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梓夏一手緊拽著軒轅奕衣服的前襟,又往前逼近一步,無暇顧及頸間的劍。軒轅奕始料未及,劍便在她的脖頸上劃出了一道淡淡的血痕。蕭梓夏卻像是沒有感覺一般,憤視著他,狠狠說道:“你到底把我師父怎樣了?!”
軒轅奕凝視著蕭梓夏頸間那道血痕,傷口處滲出密密的血珠。他皺了皺眉,嘆了一口氣后,突然放下了手中的劍。蕭梓夏覺得疑惑,片刻前還在劍指自己的王爺,此刻不僅擱下了劍,還滿眼疼惜的看向自己,深深的嘆出一口氣。
蕭梓夏不知道這突如其來的轉變到底為了什么,暗自揣摩中,手上的力度也松動了些許。軒轅奕覺得前襟一松,他便就勢向后一退,轉身將劍擱在桌上,又從懷中拿出一方絲帕,轉身走近蕭梓夏,輕輕的按在了她的頸上。
蕭梓夏被王爺突然的舉動嚇到,向后退了一步,可左臂卻被王爺一把抓住,又向他拉近了一些。蕭梓夏這時才感覺到脖頸微微疼痛起來,她停止掙扎,不動聲色,任由王爺替她輕輕抹去傷口的血珠,她聞到一股淡淡的幽香從帕子上飄散出來,暗自想到:“原來這王爺如此*,不知道是哪家姑娘的錦帕,竟還被他貼身收藏著!
正愣神的時候,聽得耳邊響起王爺低沉的聲音:“這是我娘親留下來的……”蕭梓夏把頭扭向一邊,掩飾著被看穿心事的尷尬,她低聲道:“王爺何必惺惺作態?”
軒轅奕又嘆了一口氣,輕輕扯過蕭梓夏的手,將錦帕放進她手中,定定看著她說道:“難道你還不明白嗎?玉牌你不是已經看過了?”蕭梓夏道:“什么玉牌?我不知道。”軒轅奕看她還在裝傻,不由微微一笑道:“那么你這么晚,裝扮作丫鬟,出現在本王的內室里,又是為了什么呢?難不成是來為本王侍寢的?”
蕭梓夏也不作聲,只是緊緊盯著王爺看。軒轅奕無可奈何的笑道:“把你懷中的玉牌拿出來,看看可熟悉?”蕭梓夏看了王爺片刻,心中暗自盤算了一下,便從懷中取出了玉牌。軒轅奕看著眼前的女子偷了玉牌,取出的時候卻仿佛是自己的東西一樣,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不由得又翹起嘴角微微一笑。
蕭梓夏將玉牌拿到眼前仔細查看,先前她便覺得玉牌有些熟悉,卻沒來得及好好看個仔細。這時,她才看清,二指寬窄的墨綠玉牌中間鏤空的紋是一朵綻開的花。蕭梓夏大吃一驚,這花她并不陌生,因為這是影捕的標志。雖然影捕間不能互相熟識,但這花會刻于影捕牌佩帶在身上。蕭梓夏怔怔望著玉牌,緩緩抬起頭問道:“為什么?你到底……”
軒轅奕緩緩坐在椅子上,燭火中他的面容格外的俊美清晰:“你師父難道沒有告訴過你,影捕為之效力的人是誰嗎?不過沒想到本王手下的第一影捕會是一個女子!笔掕飨牡溃骸澳愫螘r知道是我?”軒轅奕道:“是在福滿樓的時候。當時本王還在疑惑,你為何會與那索命書生有牽連……直到我看見你拿起他飛擲在馬車上的腰牌,又大喊一聲師父,心中的疑團便解開了。你并不是自己口中所說的捕頭,而是——影捕。這樣你招惹到墨文淵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蕭梓夏聽到這里,美目一瞪:“原來你知道那索命書生,那你當日為何不阻攔我,害的孫總管受了傷!”軒轅奕用手指輕撫著擱在桌上的劍,緩緩說道:“本王只是聽說過,若非他打出索命書又被云護衛認出,本王也不得而知。五年前,京城里三位大人蹊蹺死于家中,未有掙扎的痕跡,卻皆是被人割斷喉嚨而死,屋內的墻壁上釘著血淋淋的索命書,上面寫著他們的生辰八字。圣上懷疑此事是司徒浩為排除異己所為,命我暗中調查,可此事一出,非但沒有找到兇手,就連是否與司徒浩有關也難以證實!
“如此來說,原來影捕真正效忠的人竟是當今圣上?”蕭梓夏雖然身為影捕,卻不知原來影捕真正為之效力的竟會是皇帝。哪知軒轅奕卻緩緩搖了搖頭:“圣上并不知影捕的存在……”蕭梓夏驚道:“什么?”
“沒錯,影捕不是為了效命圣上,而是為了保護王爺!”這時,一個聲音低沉的在外室響起,隨著話音落定,孫總管緩緩走進了內室。
“孫總管?”蕭梓夏疑惑的看著他。
孫總管看了看蕭梓夏,又看向了王爺,隨即他輕聲道:“王爺,夜深風寒,披上外衣吧!闭f著,便走到衣架邊,取下錦緞外衣為王爺披好。這才又面向著蕭梓夏,細細的打量著她。
蕭梓夏見孫總管一直盯著自己看,她被看的心中發慌,又低下頭微微打量自己一番,思量著是否因為自己扮作丫鬟私闖王爺的屋子而讓孫總管對自己又有所設防。
孫總管看了蕭梓夏片刻后,突然滿面笑容:“好個小丫頭,竟然是第一影捕,容云鶴的得意弟子!笔掕飨囊妼O總管一語道出師父的名字,慌忙問道:“孫總管,你認得我師父?!”孫總管呵呵笑道:“何止認識?你師父他和我是同門師兄弟!”
蕭梓夏越發不明白其中玄妙:“孫總管,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孫總管收起笑意,神色凝重的說道:“這還得從我們拜別師父的時候說起。當時我和云鶴二人出師之時,意氣風發,胸懷大志,各自都希望能有一番成就。機緣巧合中,我進入了王府,成了老王爺身邊的第一護衛。而云鶴他則成了名動京城的第一捕頭。原本日子太平安然,但老王爺與王妃過世的時候,王爺尚且年幼,沒想到,王府中竟然出現了刺殺王爺的刺客。起初,我還應付得來,可是越來越多的刺客襲來,事情變得極為蹊蹺……”
聽到這里,蕭梓夏插話道:“要刺殺王爺的是誰?難道如此明目張膽的刺殺王爺,圣上也不予理會嗎?”這時便聽得王爺深深嘆了一口氣道:“圣上他又何嘗不想要了我的命?”蕭梓夏訝異:“為什么會這樣?”
孫總管又接著說道:“皇室中,自古便有身份地位之紛爭,老王爺活著的時候被卷入這些紛爭漩渦中,離世時一再囑咐老奴,一定要讓王爺遠離這些紛爭,平平安安的活著?墒,即使王爺不爭不搶,深居簡出,還是免不了成為他人的眼中釘,不除不快!”
軒轅奕聽到這里低叫一聲:“孫總管!”孫總管急忙道:“王爺恕罪,老奴失言!彪S即他繼續剛才說的話道:“事情蹊蹺,我深感老王爺所托之重,但一個人卻又力不從心。所以我拜托你師父,也就是我的師弟容云鶴暗中幫我一起保護王爺。云鶴義薄云天,毫不猶豫的便承下這個危險重重的求助。但是作為第一捕頭的云鶴也免不了被人陷害,司徒浩曾暗中收買他,被云鶴拒絕后,司徒浩便嫁禍陷害云鶴,使他連捕頭都做不得。將云鶴逼走之后,京城中的捕快便已被司徒浩暗中操作。當年被司徒浩視為絆腳石的三位大人,身亡之后,竟無一人能夠捉住兇手。這也與捕快已被司徒浩掌控有關!
孫總管停頓了一下又道:“原本只是想保護王爺,但這么多年來,隨著一些事情的發生,漸漸地便有了影捕,所謂影捕,都是孤苦無依的孩子們,由云鶴分開收養,教他們習武,出師之后,便接手任務,而這些任務,剛開始是為保護王爺,后來的,便是來自王爺的吩咐。”
蕭梓夏不可思議地看向王爺,她聽著孫總管緩緩道來,卻發覺自己以前從未想過這些,只是按照師父吩咐的去做著,覺得自己是為了百姓而做,實在沒有想到,自己這幾年來所執行的大大小小的任務,竟然都是圍繞著眼前這個男人。為了保護他,為了效忠他。曾經堅持的一切,不知為何,突然有了一種轟然倒塌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