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兒心道,何嬤嬤現如今定是后悔的,只是再后悔也無法改變分毫了。
誰知何嬤嬤道:“后來我聽說,那侍衛娶了兩房小妾,那兩個小妾一個個爭風吃醋,弄得家宅不寧,而那小吏年紀輕輕就染上惡病死了,一大家子無人贍養……或許這就是命吧。”
冰兒聽得沉默下來。
若何嬤嬤當時嫁了,說不定日子倒還不如現在過得舒坦。
“只要平哥兒能好起來,我那侄子能當上侍衛長,我這輩子便算是沒有白活了。”何嬤嬤說著,蒼老的臉上現出深深的慈愛,“我那侄子,雖不是我看著長大的,卻是個頂孝順的,這些年時常來看我,每月拿到例銀,也都會來孝敬我。”
冰兒點點頭:“如今您這么幫襯他,他心里定是十分感激的。”
“冰兒姑娘,你活到我這把年紀就會知道了,人活一世,哪用得著在乎旁人感激不感激,自己日子過得舒心就是了。你年紀也不小了,將來的路怎么走,心里定是有數的,不必在乎旁人的看法,旁人不能幫你過好這一生,記住,此生是你自己在過,路是你自己在走,無需在意別人的眼光。”何嬤嬤認真說道。
冰兒點頭,抿唇道:“謝何嬤嬤,冰兒懂了。”
何嬤嬤聽了,淡淡笑了起來:“你還年輕,有些事不管怎么選擇,將來多少都是會后悔的,每個人的命數不同,你也不一定就會落到我這下場,但愿你此生能安安穩穩,不至于如我一般獨自一人過到老……”
言語間,荊永豐從房間里頭走了出來。
冰兒連忙起身迎了上去:“荊大夫,今日的藥是否研制出來了?”
因平兒只是個小小嬰孩,不能用虎狼之藥,所以荊永豐將每日的藥方都做了調整,可謂是細心備至。
他點點頭,將一包藥交到冰兒手里:“快去煎藥吧,能不能熬過,就看這兩日了。”
雖然病情有所好轉,但畢竟沒有根除,荊永豐心里也是有些沒底的。
看著平兒這小小嬰孩,他不由自主就想到了自己的女兒。
荊宜年幼時母親就昏迷不醒,可以說是他一手帶大的,所以他見了平兒,才生了憐憫之心,比救治那些上醫館的來找自己病人更為用心。
更別提,這孩子還是他親手接生的。
“有勞荊大夫了。”平兒接過藥,立刻就去了小廚房,親自熬起藥來。
何嬤嬤則留在了房中,繼續照看平兒。
這段日子,幾人一直都住在宮里,荊永豐更是在殿中尋了一間空屋,潛心研究病情,研制藥物,時常深夜都未入眠,人都消瘦了不少。
荊宜來看他時,不免心疼:“爹,你怎么又瘦了?宜兒前段日子才剛給你買的衣裳,現如今這衣裳都寬大起來了。”
荊永豐臉上難得露出笑容,也只有看到荊宜這個女兒的時候,眼里才會浮現幾分和藹:“待再過幾日出了宮,你多做些飯菜給爹吃,爹可要好好嘗嘗你的手藝。”
荊宜點頭,卻又忍不住暗暗咂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