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博上發的東西都是假的,都是為了宣傳和造勢而設計的可炒作的話題,這一點沈睿源明明比我更清楚,可他居然還為此生氣。
我保持沉默,一是因為不知道該跟他說什么好,二是忽然感到一重壓力。
沈睿源這樣算不算有點大男子主義?照他這個趨勢下去,我身邊還能存在男性朋友嗎?要是他知道鐘一朗正在鍥而不舍地追求我,會不會像貓兒炸毛一樣?
“偷笑什么?”
沈睿源伸手捏我的臉,被我沒好氣地打掉,我扭頭瞪他,用警告的語氣叫他“好好開車”。
“藍浩給你發請柬了吧?”沈睿源突然拉出一個新話題,“我也收到了。”
我嘴角抽了抽,“你跟他也有交情?”
“不熟啊,所以他會發給我,我也覺得挺奇怪的!鄙蝾T绰柭柤纾翱赡苋卞X,讓我去湊份子!
這話從他嘴里說出來有一種別樣的嘲弄感,我噗嗤笑出聲。
“臥草,想讓你笑真難!鄙蝾T雌铺旎牡卦谖颐媲罢f了一句粗話。
我轉身去捏他的臉,下手又兇又狠,“說什么呢?一點都不符合身份!”
“噢,那你覺得我說什么才符合身份?”沈睿源捉住我的手,裹在他手掌里,“說來我聽聽。”
我也不知道。
他這個人好奇怪。斯文時可以不言不語陪我爸爸下一下午的圍棋,霸道時可以說什么都是命令的語氣,安靜時說什么都是情話,暴躁時隨便一開口就是污言穢語!
沈睿源把車停好后,轉過臉認真盯著我看,“好意讓你說話又不說了,你這人怎么這么奇怪?”
“沈總您性格百變,酸甜苦辣各種滋味兼容并包,我概括不了。”心里想的俏皮話一下脫口而非,把沈睿源說得樂了。
他牽我到粥店的桌邊坐下,我剛坐下就接到廖羽燕打來的電話。
“表姐,你還在加班嗎……”她的聲音聽起來戚戚的,有點可憐。
我有些慌,忙問:“怎么了?”
“你和心悅姐都不在家,我一個人有點悶……”
“我很快就回去,你看看電視,玩玩電腦、手機!
“嗯……”
等我掛了電話,就見到沈睿源眉頭緊皺。
“那是你表妹還是你女兒啊,一個人在家都不行?她怎么不長在你身上算了?早知道她這么黏人我就不幫她遞簡歷了。”
我真想仰天大笑,你沈睿源總算知道自己好心幫倒忙了吧!
可我還沒說話,他又轉了心意。
“你一會兒給你表妹帶一份粥回去。”
“噢?”我挑眉瞄他,“你就不怕我這么做了,她更加依賴我,然后根本不愿意搬出去?”
沈睿源呲牙又來掐我臉,“我想對她好點,讓她早點喊一聲姐夫,不行?”
我掙開他的手,垂眼去看桌上的茶水,“你還真是一步一個腳印,這么快就想把我家里的人都收買了。”
“那當然啊,不穩打穩扎怎么娶得到老婆?”
我抬頭對上他的眼睛,“有些話說出來就要負責任的。”
“那當然!鄙蝾T凑浭愕睾臀覍σ,“我想娶還不夠,還要你心甘情愿肯嫁!
嫁?
我在這個字面前自動退縮了一截。
“不急!蔽矣执瓜骂^去,看茶葉在杯里緩慢旋轉最后沉下。
隔了很久,久到粥都已經上桌,他才淡淡地“嗯”了一聲。
婚姻于我而言像一張網,我進去過,知道它會多么密實地滲透進人生里,知道它輕松美好時讓人多有安全感,也知道它緊勒逼迫時有多么致命。
過去的日子里,我反反復復對自己說,不要做個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人,可當自己真的走到這一步,又覺得事情發展得太快、太迅速,而我還沒有做好準備。
就著沉默,我們隨便吃了點東西。準備離開前,沈睿源還是叫了一大份粥讓我帶回去,說可以犒勞這段時間奔波勞累的高心悅和那個在家擔驚受怕一整晚的小表妹。
我收下他的心意,他趁機抱了抱我。
我在他懷里捶他,因為我們還站在人家宵夜店門口的路邊上呢……
可是沈睿源根本不怕我的拳頭。
“好了好了,就抱一下!彼严掳偷衷谖业念^頂上,有一種莫名的傷感就從頭頂灌下來。
“如果我早點遇見你,你就可以心無雜念地嫁給我了!
怎么可能。
如果我早點遇見他,這會兒應該更加沒有勇氣跟他在一起。
他自幼就是玩世不恭的二世子,而我只是平凡人家的小女兒啊。見到一個閱歷這樣豐富的男人,我若沒有一顆強大堅.硬的心,哪敢靠近?
我終于舒展手臂環住他的腰,緊貼上他起起伏伏的胸膛。
“不經歷這么多事,我根本就不會這么勇敢,就根本不可能遇見你。”
人啊,都是被磨出來的。
他的下巴在我頭頂輕蹭兩下,“前段時間我去法國,是因為我爸多了個兒子。我再也不是我爸的獨子了。”
我冷靜理智地在腦子里飛速運算著這道時間題:我上年夏末秋初時燙傷后,沈睿源去了法國,當時他爸爸再婚,F在才剛剛開春,他爸爸喜得一子——也就是說,他爸爸當時還是奉子成婚的?
真精彩……
我趕緊整理整理思緒,安慰他,“沒關系,你是你未來老婆唯一的老公!
“哦?我未來老婆在哪?”
我把發燙的臉藏在他懷里不讓他看見,“她可能迷路了。你再找找吧!
“懶得找了,傷神。就抓著懷里這個回去當壓寨夫人算咯!”
這刻的溫存好珍貴,當時的我不知道,在后來的漫漫歲月長河里,這一點一滴都成了生活的養料,將瀕臨枯萎的我重新拉回了生長的正軌。
這晚回到公寓后,廖羽燕似乎和高心悅已經相處得很融洽。她們倆聊起來的契機是廖羽燕嫌我給她找的睡衣太小了,穿著不舒服,羞著臉來問高心悅有沒有大碼的睡衣。
高心悅還真有一套之前在網上買的、大了一碼的睡衣,就讓廖羽燕試了試,結果剛剛好。高心悅就做了個順水人情送給了廖羽燕。
“那套睡衣多少錢買的呀,心悅我給你錢吧!蔽乙贿呍趶N房分粥,一邊輕聲問高心悅。
高心悅忙說不用,“一套睡衣你還跟我客氣。”
“畢竟是新的嘛!蔽矣謫柫艘槐閮r格。
“是不是我不懂事,讓表姐你難做人了?”廖羽燕忽然出現在廚房門口,有些可憐地問。
我忙看向她,“你想哪去了?我只是……”
高心悅似乎怕我越解釋越錯,忙摁住我的手臂,轉頭安慰廖羽燕,“你表姐客氣慣了,她就是這樣的,別多心。你看你搬過來住,我作為室友姐姐,也沒有什么禮物送給你,這套睡衣你不嫌棄就當見面禮,你看行嗎?”
“嗯,謝謝心悅姐!绷斡鹧嗥财沧欤瑳]說什么,走離了廚房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