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城門在士兵的拉動下,緩緩閉合。“哐當(dāng)”一聲沉重的響聲預(yù)示著夜晚的來臨。
城外的密林中,傳來夜蟲的鳴叫聲和風(fēng)吹過樹葉的沙沙聲,淡淡月色下,盈盈幾點(diǎn)光,那是螢火蟲在樹林草葉中穿梭飛舞。
但是如果屏息仔細(xì)聽,就會聽見樹林深處有一陣輕微的聲響傳來。
被帶至樹杈上的巧兒,口中的布團(tuán)塞得更緊了,整個人被繩子牢牢困在枝杈上。她驚恐地看著身下離地面兩人多高的距離,口中盡可能地發(fā)出很大的聲音,希望有人能聽到,然后將她救下。
“小丫頭,你最好別出聲……乖乖待在這里,不然我可不敢保證這手中的書簡,到底會不會傷到你……”墨文淵拿著手中的書簡,在巧兒的臉頰上來回輕劃了一下。然后將手中的書簡猛然擲出,書簡穿破密密的樹枝,樹枝便發(fā)出“咔噠咔噠”折斷的聲響。
隨著樹葉紛紛揚(yáng)揚(yáng)落下,書簡“咄”的一聲,狠狠釘在不遠(yuǎn)處另一棵大樹的樹干上,那樹上的葉子被震得紛紛落下。
“看到了嗎?”墨文淵輕聲對著眼前這個已經(jīng)被嚇得近乎呆滯的姑娘說道:“如果你再敢亂出聲,這書簡不是穿透你的身體,就會穿透那個姑娘的身體……”
巧兒聽到此言,雖然還是驚恐害怕著,卻已經(jīng)強(qiáng)忍著不發(fā)出聲音了。她不怕死,但是她卻怕眼前這個人用書簡傷害到王妃姐姐。她不能讓王妃姐姐因?yàn)樽约憾艿絺Α?墒恰蹂憬阏娴臅䴕⒘送鯛攩幔壳蓛涸趺匆膊辉溉ハ嘈牛墒茄蹨I卻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
“很好……看來,你已經(jīng)聽懂了……”墨文淵看著安靜下來的巧兒,滿意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就在這時,樹林一側(cè)突然傳來由遠(yuǎn)而近的馬蹄聲。墨文淵輕輕拍拍巧兒的臉頰以示警告,然后從粗壯的樹杈上飛身而下,站在不遠(yuǎn)處,等著有人出現(xiàn)。
片刻之后,一個人牽著馬兒出現(xiàn)在樹林中……
“姑娘當(dāng)真很守時……”墨文淵借著皎潔的月光,看清了來者的面容。
只見蕭梓夏神情凝重,滿臉倦容的站在那里。衣服上已經(jīng)有幾處似乎被利器劃破,顯得十分狼狽。
墨文淵往前走了幾步,便聽見蕭梓夏大聲叫道:“站住!我要的人在哪里?”
墨文淵十分聽話地站在了原地,不再向前走去。但是他卻輕瞟了蕭梓夏一眼,反問道:“不知道姑娘是否守約,帶來了在下想要的人?”
蕭梓夏咬住嘴唇,眉頭緊蹙,神情顯得十分痛苦。半晌,她才幽幽說道:“我自然是帶來了……”說著,便朝一旁挪動了一下身子,露出牽在身后的馬兒來,便見馬背上伏著一個人。
那人一襲青衣,橫趴在馬背上,頭與雙腳都垂吊下來。發(fā)絲垂在他的臉龐輕晃著,整個人一動不動。
這時,被綁在樹杈上的巧兒居高臨下的看到馬背上的人,那一衫青衣正是王爺今日所著的衣裝,難道王妃姐姐真的將王爺殺了?不!不要!巧兒發(fā)出一聲嗚咽,但隨即便強(qiáng)忍著,壓住了聲。她生怕被樹下的人聽到,而傷害到王妃。
不過墨文淵似乎并沒有注意到巧兒發(fā)出的輕微聲響,他的注意力全都在那個人的身上。他遠(yuǎn)遠(yuǎn)打量了一眼,便問道:“死了?”
蕭梓夏搖搖頭道:“還未……”
墨文淵輕笑一聲:“為什么?下不去手?”
蕭梓夏冷哼一聲道:“你拿我當(dāng)三歲小孩嗎?沒有見到師父和巧兒安然無恙,我怎么可能殺了他讓你如愿呢?”
“你到底怎么想的?”墨文淵突然問出這樣的一句話來。
“什么?”蕭梓夏不明白為什么這個人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一時沒有反應(yīng)過來。
墨文淵微微瞇起眼睛,仔細(xì)地盯著蕭梓夏,看著她迷惑的表情,便繼續(xù)問道:“那個人真的值得你以命換命?”
蕭梓夏也不甘示弱地盯著墨文淵道:“廢話少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他自然值得我以命換命!”
只看見站在對面的墨文淵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那么如此說來,你一點(diǎn)都不愛這個男人?”
蕭梓夏微微一怔,朝著身后悄然瞥了一眼,便看著墨文淵道:“本姑娘沒時間和你在這里廢話!快交出我?guī)煾负颓蓛海 ?
“別著急……”墨文淵彎起嘴角淡笑著,眼中卻是狡黠的光:“我怎么知道馬背上的人到底是不是那位公子……”
“你自己過來看看不就知道了?”蕭梓夏冷笑道。
見墨文淵站在原地沒動,蕭梓夏露出一個譏誚的笑容來:“怎么?你怕了?”
“我會怕什么?”墨文淵也不氣惱,回應(yīng)道。
蕭梓夏將頭朝一側(cè)一揚(yáng),示意墨文淵她指的是身后馬背上的人:“怕他沒有被我弄昏,然后在你走近的時候,突然對你出手……”
“你會嗎?”墨文淵微微揚(yáng)起頭,看向蕭梓夏。
蕭梓夏毫不客氣地回應(yīng)道:“你說呢?”
話音一落,便看見墨文淵抬腳朝著她的方向走來。不過他的神情似乎顯得頗是輕松,仿佛眼下他們并不是在千鈞一發(fā)的關(guān)鍵時刻,而是兩個多年未見得老友閑談,看上去是那樣的自然和愜意。
“你知道嗎?你讓我想起了一個人……”墨文淵開口說道:“你和她長的真的很像……”
蕭梓夏沒有回應(yīng),只是警惕地看著墨文淵,她不知道這個男子此刻說這些到底是想做什么?分散她的注意力嗎?自從在京城福滿樓交手之后,她已經(jīng)逐漸淡忘了這個人。可是為什么會在西北邊陲的地方再次碰到他,而這次他的目標(biāo)從自己變成了王爺。這些蕭梓夏都沒有辦法想明白。
墨文淵似乎并不在意蕭梓夏是否回應(yīng),只是接著說道:“她的名字叫做‘沉鳶’,是我最疼愛的小師妹……”說這話的時候,墨文淵已經(jīng)走過了蕭梓夏的身邊,沒有任何異動地朝著馬兒走去。
直至他走到了馬兒身邊,站在一側(cè)。他看著伏在馬背上的那個人,卻沒有伸手抬起他的頭。片刻,他轉(zhuǎn)過頭朝著蕭梓夏緩緩說道:“知道嗎?你和她僅僅是長的很像,除此之外,你們沒有任何相同的地方……”
蕭梓夏冷哼一聲:“自然是這樣,她是她,我是我。更何況從你身上也看得出,你那個師妹也不見得是什么好東西……!”
蕭梓夏話音剛落,卻覺得一陣疾風(fēng)襲至面門,她急忙伸手用力一點(diǎn),隨即身子朝后快速退去。與此同時,伏在馬背上的人也一躍而起,朝著一旁樹杈上,巧兒被綁的方向飛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