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太大,進了沙子。”盧依凝勉強忍住喉頭的哽咽。
“宜兒給娘把窗關上,這樣就不會有風了。”荊宜說著,走到一旁,踮起腳關上了小木窗。
看著她瘦小的背影,盧依凝無比的心酸。
她何嘗不想看著女兒長大,親手給女兒繡好看的嫁衣,送女兒上花轎……
可這一切都不可能了,她注定活不到那個時候。
方才荊永豐已給她仔細診了脈,她的日子已只剩下不到三月,從前她年輕的時候從不覺得每一日有多珍貴,現如今才明白了時間是這世上最應當珍重的東西。
現在明白了這一點,卻也遲了。
短短的三月,過一日便少一日,于她而言這簡直是錐心之痛。
這邊,盧依凝強忍著心酸哄著荊宜,那邊,江若靈正站在小閣樓上,看著夕陽漸漸落入群山之中,天邊云層盡染,滿眼都是斑駁而耀眼的紅。
不多時,這絢爛的顏色就轉為灰暗,夜幕將至,四下升起絲絲縷縷的白色炊煙,不遠處有飯菜的香味傳來,江若靈卻毫無食欲。
凝神之際,冰兒快步走了過來,神色急匆匆的:“王妃娘娘,剛從京城發來的消息,說是皇上駕崩了!”
駕崩了?
江若靈怔了一下,連忙轉目看向她:“消息可確切?”
冰兒鄭重點頭:“確切,消息是從逸王府傳來的,用的是飛鴿傳書,想來皇上駕崩應該是前兩日的事了,鴿子飛到這理縣至少得花上兩日兩夜的功夫。”
皇帝駕崩了……
江若靈一時也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不必說,皇帝駕崩之前是絕不會把皇位傳給陸泓逸的,想必那辰王已經拿到了玉璽或是即位詔書。
“逸王殿下早已在京城周圍屯兵,那辰王的區區幾萬御林軍,絕不會是逸王殿下的對手。”冰兒勝券在握,胸有成竹道。
陸泓逸在京城周圍屯兵的事,江若靈早已知曉。
之前為了修運河,陸泓逸往返于京城與西北兩地,早就打通了所有關節,讓那些兵卒扮成修建運河的勞工,來到京城附近,悄悄隱居下來。
時日一久,這些兵卒的數目已是不容小覷。
不必說,這陣子京城勢必會有一場惡戰,誰輸誰贏還是個未知數……
日落西山后,天色漸暗。
伴隨著篤篤的馬蹄聲,理縣附近來了一輛馬車。
馬車看起來樸實無華,不甚起眼,車里的人穿著一身尋常人家的粗布衣裳,以紗蒙面,從身形看應該是個妙齡女子。
“太妃娘娘,前頭就是理縣了。”一旁的丫鬟小聲說道。
一只纖白素手掀起了馬車的簾子,那人往外睨了一眼,一雙妝容精致的丹鳳眼里,是說不出的陰沉冷意:“在前頭的客棧下榻,切莫聲張,不要打草驚蛇。”
“是。”丫鬟垂目點頭,神色甚是恭敬。
丫鬟不明白,為何太妃娘娘會篤定那逸王府在理縣,兩個探子分明說那逸王妃的馬車早已連夜離開了理縣一帶,難不成探子的話還能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