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七八月特別悶熱,好幾場看似要下的大暴雨都選擇了輕描淡寫地路過這座城市,使得一次比一次悶熱的空氣滯留不前。
八月來臨的第一天,我接到兩通意義非凡的電話。
第一通電話是高心悅打來的。
“安瑤,王云陽生了,是個女兒。”
我震驚愕然,當時舉著電話都呆了,害得徐敏兒嚇了一跳,以為我家里人出了什么大事。
那一剎那,我的感覺太過復雜難言,就好像有人用我最不喜歡的醬料在我心里厚厚涂了一層,糊得一片粘稠膩人。
從此以后安安有個同父異母的兄弟了?
真諷刺!
“藍浩準備拿王云陽怎么樣?”
“已經起訴了,估計很快就會有結果吧。”高心悅換了口氣繼續說,“我聽藍杰說,廖明子已經表明會跟王云陽離婚。”
當然,他當然會選擇離婚。我說過了,他一定是第一時間保自己的人。
“但是廖明子求藍浩放過那個孩子。”
我又一次陷入震驚,“他想自己養那個孩子?”
“這就不知道了……安瑤,其實是藍浩想知道你的意思——如果你討厭那個孩子……”#@$&
我立馬打斷高心悅,“心悅,你別當藍浩的傳聲筒,他又利用你,讓你當壞人。”
“好,他們藍家的事反正我也不想管。你也別因為這件事太鬧心,我告訴你不是為了讓你不高興的,只是覺得你應該知道。”
“嗯。我明白。”
看我掛了電話,徐敏兒丟下手頭的工作,趕緊湊過來問,“我的小乖乖,你怎么了?”
“特別惡心的事,一言難盡。”我有點疲累地擺擺手,“晚點再跟你細說。”%&(&
這陣難受還沒揭過,又一通電話打來。
這次是李妍找我。
“你最近過得好不好?”李妍的聲音聽起來比以前更溫柔,柔中又帶幾分頑強,不如我想象中的那么綿軟。
我不想在這難得的一次通話里跟她說太多煩心事,她是孕婦,應該在安全無憂的溫室里等待迎接新生命的降臨。
所以我打起十二分精神回答她,“哪能過得不好?都快養成豬了。”
“可我聽張正說你打算累死你自己啊,又是志愿者又是兼職——”李妍無情戳穿我的謊言,“瑤瑤,你是在工作上遇到不開心的事了嗎?”
“我哪有對自己這么狠?你別光聽張正胡說。”
李妍輕笑,忽然轉了個新話題,“我今天打給你,是有事找你幫忙。”
“跟我還客氣什么,你說。”
“我婆婆……雖然我跟閔川沒有領證,但是紀家爸媽對我很好,認定我就是他們家媳婦,說等我生下孩子之后,把我接回市里住。還說現在就要給我籌備以后的生計。”李妍頓了頓,光聽她聲音我都能感受到那種洋溢在嘴角的甜笑,“我婆婆想給我開一間整容醫院。”
李妍陸續告訴我,她婆婆早就想進軍整容行業了,一直又沒找到合適的人跟她一起打理。
憑借李妍年輕的眼光,和紀媽媽成熟的經商本領,她們這雙婆媳組合應該能摩擦出不一樣的火花。
“你也覺得不錯對不對?但我現在沒辦法分心幫我婆婆處理那些事,而她又想在我寶寶出生之前把這件事落定,所以我想請你幫我婆婆一起進行前期的工作。至于以后,如果你愿意的話,我也想請你當顧問——我哪懂怎么經營啊,總該有個知心人跟我一起商量才行啊?你看心悅身邊有清姐呢,安瑤,你來幫幫我吧?”
一開始她還是邀請的口吻,說著說著,她忽然就好像怕我拒絕似的,開始央求,“我也不跟你說什么工資,直接拿干股分紅。只要你愿意,以后也是你的事業!好不好?你可別拒絕我……”
“妍妍大金主都這么客氣地請我,我要是還拒絕,那不是跟錢過不去嗎?傻子才跟錢過不去呢。”我笑著接話,“不過紀媽媽……”
“你放心,我跟我婆婆溝通過的,她也同意,她說這家醫院總歸要請人一起來管理,如果我身邊有信得過的人愿意加入那自然最好。”李妍嘩啦啦地把誘.惑往我面前一擺,“具體的紅利你跟我婆婆談,要是談得你不滿意,你盡管來跟我說,我再來重新分蛋糕。”
她這口吻真像紀閔川。
我斂起這時候最不該表現出的傷感,只把發自內心的感激和歡喜分享給電話那頭的她,“那你把紀媽媽的聯系方式告訴我吧,我這個晚輩可要好好向阿姨取取經。”
有起有伏才是人生。
這天下班之后我就主動聯系了紀媽媽,跟她才聊了沒幾句我又想起了紀閔川。看來他過去那套說話方式都是從他媽媽嘴里學來的。
阿姨很愛開玩笑,但說正事的時候一點也不馬虎。
我本來以為她說開整容醫院還只是一個提議,可沒想到聽她一說我才知道院址已經選好了,選在離電視臺最近的一個CBD區內最高的商廈中。那地方隨便幾平方的月租就已經超過我的年薪,我以前和發小開玩笑都說那里肯定是用黃金鋪的地,窗戶上鑲著鉆石。
沒想到有朝一日我也能跟那里扯上點關系。
整容醫生方面,紀媽媽也已經安排妥當。據她所說,都是她那些嫁到日本或韓國的閨蜜深入考量過之后才推薦的。
在紀媽媽說這些時,我幾乎沒有插嘴的余地,全程一直點頭如搗蒜,雖然她在電話那頭看不到,但我覺得她能感受我心悅誠服的態度和虛心學習的決心。
“我聽小妍說你也在電視臺工作——嘿,你看,這就是很好的資源!你們臺里那些小姑娘成天跟明星打交道,對整容這種事肯定早就能接受了,而女人在追求美這件事上是永無止境的,她們就是你首先要攻下的第一批潛在客戶。”
紀媽媽一說起生意經就根本停不下來,從我坐上公車,到我回到家,吃完晚飯,她還在源源不斷地向我灌輸知識。
等她終于被朋友叫去打麻將,這通電話才暫時告一段落。
臨掛電話前,紀媽媽還很系統地總結了我接下來要面對的工作,大致就是和請來的醫生進行一定程度地接觸,多深入了解我們這間整容醫院的優勢所在,擬定出一份完整的項目方案,包括前中后期的規劃和目標。
我早已在一次次制定電視臺節目方案的過程里被秦昊陽培養出了扎實的能力,所以紀媽媽交給我的第一個任務對我來說不算難事,但壓力也不小。
收起手機我就準備回房間開電腦干大事,結果半路被從廚房殺出來的媽媽截下。
“跟誰打電話?打了那么久。”
“沒誰啊,李妍她婆婆。”我看著媽媽好像有事要說的神色,問道,“怎么了?”
“沒什么,一會兒鐘一朗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