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奕聽到薛太醫的聲音顫抖的厲害,不知道是何事讓他如此驚慌,只見薛太醫穩了穩神,說道:“王妃的脈象混亂,下官未曾見過如此混沌的脈象。”
軒轅奕道:“怎講?”
薛太醫細細又把了把脈,抬手捻了幾下下頜的細長胡須,斷言:“一般人的脈象為寸關尺三部有脈,脈不浮不沉,和緩有力,尺脈沉取有力。病脈則是有有浮脈、沉脈、遲脈、數脈、虛脈、滑脈、洪脈、細脈、弦脈等諸多脈象,雖說病脈常象多兼見。可依下官所見,王妃的脈象卻是混亂不堪,這諸多脈象交雜,下官一時……不知該如何判斷。”
軒轅奕又問:“怎么會這樣?”
薛太醫小聲答道:“王妃她只是掉入水中,照現在情形看來,定是染了風寒,高燒突起。下官剛才號脈,發現王妃身體虛弱無力,這些日子怕是沒怎么好好進食,才導致昏迷。”
軒轅奕點了點頭,的確,他剛才抱起司徒佩茹的時候,覺得懷中的身體格外輕巧,也很是瘦弱。從她上次昏厥過去以后,應該是沒有好好吃東西吧。整個人清瘦很多,與之前的模樣大有不同。
薛太醫見王爺緩緩點了點頭,便繼續說道:“但脈象如此混亂,卻不應是單純的體虛與風寒所致。待下官再號號脈,若還是如此,怕要煩勞王爺多請幾個太醫過來,這脈象世間罕見,下官實在不敢擅自定奪。”
說罷,他復又搭上王妃的腕脈,片刻,便是連連稱奇。軒轅奕看向薛太醫,只見他顫巍巍地起身,朝自己行了一禮便說:“王妃的脈象居然平穩了?!”說罷,他才發覺自己語氣中滿是不可思議。
軒轅奕聽聞脈象平穩,覺得十分奇怪,便又問道:“怎么回事?”
薛太醫搖了搖頭,如實相告:“下官也很困惑。不過當下看來,只有風寒表征的病脈,先開幾服藥給王妃服下,看看情況再說。”
軒轅奕微微點了點頭道:“那便是沒什么大礙了?”
薛太醫應道:“暫時沒什么大礙了。只看王妃服藥之后,身體是否會好轉。”軒轅奕聽罷,點了點,只對著巧兒說了句:“按時給王妃服藥。”便匆匆離開了。只不過他一回到剛剛清掃好的紫云閣,便傳來孫總管詢問起今天銀鎖落水一事來。孫總管將詢問下人的消息一一告知王爺,竟是與翠竹所說無異。
孫總管看著王爺緊皺的眉頭,便說道:“剛才銀鎖醒了。老奴也問了銀鎖丫頭,她說自己在池邊遇上了王妃,行禮之時,自己腳下一個踉蹌,不小心滑落水中了。”
軒轅奕濃眉一挑道:“哦?她是這么說的?”孫總管點了點頭。即便如此,軒轅奕也是心中有數,大丫鬟銀鎖十分機靈,她不會不知道得罪了司徒佩茹的下場是什么,這么看來,從這丫頭口中也便是什么也問不出來了。整件事情,倒真的變成了銀鎖失足落水,司徒佩茹奮不顧身救人了。但隨即,軒轅奕又微微笑了一笑,既然自己搬到了紫云閣,還怕抓不住司徒佩茹的馬腳不成?他才不會相信,一個被嬌寵慣了,無法無天的刁潑女子,一夜之間會變得這么好心起來。
軒轅奕如此想著,在心中暗道:司徒佩茹,本王倒是越來越有興趣與你周旋一番了。
而昏迷過去的蕭梓夏,有巧兒盡心盡力的照顧,在經過一夜高燒不退之后,情況卻也是漸漸穩定下來。可是還是每日被巧兒逼著喝了不少湯藥,直到薛太醫前來復診,告訴巧兒王妃身體已無大礙,可以不用再服藥了,巧兒這才乖乖作罷。
蕭梓夏看著巧兒開心不已又端著藥碗一臉悻然的樣子,不由得笑了起來。旋即,她便笑著對薛太醫道:“多謝。”
她不知道如何稱呼眼前這人,只能說了句多謝。可眼前的人聽到這兩個字卻是顯得十分惶恐,急忙跪下來行禮道:“下官不敢當。”
蕭梓夏看到這情形,收斂了笑容,臉上略有不快。她從床榻上起身,扶起跪在眼前的老者,柔聲說道:“雖有上下之禮,可你年事已高,不必如此。”
蕭梓夏心知自己所用的這副軀殼的身份,免不了要受他人跪拜行禮。可是蕭梓夏每每受禮,心中總是覺得別扭。
薛太醫更顯惶恐,王妃竟是親自起身將他扶起,但一個困惑著他的問題,始終盤旋在胸口,不吐不快,于是他大著膽子,開口問道:“下官有一事,還想請王妃解惑。”蕭梓夏不知他要問什么,但還是爽快的答道:“但說無妨。”薛太醫緊張的吞咽了口水道:“王妃臉上的傷……”
他自是不敢說出王爺不讓他繼續醫治一事,但這次他見到王妃,臉上的傷痕居然淺淡到不易發覺,即使當時王爺準他繼續醫治,他也不敢保證傷痕會消退的如此之好,作為一個醫者,這是很讓他在意的一件事,不知道是誰有如此妙手回春之術。
哪想到,王妃聽完這句話,竟是露出一個十分俏皮的笑容,隨即揚起嘴角只吐露出兩個字:“秘密。”
薛太醫看著王妃的笑容一時竟有些呆滯,這是那晚側坐在床榻,滿臉可怖的人?這是曾經將筱蓉小姐暗中毀容的那個人嗎?為何此時她的笑容如此暖人,如此俏皮可愛?
但隨即他察覺自己有些失態,忙低下頭道:“既然王妃已無大礙,下官就先告退了,還需去王爺那里復命。”蕭梓夏點點頭,轉頭對巧兒說道:“巧兒,拿我的披風來,送送薛太醫,順便去院子里走一走,這幾天你拽著我,連屋門都不讓我出,悶死我了。”
薛太醫聽到王妃竟然說要送他,連連擺手:“使不得,使不得,王妃您這是折殺下官了。萬萬使不得。”蕭梓夏只當沒聽見,便要巧兒拿來披風。可巧兒撅著嘴站在那里一動不動,她看看王妃,又看看薛太醫。
蕭梓夏看著她的模樣覺得疑惑,但又忍俊不止,還是薛太醫先反應了過來,他朝巧兒說道:“不礙事。去院里走走對恢復身體有好處,但是要找件厚實的披風來。”巧兒這才咧嘴笑道:“是。”忙拿著一件厚實的披風給王妃披在了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