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南宮宸攪亂了心,陸暄沒了繼續(xù)找工作的心情。
陸暄剛走到路口就看到何雄正在等她,心被恐懼占據(jù),迎上去問:“何伯伯,何伯母怎么樣了?”
“鳳蘭的情況比預(yù)想的嚴(yán)重,醫(yī)生說要透析。可透析一次要好幾千,我”
“我找遍了所有親戚,他們個個避我如蛇蝎,誰都不肯借我錢。”何雄仰天跪地掩面痛哭。
陸暄心亂如麻,不知所措,蹲跪在地上安慰何雄:“何伯伯,你不要這樣。一定會有辦法的,你先別這么絕望。”
何雄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跌跌撞撞爬起來,腳步踉蹌跑掉了。
陸暄擔(dān)憂不已在后面追,何雄一路狂奔回家。
陸暄手扶著何家門框氣喘吁吁,卻見何雄身上,臉上沾滿泥土,雙手捧著一個小小的盒子,淚流滿面。
“何伯伯,你這是”何雄的情況很不對勁,陸暄滿臉擔(dān)憂。
何雄雙手顫抖得厲害,將盒子小心翼翼放在缺了一角的椅子上,“撲通”跪下,重重磕頭:“麗麗,對不起,對不起,爸爸沒用,對不起”
何雄一邊磕頭,一邊道歉,額頭磕掉了,血蜿蜒懸掛在他的眼睫上。何雄卻像是沒有痛感一般,繼續(xù)磕著,嘴里說著陸暄聽不懂卻感覺驚心動魄的話。
陸暄在何雄身邊跪下,目光呆呆望著椅子上沾滿泥土的盒子,聲音嘶啞夾著不可思議:“這是何麗的骨灰盒?”
“對,麗麗現(xiàn)在不能見光,我去找件衣服包住她,不能讓她曬到了。”何雄喃喃自語,回屋找來一件紅色的衣服將陸暄的骨灰盒包起來,揣懷里,抹干臉上的淚,步伐堅定出了大門。
陸暄張開雙臂擋住他的去路,眼中流淌著絲絲恐懼:“你要對何麗做什么?”
“陸暄,你回去吧,這是我何家的事,不用你管。”何雄伸手去推陸暄,表情肅穆得令人害怕。
何雄突然將何麗的骨灰盒從后院挖出來,還對它下跪磕頭,說了那么多奇怪的話,陸暄又驚又急,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何伯伯,你冷靜點(diǎn)。何伯母的醫(yī)藥費(fèi),我會想辦法的,你不要這樣。”陸暄能感覺到何雄眼底的瘋狂。
何雄靜靜盯著陸暄看了半晌,看得她毛骨悚然,情不自禁后退幾步。何雄笑了,笑得十分悲涼:“你走吧,我已經(jīng)害了一個女兒,不能再拖累你。這是何麗的命,欠她的,我來世做牛做馬去還。”
何雄越是這樣的繞,陸暄急得口不擇言:“何麗已經(jīng)死了,難道你還要賣了她不成?”
沒想到這下何雄回答得十分干脆:“沒錯,現(xiàn)在只有讓何麗配冥婚才能拿到一筆彩禮,去救她媽媽。”
“你說什么?”陸暄瞪大雙眼,不敢置信現(xiàn)在還有這么荒唐的事。
“時間不早了,我要快點(diǎn)到靈媒那邊去。張家兒子剛剛過世,正在尋找一個新娘合葬。何麗雖然燒了,只剩下骨灰,但她生前沒有嫁人,還是個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張家會看上的,一定會的。”何雄表情瘋癲,像在跟陸暄解釋,又似強(qiáng)迫自己下決心。
以前從新聞里看到某些偏遠(yuǎn)山村,還有配冥婚的漏習(xí),陸暄只覺得荒謬又可笑。都二十一世紀(jì)了,還有這種封建思想,簡直愚不可及。
如此荒誕不經(jīng)的事竟讓她遇上了,對象還是何麗,這讓她怎么能接受得了?
陸暄發(fā)了瘋似的從何雄懷里奪回何麗的骨灰盒,護(hù)得緊緊的:“何麗已經(jīng)死了,你怎么還能這么糟蹋她?”
“還給我!這都是命。誰讓她命不好,投胎在我們這樣的家庭。”何雄大吼著,雙目赤紅,狀若瘋癲。朝陸暄伸長手:“還給我,把麗麗還給我!”
“不,不”陸暄抱著骨灰盒,一步步后退,何雄步步緊急:“何伯伯,你冷靜點(diǎn),不要這么做,我去籌錢,我一定會想辦法籌錢救何伯母的。”
“你現(xiàn)在都自身難保了,拿什么幫我?”
“何伯伯,你冷靜點(diǎn),再想想辦法,你不能這樣對何麗。”陸暄緊緊抱著骨灰盒,怎么都不肯松手。
“來不及了啊,鳳蘭的身體等不了。現(xiàn)在最快的方法就是賣了何麗,拿到彩禮。”何雄雙眼通紅,宛如野獸。
陸暄知道自己改變不了何雄的想法,不管不顧轉(zhuǎn)身就跑。
何麗短短一生,受盡折磨,她不能讓她死后還遭受這樣的羞辱。
“站住,陸暄,你別跑,把麗麗還給我!”窄窄的鄉(xiāng)村河岸上,何雄追著陸暄跑。
陸暄越跑越快,突然,腳被地上雜草拌了下,整個人往前撲,何麗的骨灰盒脫手掉進(jìn)河里。
何雄慘叫一聲,不顧天寒地凍,跳下去撈,找了半晌才找到。
拿起一看,盒蓋彈開,骨灰全灑了,落在河水里。灰蒙蒙一片,如同他們此時絕望的心。
陸暄驚呆了,傻傻站在那,不知該做何反應(yīng)。
何雄發(fā)了瘋似的在河里亂撈,企圖撈回何麗的骨灰。
反應(yīng)過來,陸暄跳下去,想將何雄拉上來,卻被何雄一手揮開,整個人跌入水里,渾身濕透。
何雄大罵道:“你個害人精,害了麗麗還不夠,現(xiàn)在連鳳蘭唯一的希望都被你毀了。我何家上輩子是造了什么孽,才遇上你這個掃把星,害得家破人亡!”
面對何雄的辱罵,陸暄不敢還口。
確實(shí)是她害了何麗,現(xiàn)在又幫不了他。
此時何雄的手機(jī)響了,他臉色慘白劃開接聽健:“你說什么?鳳蘭生命垂危?我馬上就來,馬上送錢來,求求你們,先救鳳蘭,求你們了。”
不知電話里說了什么,何雄拔腿狂奔。陸暄艱難從河里爬上來,幸好河水不深,只到膝蓋。可是,天寒地凍她渾身濕透寒風(fēng)一吹,蝕骨的冷。
醫(yī)院里,不管何雄如何哀求,不顧尊嚴(yán)跪地磕頭,醫(yī)生非要他繳了錢才肯醫(yī)治。
何雄癡癡呆呆坐在門口,滿臉絕望。
陸暄搖晃著他:“何伯伯,你先照顧好何伯母,我去籌錢,等我回來,一定要等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