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我心里想回答的是“我開不開心關你屁事”,表面上該做的樣子還是要照做的。
“挺好玩的。”
莫靈笑得更開懷,大概是我的話正中她下懷,“沈太太還是太持家了,以后要多出來走動走動。我們澳門這塊彈丸之地其實也就那么回事,一天就能走得完的。”
我幾乎都猜到她會這么說,所以等她說完了之后,我裝作不經意地把手放在身旁沈睿源的大腿上,靠著他的手臂輕輕對他說,“你看吧,人家東道主都說了。一天就能走得完的,你非要慢慢走慢慢看,有那么好看嗎?”
“有你在的地方當然要慢慢走慢慢看,因為都好看,看不夠。”他旁若無人地答道,和平時如出一轍。
莫靈的笑容維持得很穩,“瞧瞧,我都忘了呢,沈先生和沈太太這才剛剛新婚,正是甜蜜的時候,是我多嘴了。”
知道自己多嘴了還不快滾。
一想到她背地里安排蔡方生來挑撥離間從中作梗,我心中就恨意迭起。
“莫小姐是一個人來的?”我故意看了看莫靈空蕩蕩的身邊。
她抬手理了理頭發,手腕上戴的全鉆手環閃得我眼暈,“老胡太負責任了,正在檢查拍品呢,他就是這么一個人,凡是非要親力親為。”
她這套王婆賣瓜的說辭讓我有幾分懵。
老胡?這是在炫耀她現在陪伴的那個男人?
但是,她用腳趾頭想想也知道我對她的男人沒興趣吧?所以她對我炫耀的意義在哪?
“還是我先生慧眼識珠,一次機緣巧合就讓莫小姐找到了終身歸宿——呵呵,我這樣說是不是顯得有點邀功自傲了?莫小姐可不要見笑噢。”我這時刻的笑容是真實而坦誠的。
莫靈投射下來的眼光幾乎要把我刺出幾個大窟窿,可是我怎么會懼怕她的眼光,如果我的眼神可以化成實形,她早就是一地碎肉了。
“Shiny小姐,老板找你。”一個穿著筆挺西裝的男人走過來,恭敬地請莫靈回去。
莫靈朝我媚笑,“那我先失陪了喔,沈太太。”
我點點頭,盡全力表現出一種“我恩準了,你滾吧”的意味。
等莫靈走了之后,沈睿源才慢慢恢復笑意,看著我還緊繃著的臉,捏了捏,柔聲道,“看不出我賢惠大方的太太也有這么記仇的一面。”
“仁慈和善良是要留給有資格得到的人的,對于社會的蛀蟲我從來沒有好脾氣。”我挺直腰背說道。
沈睿源喝一口傅修送過來的雞尾酒,笑得眼里蓄上了一汪春.水,“可是我們現在得罪的可是地頭蛇的女人。”
我斜眼看他,“你不是沒怕過的嗎?”
“可是這次有點怕。”他的表情看起來幾分認真。
“那就……”
我的話還沒說完,現場忽然響起振聾發聵的音樂聲,舞臺上出現了一名穿著滿是亮片、閃閃發光的長禮服的性.感女主持,看樣子拍賣會馬上要開始了。
“尊敬的各位貴賓,大家晚上好!歡迎各位在今天這個特殊的日子參與龍飛城拍賣會……”
主持人接著開始介紹拍賣規則。
我到底這種場合來的少,難免覺得新奇,所以豎起耳朵聽了一會兒。期間,Alex過來跟沈睿源貼耳匯報了些什么內容,我等主持人介紹完規則后就湊過去找沈睿源打聽。
沈睿源笑笑答,“我以你的名義,又給胡老板送了份禮過去。”
以我的名字?“又”送禮?
我疑惑不解地正視他,“送什么?說清楚啊。”
“上次送的是什么,這次還是什么。”他故意跟我打馬虎眼,就是不把重點說出來。
眼看著第一件拍品已經上臺,我卻不能全然醉心于拍賣會,脾氣不由得急了幾分。
“你到底送什么了?”
“不記得我上次送胡老板什么了?”沈睿源的眉頭輕輕皺起。
我錯愕,“你又送了個女人給胡老板?還以我的名義?”
“當然啊,不是要幫你出口惡氣嗎?”沈睿源的手掌在我敞露的后背上摩挲,“你送的意義可比我送的意義要重大。”
我沒有接他的話,轉頭看向已經開始起拍的第一件拍品。
雖然眼睛看著舞臺,可是我的思緒卻還停留在沈睿源給胡老板送另外一個女人的事上。
對于這時候的莫靈來說,她囂張跋扈橫著走都是因為背后有金主的支持,如果她的愛被突然闖入的人平分了一半,全身的毛都要豎起來了吧?
不知道為什么想到這一點,我沒有覺得很痛快,反倒是有點隱隱的不安。我喜歡一出手一擊致命,以絕后患,不喜歡摁著老鼠的尾巴戲弄它。
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第一件拍品已經以兩百萬的價格成交。
臺上的主持人敲鈴,示意一錘定音。我看著獲得那個粉鉆手鏈的女人姿態雍容地在臺上接受眾人艷羨的目光,于是指了指舞臺方向問沈睿源,“都要像領獎一樣走上臺去的嗎?看起來有點傻……”
“不想去可以不去,一會兒讓他們的工作人員把東西送過來就行。”
我點點頭,繼續看向舞臺。
又過了兩件拍品后,沈睿源之前跟我說的那件書法作品終于跳入眼簾。
主持人介紹書法作者時感覺像是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盡管我之前也知道梵高、達芬奇那種級別的畫家一幅畫可以賣到天價,卻沒想到一位封筆老書法家的作品也能使起拍價在一百五十萬這個數字上。
按照我的預想,我覺得三五百萬之內收了這件拍品也就差不多。可是我還沒來得及舉牌,場上的幾位競拍者就已經把價格刷到了四百八十萬。
“六百萬。”我們同層的另一桌在四百八十萬的基礎上又直接漲了一百二十萬!
六百萬了!六百萬啊,6后面跟著的是六個零!
雖然整容醫院最近幾個月的進賬也很可觀,然而為了一幅書法作品花這么多我還是舍不得啊!六百萬都能在一線城市買一套很好的房子了!用一套住宅換一張寫了字的紙……
我想大概是我不懂藝術,外加不懂有錢人的娛樂方式,所以為了不掃沈睿源的興我緘口不言,手里捏著叫價牌卻感覺它有千斤重,想舉又不愿意舉。
“七百。”就在這時,沈睿源抓住我的手臂,促使我不得已舉起了那塊叫價牌。
七百萬!
七百萬!!!
我感覺這一瞬的呼吸仿佛是從什么地方偷來的一樣,珍貴而令人心驚。
為了不給沈睿源丟臉,我把下半生全部的淡定都透支了。
可是我這陣緊張勁兒還沒過去,又見主持人轉臉看向另一個角落,隨后宣布道,“八百萬!”
估計沈睿源對這件拍品抱著勢在必得的心情,別人加,他也會加,也就是說,只要有人搶,這玩意兒的價格就會越來越高……
萬一有人早知道沈睿源有此心意,故意挖個坑給他跳呢?這次拍賣會所得的錢一部分可是會落進那位胡老板口袋里的!
刷,我手里的叫價牌又被抬起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