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天臺必然要經(jīng)過李家豪宅的內(nèi)部。
我緊跟著沈睿源,唯恐一個不小心給李家人留下了什么不好的印象。
沈睿源將我發(fā)汗的手掌團在他兩掌掌心中,“我發(fā)現(xiàn)你的膽量很不穩(wěn)定嘛,時大時小。沒什么好怕的,他們家長輩都出去玩自己的了,家里只有小輩們。”
“嗯。”我不怕被他看穿心事,他的話也沒有讓我放松多少。
我總覺得背后有雙眼睛盯著我,心里毛毛的。
李云霆家的天臺原本就大,加上精裝布置,看起來就像一個小公園。
天臺四周圍滿星星燈,看起來比寂寥的夜空要美。
沈睿源挑了一個圓沙發(fā)而坐,坐下后,他拍拍身邊的空位,示意我過去。
我依要求照辦,卻在快要坐下時被他拉進懷里,人則坐在了他腿上。
“嘿,你是不是看上李云霆那小子了?為什么今天一點都不主動?”
我怒瞪他。
我什么時候主動過!?
沈睿源惡作劇得逞地笑,在我沒有開口反駁他的話時,猛然指著不遠處的李云霆,低喊一聲,“噓,煙火大會要開始了。”
早就準備好的煙花被散放在天臺的各個角落,只等李云霆一聲令下,傭人就會點燃導(dǎo)火索。
李云霆回頭沖所有人喊,“快找地方坐好,準備開始了。”
我準備挪身子自己坐下,卻被沈睿源穩(wěn)穩(wěn)抱住,“去哪?”
“我……”
“源哥,我可以坐你們旁邊嗎?”李盛欣忽然走過來詢問道。
沈睿源的手停在我的肚子上,眼里情緒不明地看向李盛欣,“盛欣小妹妹啊,這就是你不懂事啦,你沒看到我跟你嫂子在調(diào).情嗎?你要是坐過來,我們哪有機會談情說愛?”
話說到這份上,換了是別人,早就該知趣地走掉。
可李盛欣顯然擁有和常人不太一樣的腦回路,她就像沒聽懂沈睿源的話似的,面無表情地一屁股坐進了圓沙發(fā)里。
“李盛欣!”沈睿源看樣子又要發(fā)火。
我緊張地抓住他的手臂,抿著唇?jīng)_他暗暗搖頭。
沈睿源本要發(fā)作,見我為難,強行忍了回去。
“算了,看在你嫂子替你求情的份上,不跟你個小丫頭片子計較。”沈睿源說完又換了個抱姿,將我整個人調(diào)轉(zhuǎn)了方向,變成完全背對著李盛欣。
也好,看不到她咄咄逼人的目光,或許我才能安心看煙火。
轟!
天空里綻放出一朵彩花。
接二連三,夜空被煙火照得亮如白晝。
有錢人大手筆到底是不一樣,今晚所見到的煙花遠比我從前看過的那些要精致絢爛,而且層疊有致,顏色明麗,在夜空中勾出一幅幅巧奪天工的畫。
李云霆端酒走過來找沈睿源,見到我和李盛欣都在,又沖傭人打了個招呼,傭人端著托盤又送了兩杯酒過來。
煙花聲此起彼伏,熱鬧而盛大,沈睿源在這喧囂中輕輕一笑,按說我該聽不到的,卻偏偏收入了耳中。
“端酒來干嘛?她又不能喝。”沈睿源把原屬于我的那杯酒端走放在一旁,不顧李盛欣眼底灼人的光。
李盛欣抓過酒杯一口飲盡,隨后將沈睿源端走的酒杯拿在了手中,“真沒想到源哥的女伴連酒都不會喝。”
“是啊,就看上她酒量不好了。”沈睿源沒由來地胡扯道,“隨便灌兩口就自然醉了,多有情趣。”
他的語聲極盡曖昧,像是在刻意撩李盛欣發(fā)怒。
李盛欣悶頭喝完了第二杯酒,李云霆實在看不下去,拽著自家妹子走去了別處。
我凝望著沈睿源手里一滴未動的酒,低聲問,“今天帶我來,就是為了讓李小姐死心的?”
“不是不是。”沈睿源捏我臉,“帶你來看煙火的。不過她不在了我們才能認真看。”
說完,又拽我重新坐下。
“能在云霆家出現(xiàn)的都是好酒,你要不要試試?”他把酒杯遞上來,挑釁似的笑。
我故意推擋開,“我喝兩口就醉,醉了失態(tài)可不好。”
沈睿源聽出我話里挑刺的意味,收回酒杯,自己抿了一小口。
“為了替你擋酒,隨便編了個謊,倒還成我的不是了?”
他不再看我,看樣子似乎是對我表現(xiàn)出的發(fā)難態(tài)度感到不爽。
我借機往他的反方向挪了挪,讓我們兩人之間空出一個人的距離:“我笨啊,很難分出真話謊話,聽得多了就更迷糊。”
沈睿源沒說話,左手手臂在我身后的沙發(fā)上展開,靠坐在沙發(fā)上看向了天空。
煙火還在繼續(xù),但在看它的人眼里卻似乎不如剛剛那么美。
人真是一種奇怪的生物,判斷事物的好壞時居然還以心情作為衡量標準。
我望著夜空,心里想的卻是沈睿源和各色女人一同喝酒說笑的場景。
什么酒量的都有,醉酒后表現(xiàn)出什么酒品的都有吧。
想到這里,我忽然離開沙發(fā),走到酒桌邊端了兩杯酒后再回去。
一杯留給自己,一杯遞給沈睿源。
他側(cè)目看我,臉上沒什么表情,看了兩秒之后,慢慢抬起手臂。
我以為他來端酒,結(jié)果他擒住我的手腕。
“胃不好還喝酒,是不是找死?”
我跌回他身邊坐著,任由他眼含怒意地盯著看。
“我酒量還不錯的。”我說完之后,莫名有些緊張。
沈睿源卻突然舒眉展笑,“怎么?覺得我說你酒量不好,委屈你了?看看你這點小脾氣。就算你酒量好也不能喝——再說,你好好的胃是不是就是喝酒給喝壞的?”
他的語氣里幾分嗔怪幾分關(guān)切,我冷下去的掌心又慢慢恢復(fù)了熱度。
“不讓你喝酒是為你好,還不領(lǐng)情。”沈睿源奪走我的酒杯,都放在了他自己那邊,然后抬手替我理圍巾,邊理邊笑道,“你圍著也挺好看的。在哪家買的?明天我們再去買一條,湊成情侶的。”
情侶。
我的心跳慌張地漏了一拍。
他恰好抬眼看我,撞見我慌亂的眼神,忽的拉長了臉,“你這是什么反應(yīng)?難道我說錯了?”
“你高興就行。”
等我別扭地說完這句話后,沈睿源不怒反笑,“下次我去你家,就可以跟安安說:你好,我是你媽咪的男朋友,我叫沈睿源。”
至此后,我沒有再說話。
我窩在沙發(fā)和他的手臂里看向天空,像是在欣賞一個虛無縹緲的幻夢。
他怎么可能不介意呢?安安是我和別人的孩子。
放在世俗的眼中,我這種經(jīng)歷的女人不配擁有完美的愛情,能找個條件差不多的湊活過就該知足。
可我一貫就討厭世俗的約束。
哪怕累一點,哪怕我這一輩子再也找不到合適的對象,我也不愿意將就。
而現(xiàn)在出現(xiàn)在我身邊的男人好像都不介意安安的存在。
這未免有點太不尋常。
是不是老天又想捉弄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