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辦案民警在第一時間追蹤到了嫌疑人的蹤跡,然而在茫茫人海的火車站,還是把對方跟丟了。
從火車站方面提供的監(jiān)控視頻來看,我能確定那名男子懷里抱著的孩子就是安安。
他還穿著我之前給他買的小海軍套裝,但他卻安靜地睡在那個男人懷里,沒有任何動作。
一雙手忽然伸到我眼前,擋住了我的視線,“好了安瑤,別看了。”
我的眼淚浸濕了他的手,他卻沒有拿開。
高心悅半抱著我,擔心我隨時會倒下。
接下來的24個小時,我徹底變成了一個木頭人。
我不想吃東西,也不想睡覺,死死盯著眼前的手機。
藍浩從超市老板娘那里得知了安安丟失的前因后果,也聽鐘警官提起我已經(jīng)跟媽媽發(fā)生過沖突的事,他跟高心悅商量合計后,帶我去了他剛裝修好的新家。
“安瑤,我在這里陪著你住,我們在這里等消息。”高心悅端著熱湯送到我面前,可是我只看了一眼,搖搖頭。
“不喝湯,喝點水,行嗎?你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你必須保證自己的體能,才能接回安安啊。”
一想到安安落在壞人手里,還不知道將會遭遇怎么樣的命運,刀割般的心痛就鋪天蓋地而來。
鐘警官隔幾個小時就會跟藍浩打一次電話,告知他最新的情況,然而在沒有得到確切消息之前,藍浩什么都沒有告訴我。
而只要他不說,我就知道他們還沒有找到安安。
天黑了又亮起,我還木愣地坐著,仿佛要這樣坐一輩子。
高心悅幾人輪流睡覺,總有一個人守著我。
又過了一天,所有人的精神都被折騰得異常疲憊。
后來不知道誰出主意,在我的水里下了安眠藥。
我終于在自我不能控制的情況下昏睡了幾個小時,再醒來時,房子里只有高心悅和紀閔川,藍浩不見了。
大概高心悅沒有想到我會這么快醒過來,她在客廳里和紀閔川說著什么話,我悄然打開房門,站在門口靜靜聽。
“你說,那個電話會不會是詐騙啊?”
“不知道。”紀閔川頓了頓,“但是這個時候知道孩子不見了這件事的人又不多,明明知道警方已經(jīng)開始全面搜查了,怎么會膽子大到來詐騙?”
高心悅的語氣聽起來很緊張。
“可是藍浩是一個人去的……我擔心……”
“他一個人去哪?”我從房間里走出來,定定地看著他們二人。
高心悅看著我蒼白無血色的面容,先是嚇了一跳,然后趕緊過來拉我的手。
“怎么才睡了這么會兒就醒了?”
“藍浩去哪了?”我緊盯著主要問題不放。
高心悅看向紀閔川,紀閔川滅了煙頭,擺擺手,“她都聽到了,你就告訴她,免得她東想西想。”
高心悅抿抿唇。
“剛剛藍浩接到一個電話,說已經(jīng)找到了安安,但是……讓他不要通知警方,約了一個地方,說把孩子交給他……”
我情不自禁地伸手抓住高心悅的肩膀,“在哪里!?我也要去!”
“小美女你不要慌。”紀閔川收起頑劣的笑,拿出比平常嚴肅很多的樣子,“藍浩就是去看看真?zhèn)危綍r沒得罪過什么人,這個節(jié)骨眼上應該不會出事。”
“丟的是我的孩子,出的是我家的事,我沒有理由讓藍浩一個人去涉險!我也要去!”我稍微大聲點說話,就覺得眼前一陣暈黑。
高心悅扶著我,“身體要緊!你還是在家里休息吧!”
“你們就讓我去吧……”我掩著面,眼淚止不住。
最終,紀閔川還是拗不過我,一邊不停地給藍浩打電話,一邊出門叫車,打算追著藍浩而去。
“哎呀你就別罵我了!我能拗得過她嗎?你麻溜點!快把地址告訴我!老子也不放心讓你一個人去!”
司機師傅跟紀閔川是認識的,全程一直被紀閔川催促。
然而我們才剛剛上高速,藍浩就打了電話過來。
“真的接到了?!”紀閔川驚訝的聲音格外大。
他從副駕駛上回過頭看著我,滿眼孩子得了糖一般的驚喜光芒,“安瑤!藍浩說接到孩子了!”
我永遠不會忘記紀閔川當時的眼神。
他仗義率真,從我認識他的第一天開始就是這樣。
“師傅,我們掉頭下高速!就在這個路口等我朋友回來!”紀閔川興沖沖地說,看起來比我還高興。
沒有親眼見到安安之前,我不相信這一切是真的。
一個小時之后,藍浩真的抱著安安出現(xiàn)在我面前。
他在我心里忽然成了救世英雄。
“孩子被人喂了藥,也不知道現(xiàn)在到底是什么情況,還是先送去醫(yī)院看看再說。”藍浩將安安送回我懷里,“你給你家里打個電話吧,我打個電話跟鐘警官報一聲。”
我滿心滿腦都是安安的健康狀況,顧不得想這次事情的離奇性,直接趕到了醫(yī)院。
經(jīng)過檢查,醫(yī)生確認安安是被喂食過大劑量的安眠藥,所以導致一直昏睡。目前各項體征都比較弱,不確定之后會否引發(fā)其他問題。
我按照醫(yī)生的叮囑,讓安安今晚先留在醫(yī)院觀察情況。
醫(yī)藥費是紀閔川墊付的,我本來想問他費用的事,他卻朝我咧嘴笑。
“你以前不是也幫我墊付過醫(yī)藥費嗎?再說,你欠我這個人情之后,會更加積極幫我介紹女朋友的對吧?我可真的看上你們臺里那個小美女了。她叫什么來著?叫李妍嗎?”
高心悅推他一把,“紀大少爺你真是沒一句正經(jīng)……”
安安住進了兒童病房,同病房的年輕家長看著還在沉睡的安安,過來簡單慰問一句。
“你們家孩子生了什么病呀?”
“被人喂了安眠藥。”我心情沉重地應付著。
知情的護士把要處理的東西弄完之后,走過來拍拍我的肩膀。
“你真的是我見過最幸運的人了,被拐兒童數(shù)以萬計,你算得上是最快找回孩子的。也是這孩子命大。”
其他家長聽了“被拐”兩個字,都紛紛湊了過來。
“被拐到了哪里啊?”
“怎么找回來的啊?”
“孩子沒事吧?”
高心悅和紀閔川耐著性子應付了他們,剛驅(qū)散了其他人,鐘一朗就趕到了醫(yī)院。
“孩子沒事吧?”鐘一朗看著我問。
我搖搖頭。
“具體的案情我們會繼續(xù)調(diào)查的,不過我聽藍先生的描述,這次應該是有人在背后幫你。詳細情況你可以問問藍先生,喔,他說他去接你媽媽了,讓我先過來告訴你一聲。”
“謝謝警官。”
這聲謝謝是真心的。
因為我看得出鐘一朗臉上的胡茬顏色更深了,顯然他忙得連修正儀容的時間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