伯,我是陸暄,何伯母怎么樣了?”
“啊”何雄明顯嚇了一跳,接著才強鎮定:“是陸暄啊。”
“何伯伯,你怎么了?是不是何伯母的病情”陸暄急得直起上半身,扯動傷口疼得倒吸涼氣。
何雄急急忙忙安撫:“沒事,沒事,鳳蘭情況很穩定,你不必擔心了。陸暄,你太傻,怎么能為了救你何伯母這么做呢?幸好你沒事,否則我們會愧疚一輩子”
“何伯伯,你別自責,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只要何伯母的病能好起來,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望向窗外的藍天白云,陸暄一顆心仍籠罩在陰雨之中。
“我們何家一定是上輩子燒了高香才遇到你,陸暄啊,你好好養傷,鳳蘭的事你別操心。宸少請了最好的醫生給鳳蘭治病,她已經好很多了。”何雄額頭冒著冷汗,卻要極力控制聲音不顫抖,這很需要演技。
掛了電話,何雄雙膝一軟,跪在寧濤面前,雙手舉高將手機遞給寧濤,小心翼翼討好:“濤爺,我剛剛說的還行嗎?”
寧濤接過手機,睥睨著何雄,眼里滿是不屑:“想要留著你的狗命,就該知道什么話可以說,什么話不能說!”
“是,是,是,我明白,明白”被打成豬頭的何雄一個勁點頭,他怎么也沒有想到南宮宸竟會插手陸暄的事,不是他親手送她入監獄的嗎?
晃眼間,一個月過去了,陸暄的傷好得差不多了,左腿卻仍無法使力,必須拄著拐杖才能行走。
醫生囑咐每隔三天來做康復訓練,不能私下練習,不然很容易再度受傷。
坐上南宮宸派來的車,陸暄忐忑不安。
她傷成這個樣子,無法再回魅色。身無分文又重疾纏身,可以說沒有南宮宸的幫助,她分分鐘活不下去。
既然一開始接受他的救助,現在再要求獨立,豈不是更顯矯情?何況,他允準了她的懇求幫了高鳳蘭,她又欠了他一份人情。
豪車在城市中穿行,車窗外高樓鱗次櫛比,比三年前更富時尚感。出獄幾個月了,她還好好看看三年后的深城。
車子駛進宜園精雕細刻的大門,又開了大概五分鐘才到宜園的主別墅。
周彩扶她下車,陸暄一顆心慌亂無措。
三年前她費盡心思才進得了宜家,如今她居然可以住在這里。她可是外人眼中殺了陳家宜的兇手啊,南宮宸到底想在做什么?
心里驚濤駭浪,面上卻不動聲色。
既然無從反抗,只能順從,泄露太多情緒,對自己毫無益處,如今的她無人可信,無人可靠。
踏進房間,陸暄震驚得忘了控制情緒,任淚在眼底閃現。
房間的布置跟她以前的房間一模一樣,窗簾的顏色,床上的抱枕,臺燈的樣式,甚至窗欞上掛的風鈴。
一切熟悉的刺眼,恍惚間陸暄回到了三年前,她仍是陸家捧在掌心的小公主。
沒走兩步,右腿的劇痛驚醒了陸暄。其實什么都沒變,這只是南宮宸為她打造的牢籠罷了,要她日日活在回憶里,承受煎熬。
呵
為了替陳家宜報仇,他可真是煞費苦心。
熟悉的景物刺痛了陸暄的心,她卻如置冰窖。
獄中三年,父母親人沒去探視過她一次,徹底放棄了她。
她風光時,他們當她是驕傲,逢人就夸。她落難后,他們當她是恥辱,迫不及待與她脫離關系。
人世間的骨肉血親淡薄至此,又有什么可讓她依靠,信任?
陸暄很困,卻怎么都睡不著。回憶如同一張密不透風的網籠罩著她,她無力掙脫,即將窒息。
為了盡早康復脫離南宮宸的掌控,陸暄吃了安眠藥。
她睡著后不久,房門被人輕輕推開,高大的身軀猶帶著外面霜雪的寒氣。南宮宸深邃的眸子一眨不眨盯著熟睡中仍眉頭緊鎖的陸暄,調養了這么久,她身體仍十分虛弱,臉色蒼白得令人心疼。
脫了鞋,襪子踩在地毯上無聲無息,南宮宸脫掉外套,拌落一身風霜,怕她受涼。
慢慢坐在床畔,凝望那張白瓷般透明的臉好久好久,才悄然起身離開。
一連幾天,陸暄總覺得有人來過,坐在她身邊看著她,她很想睜開眼看看,卻沉入更深的黑暗里。
今天是到醫院復健的日子,陸暄起得較早,不想太麻煩周彩便在餐廳吃早餐。
反正南宮宸出差,不知歸期,她也不怕遇見他。
突然,西裝革履的南宮宸在她對面坐下,傭人立刻端來一杯黑咖啡,南宮宸拿起國際經濟報看,仿佛沒看到陸暄一般。
陸暄沉默吃著自己的早餐,心慌意亂,不知該如何面對南宮宸。
陽光播灑下金黃色的斑斕,餐廳更加明亮溫暖,氣氛卻十分尷尬。
陸暄匆匆吃完,拄著拐杖欲離開。
三年前她覺得只要和南宮宸呆在一起,不用說一句話也是幸福的。如今,她只想離得遠遠的,因為他的氣息是冰刀,吸一口都會讓自己千瘡百孔。
腳很疼心里著急,陸暄每一步都像走在刀尖上,疼出了一身冷汗。
卻不肯在南宮宸面前示弱,努力抬頭挺胸,維持最后的驕傲。
猝不及防被人攔腰抱起,陸暄驚呼著對上一雙幽深似海的眸子。
“放我下來。”陸暄掙扎著,不敢看他俊美無儔又冷酷絕情的臉。
南宮宸不理會陸暄的抗議,輕松抱著她上了車,并在她身旁坐下。
陸暄驚愕不已:“你想做什么?”
“去醫院。”南宮宸淡淡說著,不是回答,而是命令。
“不用麻煩宸少了,有彩姨陪我就行了。”陸暄別扭別過臉去,南宮宸的舉動太令人浮想聯翩了,她現在玩不起曖昧,更不能讓自己的心再次沉淪。
“你有說不的權利嗎?”南宮宸淡淡反問,陸暄垂眸不語,眼中掠過深濃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