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想說,讓他把那些人撤離,但是話到了嘴邊,她又咽了下去。
韓予默看她低下頭,沉默不吭的樣子,便知道了她在想什么。“紫央,我很抱歉,為了保護你和恩恩,我目前還不能把那些人撤掉,你再忍耐一段時間,好不好?”
“那要到什么時候?”
“到……”怎么說?說到了他母親肯接受他們的時候嗎?
既然他已經(jīng)提了,她也干脆就說了:“我覺得我從來沒有的罪過什么人,而且,你實在沒有必要這樣。”
“他們的存在,讓你很不自在嗎?”
“沒有人喜歡被人監(jiān)視吧?”
他點點頭,沒說什么,出去了。
第二天開始,他撤掉了所有的人。既然她不喜歡這樣,那就換他親自來守護她。
雖然他不會明面上要求她什么,限制她什么,但是他每天都不去公司,把工作帶到家里來做,整天都在她面前晃,這依舊叫她不自在。
終于,她還是受不了了。
“韓予默,你有必要這樣嗎?我們又不會逃跑,你要實在不放心,你就把那些人叫回來好了,不必這樣每天都盯著我。”他的監(jiān)視比那些人的監(jiān)視更叫她難以接受,不管做什么都不自在。
韓予默本來是坐在沙發(fā)上看報紙的,她在看電視。聽到她這么說,他皺了皺眉,沒有為自己解釋什么,回書房去了。
她為什么總是要曲解他的意思呢?
他只是想要跟她在一起而已,沒有任何要監(jiān)視的意思,為什么她總是要往歪的一方面想?
他不知道,懷孕的女人總是會心情煩躁。
為了不再讓她有被監(jiān)視的感覺,吃了中午飯以后,他決定到公司去。
今天是周六,小家伙在家里玩挺無聊的,看到他準備去公司,便問:“爸爸,我想和你一起去公司,可以嗎?”
他在紫央面前永遠是一副乖寶寶的模樣,連連向她保證:“媽媽,你就讓我去嘛,我保證,不給爸爸惹麻煩,我會安安分分的,就去看看爸爸工作的地方,行嗎?”
“那好吧!”韓予默都不說什么了,她能說什么?
小家伙臨走前,朝她揮揮手:“媽媽,你看你都有黑眼圈了,快去補個眠吧!等到爸爸一下班,我們就會回來的!不要太想我喔!”
還補個眠?
這小家伙,永遠跟個小大人一樣。
她當然不會去補眠。事實上,他們前腳一出門,她就后腳也出了門,打算去醫(yī)院里檢查一下……
小家伙跟著韓予默來到天下集團,這里的員工都挺喜歡他的,尤其是小李,一直帶著他玩兒。
沒多久,孟父來了,小李便把恩恩帶了出去,他關起門來和韓予默密談。
“是這樣的予默,我財務上出現(xiàn)一些危機,我需要你幫忙周轉一下,一周后,我一分不少的全部還給你,你看行嗎?”對于之前使用手段害他的事,他倒是只字不提。
韓予默想了想,問:“需要多少?”
“一個億。”
這是天下集團所有的流動資金,一旦運轉出去,發(fā)生了什么事,后果不堪設想。韓予默再次沉默了。
孟父慚愧的道:“我知道為了上次和郁家的事,你心里不能原諒我,但是這么多錢,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也沒有人肯把這么大一筆錢借給我,你會有顧慮我是明白的,這樣吧,我給你時間好好考慮一下。如果你最終還是決定不肯借,我也不會怪你的。”
孟父說完,沒有多待,便走了。
又過了一會兒,恩恩推開一條縫,探進來一個小腦袋,看到只有韓予默一個人愁眉不展的坐在椅子上的時候,他跑了進來,又鉆進了他懷里,坐到他的腿上。“爸爸,你在為什么事不開心啊?”
“沒有。”韓予默緊緊的抱著他,“有我們恩恩這么可愛的孩子,爸爸怎么會不開心呢?”
“說的也是!”小家伙又嘻嘻笑開了。
韓予默望著兒子純真無邪的笑靨,心里感慨萬千。
“爸爸,你別不開心了,兒子給你畫個笑臉吧!”恩恩從筆筒中拿起一根記號的紅筆,又拿起一張沒有用過的白紙,認真的畫了起來。
韓予默靜靜的望著他畫,唇邊帶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外面突然傳出了什么聲音:
“韓夫人,您別硬闖吧,我先去通報……”
“通報什么?有什么好通報的?我自己進去就行了!”
說話間,韓予默辦公室的門已經(jīng)被推開了
小家伙正在聚精會神的畫畫,聽到門猛地被推開,他下意識的抬頭朝門口看去,不明所以的喊了一聲:“韓夫人?”
“什么韓夫人?叫奶奶!”韓予默拍了拍他的腦袋。
小家伙乖乖的叫了一聲:“奶奶!”
韓母正要說話,韓予默出聲了:“媽,您怎么進來也不敲下門?”
“怎么,我還以為你在開秘密會議,原來和你兒子在玩兒,這也需要敲門嗎?”韓母理直氣壯的說。
韓予默相當無語。又怕她說出什么不該說的話來,讓恩恩聽了去,便把恩恩交給了小李,耐心的道:“恩恩,爸爸有點事要說,你先跟李叔叔去玩,讓李叔叔帶你去樓下買零食吃,好不好?”
“好!”小家伙雖然很多時候都跟他沒大沒小的,但是不該胡鬧的時候他從不胡鬧,而且也不會在外人面前不給他爸爸面子。
他很乖巧的跟著小李出去了。
韓予默看著他們出去了,并且門也關上了,他再次面對母親的時候,臉上已經(jīng)沒了笑容。“媽,您請坐吧,喝點什么?”
“我不是來喝東西的。”
韓母冷冷的望著他:“我問你,你是不是去了G市?”
“是的。”
“你去那里做什么?”
“見我爸爸。”
“爸爸?叫的真親熱!”韓母冷凝的笑容開始扭曲,尖銳的朝他低吼:“你什么時候開始認他做爸爸了?我不是跟你說過嗎?你沒有爸爸,沒有!你還去找他做什么?你是不是準備扔下我這個媽媽,和他去一起過?”
“媽,您說哪里去了?”韓予默簡直無語了,“不管您認不認他,沒有他就沒有我,這是事實!”
頓了頓,又繼續(xù)道:“您今天來找我,不光是為了問這件事吧?您還有什么事,坐下來慢慢說吧!”
畢竟是他母親,他不想激怒她。
韓母喘著氣在沙發(fā)上坐下來,鎮(zhèn)定了好一會兒,才勉強壓下心頭的怒氣,問:“你是不是打算跟郁紫央復婚?”
“……”
“是不是?”
“是!”只要紫央沒意見,他會立刻跟她復婚。
“那孟芯呢?你孟伯父公司出現(xiàn)了危機,你不打算幫他們嗎?”
韓予默眼神頓時冷了冷。他想的果然沒錯,孟父不止來找了他,還去找了他母親,就是擔心他這里萬一有情況,可以讓他母親來給他施壓吧!
他不動神色,沉著的問:“您想讓我?guī)退菃幔俊?
“難道不應該嗎?”
“那您知道,孟伯父開口問我借多少嗎?”
韓予默沒說話,靜靜的望著她。
這就是他的母親嗎?生他養(yǎng)他的母親嗎?
別人說什么她都信,唯獨不相信他這個兒子。如果她知道,這一次他是必須拿著天下集團所有的資產(chǎn)去賭,她還會要求他幫忙嗎?
天下集團的成立,和她有著脫不開的關系;現(xiàn)在,她又希望天下集團毀掉嗎?
“媽,您來這里的目的,我明白了!您請回去吧,孟伯父的事,我自有主張。”這是他的母親,他不能怪她什么,她什么都不知道,怪她是不公平的。
“你有什么主張?”韓母困惑的望著他,言辭之間帶著一些激動:“你知道不知道,如果你不肯幫助他們,你孟伯父只有選擇聯(lián)姻。芯芯是個乖巧懂事的女孩子,有個五六十歲的老頭子剛剛死了老婆,打算以一億買下這樁聯(lián)姻,這些你都知道嗎?你準備把芯芯毀掉嗎?”
韓予默沒說話。
韓母慢慢的冷靜下來,嘆了一口氣:“予默,媽不是要逼你什么,你要不要幫助孟家,媽也不會逼你,媽只是不希望看著芯芯的一生幸福被葬送掉。”
說完,她就走了。
看來孟父在他母親身上下足了功夫。
他是一定要他拿出一筆錢來吧?
孟芯的一生幸福,是啊,他已經(jīng)傷害了那個天真純潔的女孩兒,不能再葬送掉她的一生幸福了。
后來,郁懷恩回來了,他帶著兒子回了家。
在郁紫央面前,他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異樣來,依舊和往常一樣。只不過,等他們都睡了以后,他進了書房,一直都沒有出來。
夜深人靜了,只剩朦朧而清冷的月光籠罩著他。
他無法安然入睡,凌晨三點鐘的時候,他靜悄悄的來到了紫央的門前。
不想打擾她的,但他的手握住了門的扶手,輕輕一壓,門就開了。
她睡覺沒有鎖門嗎?
這是不是說明,她對他已經(jīng)卸下敵意了?
他走了進去,輕手輕腳的在她床邊坐下來。
淡淡的月光從窗外投射進來,望著她沉靜安然的睡顏,有一種沖動,他想摸摸她的臉。可是伸出手去,又怕驚擾了她的好夢,只好又收了回來。
紫央,你睡得這么香,是做了什么好夢嗎?是夢到了什么嗎?
紫央,如果我真的傾家蕩產(chǎn)了,我還能留住你嗎?
你會不會頭也不回的離開我?
會不會……
他無聲的嘆了一口氣,幫她蓋好了被子,準備離開。而,就在他起身的時候,一只纖細柔軟的手握住了他的。
他驚訝的回頭,“你沒睡?”
“被你吵醒了!”她淡淡的道。
“怎么會?”他明明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啊!
“確切的說,是被夢吵醒了!”
“什么樣的夢?”
“一個很短很短的夢,夢里沒有一句話,但是,我聽到了一聲嘆息,我就醒過來了。”她坐起了身,溫柔的對他微笑:“對不起予默,我白天不是真的要對你發(fā)脾氣的,我知道你沒有惡意,可是,我心情不好,所以……”
“為什么會心情不好?”他柔聲的問著。
“也沒什么。”她又笑了笑,夜幕之中凝望著他,“你不生氣嗎?”
“傻瓜!”他微微笑了,伸出手輕輕觸摸她的面頰,她沒有拒絕。他輕輕一攬,便把她的頭攬到了面前,抵著她的額頭,低沉而溫柔的道:“傻瓜,我怎么會跟你生氣呢?我更在意你為什么會心情不好?”
“真的沒什么!予默,你怎么了?”她怎么覺得他怪怪的?
“我沒事!”
“那你為什么嘆氣?”
“那只是你的一個夢!”
“是嗎?”
“是的!”他密密綿綿的吻了一下她的額頭,然后把她拉進了懷里,“紫央,我們離開這個地方好不好?你,我,恩恩,我們一家人去過另一種生活。”
“一種怎樣的生活?”
“一種,沒有金錢利益,沒有權利爭奪,與世無爭的生活,你愿意嗎?”
“那你的媽媽怎么辦?”
“她從來也沒需要過我這個兒子,我會給她衣食無憂的生活。”他輕聲的在她耳邊低喃,聲音溫柔的像是在說夢話:“紫央,別逃避我的問題,回答我,你愿意嗎?”
“如果真的有那樣的一種生活,我想,我是愿意的!”
“那好,你把身份證給我,明天我去辦一下手續(xù)。”
“你說真的啊?”她一把推開了他,整個人徹底清醒。
“當然是真的啊!不然你以為我在說夢話嗎?”
“我真得這么以為。”
“好了,為了防止你明天變卦,今晚你就把身份證給我,明天你再后悔,就來不及了。”他半開玩笑似的說。
“都這么晚了,明天再給你吧,我保證,不變卦。”
“不行,一定要今天給。”
她拗不過他,只得把身份證拿給了他。
“予默,你確定,你真的沒事嗎?”她不放心的問。
“真的沒事!”
他再一次將她攬進懷里,什么都沒做,就靜靜的擁著她,直到天快亮。他才依依不舍的讓她躺下去,在她額頭上印下深深的一吻:“好了,再睡一會兒吧,今天恩恩不用上學,等他起來了,我會帶他出去吃早餐,你就放心的睡!”
“你不睡嗎?你一夜沒睡嗎?”
“放心,我不會有事的!”他笑笑著安撫她。
她很快又睡著了。
而他心里,已經(jīng)有了一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