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兮揚聞聽有敵軍來襲,便大步走出營帳,隨即詢問道:“狄將軍呢?”
“已趁著火雷投擲之際,率兵殺入城中了......”將士急急回應道:“向大營圍攻的敵軍并沒有軍旗......”
“沒有軍旗......?”云兮揚十分詫異,但仍吩咐道:“傳令下去!進入戰備防守......”
“是!”將士應著,急忙去傳命。
云兮揚抽出腰間的長劍,便翻身上馬,朝著軍營外緣奔馳。在催動馬兒的一瞬,他清晰的聽到營帳內響起葛祿急喚蕭梓夏的聲音。但眼下的狀況讓他無暇顧及,更不能重新返回營帳,他只得在心中默默祈念:“梓夏姑娘,你一定要撐下去......”
馬蹄飛濺起泥土,云兮揚緊皺眉頭,飛奔至前線。但見一匹馬兒在廣闊的天地間飛馳而來。眾將士將軍營密密圍起,滿弓搭箭,只待將軍一聲令下。可看到飛馳而來的只有一人一騎,不由得面面相覷。
云兮揚并不急著下令,待能隱約看清馬背上來者的模樣,他心中大喜:梓夏姑娘有救了!
原來疾馳而來的不是別人,正是趕赴軍營的容云鶴。但見馬兒還未近前,他便從馬背上一躍而起,腳步在空中翻飛,足尖輕點在幾個士兵的肩頭助力,眨眼間身影如風一般越過重重人墻,站定在云兮揚的面前。
“是遲北堂的人......恐怕是借著靈州之戰前來分一杯羹。沒想到,他網羅的人竟然如此之多......”容云鶴急聲說道。
雖然遲北堂集結了大批人馬,試圖趁著胡亂之際叛亂。但容云鶴的到來和帶來的消息,卻讓云兮揚大大松了一口氣。
“這里交給我!只是梓夏姑娘她......請您趕緊去看看吧......”云兮揚鎮定地告知容云鶴,隨后便拔劍喝道:“眾將士聽我號令!滿弓搭箭!”
看到云兮揚胸有成竹的樣子,容云鶴也不再耽擱,忙跟著一小兵朝著營帳行去。
進得營帳,容云鶴倒吸了一口涼氣。盤坐在地上的蕭梓夏整個人都已經被薄薄一層冰霜覆蓋,像是在冰天雪地中被凍僵,皮膚宛如晶瑩剔透的雪晶,連淡藍色的血脈都被映襯的無比清晰。
容云鶴見狀,便要沖上去將正在向華音輸送內力的蕭梓夏二人分開,卻被葛祿一把攔住。
“是小鈴鐺的血蠱……如果強行介入,你知道會有什么后果吧……”容云鶴感覺到葛祿的手在微微顫抖,耳邊響起的是葛祿沉抑的聲音:“她已經知道了一切……”
“你說什么?”容云鶴看向葛祿。
葛祿緩緩點點頭:“她執意如此,云鶴,也許我們都錯了……不該,當年不該將她帶離山寨……”
就在這時,一側的孫總管急忙上前道:“陳年之事,二位暫且擱置在一邊。王爺的情況很不好……”
容云鶴聞聽,急忙隨孫總管上前。但見先前被解藥壓制蠱毒的軒轅奕,此刻已經有微微轉醒的跡象。而一旦醒來,便意味著,他要繼續受玉蝶的控制。
容云鶴示意孫總管將軒轅奕攙扶起來,便要給軒轅奕解開蠱毒。卻被葛祿一把攔擋:“會被吸走全部的內力......”容云鶴安撫地輕輕拍了拍葛祿的手背:“放心吧,我的內力怎會連這區區蠱毒都解不開?”說罷,容云鶴擔憂地看向蕭梓夏,此時蕭梓夏臉上的冰霜已愈發明顯:“看樣子,這丫頭也到了極限。好好照顧她......”
話音一落,容云鶴便盤坐在軒轅奕身后,提息運功,但見手指間寒氣如絲凝結,又如煙塵若聚若散。待容云鶴將掌心的寒氣覆蓋在軒轅奕身后的一霎,營帳外突然響起了迎敵的急促號角。
“云鶴......”孫總管很是擔憂,迎敵的號角響起,便意味著這里已經不安全,如果容云鶴的治療被迫中斷,后果將不堪設想。
“沉住氣,王爺會沒事的......”說著,容云鶴閉上了眼睛,全神貫注的朝著軒轅奕的體內輸送內力。而他的思緒,卻不可抑制的飄回多年前的雨夜......
“葛祿你說什么?”容云鶴的聲音在夜雨聲中顯得十分急促不安。
“師姐說這個孩子是袁公子的骨肉......”葛祿壓低了聲音。
大雨打落在窗欞上,滴答作響,屋內昏暗的燈光映出容云鶴堅毅的臉龐:“葛祿,你應該知道這件事意味著什么......也許會給寨中帶來滅頂之災......”
“我又何嘗不知?我雖不是漢人,可從小被師父收養,我的心,早就與這個寨子融為一體,這里都是我的親人,我怎么會拿人命關天的事在這里信口開河?可是......那位袁公子真的是當今圣......”葛祿最后的話語,被容云鶴的手勢倉促打斷,在雨聲中逸散開來。
容云鶴沉思片刻之后,問道:“袁公子養傷的那段時間中,白日里,你可曾見過他二人單獨相處?”
葛祿仔細回想,然后才緩緩搖搖頭道:“不曾見過,倒是那司公子,總是在師姐身邊,但師姐好像很不待見他......”
“這就怪了......”容云鶴嘆道:“每至入夜,袁公子都與我在后山習武練功,不可能與華音有所接觸。這孩子怎么會......”
“先不說這些,師姐現在已經有些癲狂,她說要將京城的那孩子碎尸萬段。說袁公子若不是為了他,就不會離開這里......到底怎么辦才好?”葛祿急聲道。
“世子病重,袁公子才急急回京,但眼下最重要的不是這件事。如果這孩子真的是......不能讓她留在華音身邊,你知道我在說什么......”容云鶴的聲音突然變得不容質疑。
葛祿拼命地搖頭:“我不能這么做,師姐真的會瘋掉的。我不能......”
“難道你要看著整個寨子的人因為華音丟了性命嗎?”容云鶴厲聲喝道:“孩子我會帶走,好好撫養她......”
一陣劇烈的咳嗽打斷了容云鶴的思緒,恍然回神的他,才察覺到自己渾身大汗淋漓。隨著寒冰指內力在軒轅奕體內運散,他劇烈地咳嗽則表示服下的蠱毒在被迫脫離寄主。
讓容云鶴值得欣慰的是,玉蝶給軒轅奕服下的蠱毒遠沒有華音體內那般惡毒難解。容云鶴引導著軒轅奕體內的寒氣朝著心脈附近行去。片刻之后,便聽見軒轅奕一聲厲咳,隨著口中鮮血而出的,赫然是一枚被寒冰包裹著的蟲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