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下班，李妍特意等我一起走。

“剛剛看你審素材那么認真，我沒敢打擾你，沒來得及跟你說——臺里的內部論壇被封了。還會不會再開放就不知道。我覺得吧，沈睿源今天找昊陽哥，就是說這個事。”

毒瘤被拔除了。

我是該高興的，可我還想把手伸到毒瘤，將它切開，看看到底是誰在深處翻攪風云。

“好啦，那破論壇太討厭了，封了正好。再過半個月就要放假了，我們都該高興點。”

李妍搖晃著我的手臂，我們一同向公車站方向走。

眼前的街燈一盞盞亮起來，橙黃的燈光和深紅晚霞相互輝映，別樣的美。

又快過年了，一年眨眼就這么晃過去。

回到小公寓里，高心悅居然做了晚飯。

“今天面試怎么樣？”我脫下大衣，放下背包，走過去和她一起吃飯。

高心悅搖搖頭，“沒什么希望。”

我借著李妍安慰我的話安慰安心月，“很快就要過年啦，該高興點。”

“我不想回去過年。”高心悅心事重重地嘆口氣，“我爸媽知道杜成剛瘋了，也知道我跟他離了婚。在他們眼里，二婚女人特別廉價，可我特別不想隨便找個人重新嫁。”

她的心情我理解，她的打算和我的一樣。

誰沒栽過跟頭，越是栽得重，往后的每一步路就走得越小心。

“你離開家也挺久的，趁著年節回去看看父母，要是實在憋悶就回來，這兒還有我呢。”

“嗯。還有，我不想再找工作了，反正這些年有些積蓄，我打算物色個店面，開個咖啡館。”

我興高采烈地點頭，“挺好的啊，你想開在哪？我陪你去物色店面。以后我要是失業了，還能去你店里打工。”

“你怎么不說之后來我店里光顧，說不定還能有艷.遇？”高心悅終于舒展緊皺的眉頭，跟著我笑起來，“說起來，你跟沈睿源發展得怎么樣？”

“順其自然。”

高心悅頓了頓，“瑤瑤，你對沈睿源這個人了解多少？”

我覺得她這話不簡單，所以迅速答上，“不多。”

“我沒有別的意思，你別緊張。”高心悅頓了頓，“我以前陷入感情漩渦的時候，自己也有看不清局，還好是你幫了我。沈睿源這個人……怎么說，我是略有耳聞。以前去那些娛樂城的時候，沒少聽人提過沈少爺。”

娛樂城。

我記下了，面色無波地吃飯，“心悅你繼續說。”

“我說的都是我聽來的，你自己要甄別，不要盡信。”高心悅跟我打好預防針之后才放心地接著說，“你說你跟他在發展之后，我就旁敲側擊地問過之前認識的一些人。他們說沈睿源在對女人這件事上，出手大方闊綽，但是從不逗留。”

我扒飯送進嘴里，感覺今天的飯有點太干了，堵在喉嚨口，似乎難以下咽。

“瑤瑤，浪子也有收心的時候，我們應該心懷希望。但——”高心悅斂下后邊的話，沒說下去。

我知道她想說就算心懷希望，但也不要盲目豪賭。

因為沈睿源離我太遠，所以他的生活我所知不多。

他也曾說要帶我好好認識他這個人，可他似乎也不急于一時。

“要是身邊還有其他選擇，你也可以考慮考慮，不要全押在他身上。”高心悅放下端碗的手，伸過來捏捏我的手背，“我這話聽起來可能對他是挺不公平的。但我是你的朋友，我只能多替你考慮一分。”

“我知道你和妍妍都對我好啊。”我滿滿感激地看向高心悅，想掩去眼底的失落。

她終究還是看得出，卻沒有再說。

“嗯。”

感情是自己的事，別人只能提醒，拿主意、做決定的人還是自己。

我知道圈子不同不能硬融這個道理，不過既然都已經走出第一步，那就再向前看一看。

如果真的融不到一起，那就到時候再扭轉風向吧。

年終總結工作紛至沓來，我全新投入工作，同時又莫名中了一槍。

“你們刷微博了嗎？”

“看了！看了！粉絲手撕女主持！哈哈哈哈！”

辦公室里又好事的人在閑扯什么話題，我敏感地感覺這事跟我可能有關系，結果沒多久之后，王哥就過來安慰我。

“安瑤你主持得挺好的，別跟那些小孩子計較。”

我抬頭看王哥，“王哥你說的什么事？我什么都不知道。”

王哥端著茶杯敲敲我辦公桌的隔板，“那你還不去微博看看，都刷成本地熱門嘍……”

打開網頁，點進“女主持人怒趕Shiny粉絲下臺”的話題，隨便掃幾眼，我就知道是跨年晚會上Shiny跟粉絲互動的環節出的問題。

跨年晚會過去快一周了，怎么這事現在才發酵？

我繼續往后看，才知道事情的導火索是電視臺官方微博將跨年晚會的照片整理了出來，還特別發了一組我和張正的主持照，配文為“男才女貌，活力新CP”。

在那條微博底下，有一個名叫“陪Shiny千秋萬代”的微博用戶留言說我在舞臺上怒趕Shiny的粉絲，而那個小女孩有心臟病，被趕下臺后氣得不行，差點送院。

此言一出，后面的人便列隊開始噴我。

我想起那晚那個回過來頭狠狠剜我一眼的小粉絲，卻記不起她的面貌，腦海里徒留她狠辣的眼神。

只不過因為維持晚會秩序，我就變成了遭萬人口伐筆誅的“賤.人”。

我整個人被那些污言穢語震驚得好半天說不出話。

網絡世界的確是虛擬的，但坐在電腦屏幕后敲字的人是活生生的啊。

那些人究竟是如何把那種不堪入目的辱罵別人全家的字眼敲上去的？

更可怕的是，居然還有粉絲說要人肉我。

就在我看到那條微博沒多久后，我的手機就遭到一大.波短信的轟炸。接二連三的還有來自全國各地的陌生電話。

我一通也沒接，因為不用接也知道電話那頭的人會罵些什么。

這個事件就像失控了似的急劇發展，到我下班之前，電視臺門口居然出現了要堵截我的粉絲隊伍！

除了同組的同事，以及李妍、張正，臺里的其他人都一副攤手看熱鬧的態度。

電視臺門口的騷動很快也驚動了秦昊陽。

童潔打電話通知我去秦昊陽辦公室找他，我頂著十樓辦公室的數道目光，心情沉郁地上了樓。

“怎么回事？”秦昊陽的語氣里沒有質問，但有幾分煩躁，“為什么這些麻煩事都集中在你身上？”

我的指甲掐進肉里。

“你到底有沒有趕粉絲？”

我抬眼和秦昊陽對視，“沒有。”

“那你去準備一份聲明，說清楚自己沒有驅逐粉絲，并要向那名身體不好的粉絲致歉。寫好給我看，這件事處理完了再下班。反正你現在也出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