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綺被抬回王爺帳中,傷口也被太醫細致包扎。耶律襄焦急的問道:“綺兒傷勢如何?”
太醫俯身回道:“郡主傷勢不重,只是她身體虛弱,脈象不穩,恐是這些日子寒勞所致。王爺這一箭雖不會傷及郡主性命,可要郡主蘇醒,怕是還需時日……王爺,在下還要回去稟告大王,先行告退……這藥按時煎服,在下會每日前來看診,以確保郡主早日康復……”匆匆擱下藥方,太醫便急著回營赴命去了。
大帳中,耶律襄焦急地來回踱步,如果真如太醫所說,她還需時日才能醒來,到底該怎么辦?想到這里,耶律襄不僅后悔偏信了一個小丫頭,演這么一出苦肉計,這下是徹底砸了。激怒了李仁繼不說,這丫頭也不知何時才能醒來。
就在耶律襄一籌莫展的時候,床榻上的女子突然有了動靜。耶律襄趕忙上前,低聲道:“你醒了?!”女子緩緩起身,捂住肩頭的箭傷,輕吸了一口氣。
“蕭姑娘,你這一計可險些要了自己的命啊!”耶律襄嘆道。方才真是命懸一線,倘若他拿捏不好亦或是李仁繼根本不會出手,那眼前的女子早就一命嗚呼了。可此刻,她的唇角卻還能彎起一抹笑意,這不得不讓耶律襄感到敬佩。
蕭梓夏捂著傷口,感覺到拉扯著的疼痛。雖然她不動聲色用內力抵擋,然而這個剛剛拿回的身體用起來,多少還是有些力不從心。她深吸幾口氣,微微平定了傷口的疼痛,便對耶律襄說道:“我果然沒有猜錯,李仁繼絕對不會輕易放過你們但也不會袖手旁觀。但他出手可不是為了救綺兒,而是要穩住王爺你。綺兒的出現對他來說是一個不小的麻煩,一旦綺兒回來,你勢必會撤下三千鐵騎。而如果綺兒死了,你也會悲痛難忍,折返回遼。唯有綺兒受傷,牽絆著你,讓你無暇他顧,這樣三千鐵騎自然就落在了李仁繼的手上。”蕭梓夏娓娓道出。
耶律襄緩緩點頭:“李仁繼這如意算盤打的還真好!不過蕭姑娘,眼下你受了傷,行動不便。李仁繼定又會派太醫每日前來看診,恐怕我們什么都做不了……”耶律襄有些擔憂的說道。
不料,蕭梓夏只是淡淡一笑道:“這傷求之不得,李仁繼此時只道耶律郡主受傷昏迷,又怎會知道此郡主非彼郡主呢……”燭火映襯下,蕭梓夏的臉上露出胸有成竹的笑。
“你有何打算?”耶律襄問道,他對眼前年紀尚輕的女子還不是很信任,想更多的知道她到底為什么如此篤定,若她只是虛張聲勢,堂堂一個王爺怎么會蠢到跟著她去胡鬧。
不料,蕭梓夏似乎并未打算告訴他一切,只是緩緩說道:“我以耶律綺的身份突然出現,也不過是暫時懵住了李仁繼,他很快就會緩過神來,有所察覺。王爺您要做的,便是不讓他派來的人察覺到我已醒來抑或不在帳中,其他的我自有安排。”
耶律襄看著女子淡定的吩咐著一切,她的神情有著超出年齡的沉著。這不由得讓耶律襄懷疑起她的身份來。她絕非自己口中所言,與耶律綺曾有不淺交情的邊城女子,受耶律綺所托,前來助自己一臂之力。她……怕是朝廷派來的奸細……
入夜,整個軍營燃起了火把。李仁繼的帳中幾員驍勇善戰的大將齊聚一堂。明晨開跋,他們便要逼近靈州,一舉奪城。今日聚在大王的帳中,則是商討攻城之術。但聽的張復將軍道:“大王,那耶律襄帶來的三千鐵騎縱使彪悍善戰,卻不聽我等任何人的軍令,只有耶律襄下令,才能調動這三千鐵騎。眼下,耶律綺已回到營中,若是他臨時變卦,那該如何是好?!”
李仁繼靠在虎皮榻上淡淡一笑道:“這件事你等無需擔心,我自有辦法讓那老賊乖乖就范。倒是你等,有無攻城的良策?”
話音一落,便聽得左翼徐光睿將軍接話應道:“眼下攻打靈州的消息勢必已經傳了出去。大王英明,已先行切斷了靈州援軍來路,我等暫無后顧之憂。只是之前交鋒,城前安設的絆馬索與火雷,傷了我們不少勇士。此番雖想了些破解的法子,但仍難避免重創,如此一來,再想攻入靈州恐怕就難了……”
但見李仁繼向后靠了靠,打了個呵欠,懶洋洋的說道:“你等當耶律襄那老賊的三千鐵騎都是擺設不成。既是大遼勇士,自然是要沖在最前面的……”
帳中將領面面相覷片刻,便高聲朗笑道:“大王英明!”
片刻之后,一個黑影悄無聲息的從軍帳一側潛入草叢,瞬息便消失了蹤跡。站在軍帳前的兵士渾然不知,他們只覺得時間方方停頓了片刻,帳中便傳來了朗笑之聲。
“可惡!李仁繼居然要讓我三千勇士白白去送死!”耶律襄重重的拍桌,低吼道。若非怕被察覺,耶律襄恨不得高聲怒吼,大罵三聲。
蕭梓夏定定看著耶律襄壓抑心中怒火,便低聲道:“我本道那李仁繼想方設法請來王爺三千鐵騎,誰想他竟是要你們白白去送命。若是王爺三千鐵騎沖上前去,絆馬索與火雷攻勢定會強勁,待王爺的將士在前方殺出一條血路。李仁繼倒是不費吹灰之力便可拿下靈州。”
“李仁繼……”耶律襄捏緊拳頭,狠狠說道。
“王爺……”蕭梓夏見狀,唇角突然勾起一絲詭異的笑:“若是能輕而易舉的破了絆馬索與火雷之陣呢?”
耶律襄一驚,眼神中掩飾不住的驚喜突然綻現:“你是說……”
蕭梓夏緩緩點頭道:“我有辦法……”
與此同時,遠在千里之外的京城。軒轅楓麒在偏殿看著跪在地上的司徒浩,緩緩問道:“司徒愛卿這么晚來,有何要事?”
“皇上恕罪,微臣打擾皇上安歇,罪該萬死。”司徒浩跪倒在地。
“司徒愛卿免禮,來人啊!賜座!”軒轅楓麒吩咐道。
“謝皇上!”司徒浩一落座便繼續說道:“自佩茹離臣而去,臣便一病不起。佩茹客死異鄉,尸骨難全……”說著,司徒浩便是聲淚俱下的哽咽起來。
軒轅楓麒嘆了一口氣道:“司徒愛卿節哀……”
“明日,是小女忌日,臣想請人為小女做法,招小女魂魄,安息歸鄉……”司徒浩緩緩說道,表情滿是悲痛。
軒轅楓麒擱下手中的奏折,長嘆了一口氣道:“佑熙王妃的死也讓朕的三弟自責神傷不已……”
“這不能怪奕王爺,怪只怪佩茹命薄,無命消受這福氣……”司徒浩哽咽著:“臣來,是想請皇上恩準臣明日出京。臣知道,眼下這般情形,臣不該離京,可……”
“司徒愛卿,朕能體諒你此時的心情。這樣吧……朕準你出京,給佑熙王妃設法壇招魂。只是此事一畢,你切記速速歸京……”軒轅楓麒皺著眉頭做了決定。
“老臣謝主隆恩!”司徒浩再次跪倒在地。
軒轅楓麒起身上前,親自攙扶起司徒浩道:“只是如今邊城叛亂,京城之外也不安定,司徒愛卿自己多加小心……”
“謝皇上!”司徒浩感激涕零的離開了偏殿。看著司徒浩離開,軒轅楓麒收斂神色,拿起桌上的奏折,從里面抽出一張薄薄的書箋,上面用娟秀的字體落寫:“無論司徒浩以什么借口離開京城,請皇上恩準……”
軒轅楓麒把玩著書箋,微微一笑道:“蕭梓夏……朕對你越發的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