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祿憐愛的看著眼前的女子道:“即便你換了千般模樣,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你啊!梓夏......”
葛祿的一聲輕喚,讓女子渾身一顫。像是被看穿了所有的心事,她的肩不由得輕輕抖動著,仿佛在努力地壓抑著自己。“別再說了......”女子輕聲說道:“他已經親眼見過了尸體,何必還要讓他執著于一個死去的人呢?”
“可是,那不過是......”葛祿還想要說什么。卻看到女子緩緩抬起手,制止她繼續說下去。
“這一去,我不知道還能不能活著回來......”女子輕聲哽咽了一下,便緩緩離開了大殿,只余下一句尾音輕聲回響:“這樣就夠了......”
葛祿看著女子落寞的背影,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子夜時分,皇宮城門外一處偏僻的街角,一輛馬車在空蕩的街上靜靜等候著。不一會兒,一個黑色的身影悄然出現,倏忽一閃,便潛入了馬車內。片刻后,馬車緩緩駛離。
離開皇宮外圍,潛入馬車的黑影將蒙在臉上的黑紗輕輕取下。一個火折迅速在馬車中被點燃。火光映出的是一張嫵媚的臉龐,赫然是遼國郡主——耶律綺。
這時,坐在馬車中的另一個人開口說話,聲音低沉沙啞:“丫頭,你可想好了?真的要去嗎?”
女子緩緩側頭,看向拿著火折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假扮遲府管家的容云鶴。但見火光中,女子的雙眼閃爍著堅定的目光,她鄭重的點點頭,輕聲回道:“師父,別再勸我,我心意已決。”
原來,車中并非是耶律綺本人,而是趁著夜色潛逃出宮的蕭梓夏所扮。珞玉公主也好,此刻馬車中的耶律綺也好,竟都是蕭梓夏靠著易容之術所假扮的。
看到蕭梓夏這般堅定的模樣,容云鶴輕輕嘆了一口氣道:“誰能想到你能經歷了這般離奇之事。若非有人在飛仙嶺附近發現了與你模樣相似的人,我也不會趕到那里。若不是趕到那里,親眼看到一個數月前出現在村子中的癡傻女子,我怎么也不會相信那個人就是是你。更不會想到,你會突然恢復了神智。如此說來,司徒佩茹她真的是死了嗎?”
只見蕭梓夏緩緩點點頭道:“其實早在王府的時候,司徒佩茹恐怕就已經被那道士打得魂飛魄散了。只是我還能活著回到自己的身體里,的確是意外之極......”
說著,蕭梓夏轉向容云鶴,定定的看向他道:“師父,我自幼被您收養,心里想著、念著的都是成為一個真正的影捕。可是這一次,我只是想為他做一點力所能及的事。我知道,他胸懷天下,心系著百姓。他想要的并非是高高在上的皇位。可是,如果我不去做這件事,皇上一定會允他前往邊城。師父,你該知道,皇上有多想要了他的命!所以,這一次,請原諒徒兒的任性......”
容云鶴聽到這里,便沒有再阻攔什么,他嘆了一口氣,便從懷中拿出一個小小的木匣遞給了蕭梓夏:“這里是幾枚淬火銀針,你知道該怎么用。此去一路兇險,多加小心......為師沒有什么可叮囑你的......”片刻之后,容云鶴再看向蕭梓夏,眼中竟是蓄滿了淚水:“丫頭,為師等著你回來......”
蕭梓夏強忍著眼淚,鄭重其事的朝著容云鶴點點頭。一輛馬車在夜色中疾馳著,沒有人注意到一個黑影從馬車中掠出,消失不見......
次日清晨。軒轅楓麒早早下了朝,便朝著珞妃閣行去。一踏入珞妃閣,房中異乎尋常的安靜讓他的心猛然一沉。他大步朝著珞玉公主的房中走去,卻看見床榻邊深緋色的帷幔垂落下來,屋中的香爐裊裊生煙。此外,便再無其他一絲的動靜。
軒轅楓麒緩緩走到床榻邊,猛然拉開帷幔。如他所料,床榻上空空如也,早就沒了人影。
“該死的......”軒轅楓麒低吟一句便高聲大叫:“來人~!來人啊~!”
隨即,幾個宮女和太監便魚貫而入,跪倒在地:“皇上......”
軒轅楓麒轉身,一腳踹在離他最近的太監身上,只見他龍顏大怒,厲聲喝道:“珞玉公主去了哪里?!朕叫你們好好看著她!人呢?!”
眾人看著空蕩蕩的床榻,慌忙叩頭謝罪,急聲道:“皇上饒命!皇上饒命!”
“廢物!一群廢物!”軒轅楓麒氣怒至極,便轉而朝著外室走去。他沒有想到那個女人竟然有這么大的膽量和如此的本領。竟然在暗中監視之下,就這樣消失了蹤跡。他小看了她,他本就該在她說出替代耶律郡主奔赴邊城之時,就將她囚禁才對!
然而,還未走到珞妃閣的門前,一聲輕柔便打斷了軒轅楓麒的怒氣:“一大清早,皇上為何動怒?”
軒轅楓麒猛地抬頭看去,卻見珞玉公主笑意吟吟的與葛祿站在珞妃閣外。葛祿的手中還挽著一個竹籃,籃中滿是采摘下的斑斕花朵。
“你去了哪里?!”軒轅楓麒慍聲說道。
珞玉公主收起笑意,朝著葛祿手中的花籃看去一眼,便道:“當然是去御花園中采摘清晨未開的花朵,收集上面的露水所泡出來的香茶可是上品。珞玉雖來自回鶻,但這些還是懂得的......”
軒轅楓麒聽到這話,便對身后匍匐在地,嚇得瑟瑟發抖的太監宮女甕聲說道:“退下!你們這群廢物!”
看著哆哆嗦嗦匆匆遣散的眾人,軒轅楓麒的眉頭非但沒有舒展,反而緊蹙在了一起。
在殿門緩緩閉合的時候,他邁著步子慢慢踱到了珞玉公主的身邊。也不開口說話,只是低著頭圍著珞玉公主打起了轉。葛祿不明所以,有些疑惑的朝著珞玉公主看去,卻見她也是一臉疑惑。
片刻之后,軒轅楓麒緩緩開口,聽得出他在強壓著心中的怒氣:“你們把這皇宮當什么了?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市集嗎?還是說朕沒有讓你們感到一絲身為皇上的威嚴呢?既然如此,那朕就讓你們明白自己的處境!”
說著,軒轅楓麒突然揚手朝著珞玉公主的臉上打下一個清脆的耳光,許是來得突然,珞玉公主毫無準備的跌倒在地,葛祿情急前去攙扶,手中的竹籃也掉落下去,采摘的花兒鋪灑了一地。
軒轅楓麒卻沒有作罷,接著抬起腳,那繡著龍紋的明黃蹬靴毫不留情的踩在了珞玉公主的身上:“告訴朕,這一次又是誰在冒充珞玉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