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起床,本來平靜的小鎮(zhèn)頓時鬧哄哄起來。
“你在這里陪小奶包,不要出來!”季筱叮囑了姜雨一句,披了件外衣奔出去。
門外一輛黑色的轎車撞到了路邊的信號桿,車頭已經(jīng)變形,隱約能看到司機頭部受傷,已經(jīng)昏迷過去。
季筱跨步,打算上前救人。
可還沒走兩步,就被人攔住——
“季小姐,你不能去人多的地方。”
季筱詫異,“你們從哪里鉆出來的?!”
這幾個穿著黑色西裝的人,分明就是景墨弦安排在自己身邊的保鏢!
他們是怎么跟到這里來的?!
“我們一直跟季小姐在一起。”為首的人面無表情道,“請進去,不要在這里。”
季筱怒了,“人家都受傷了,我怎么能袖手旁觀?!”
“我們會負責施救,請你進去。”
對方根本不做任何讓步。
季筱氣得不輕,狠狠瞪了他們?nèi)齻一眼,“你,去鎮(zhèn)東頭叫醫(yī)生過來,你,去派出所報案,還有你,在這里守著受傷的人!”
三個人這次倒是十分配合,齊刷刷地點頭,“是!”
季筱轉(zhuǎn)身走回屋內(nèi),姜雨和小奶包問了她情況,沒事之后兩個人又睡過去了。
只留下季筱一個人,想著剛才那通電話,翻來覆去有些睡不著。
后院來有悉悉索索的聲音,她干脆再起來,去看個究竟。
誰知一走進去,就看到大樹下立了一個人影。
季筱心口一跳,“誰?!”
“季小姐,別來無恙。”對方從樹蔭下站出來,在昏暗的月色上露出半明半暗的臉,“墨弦把你看得這樣牢,見你一面,可真是困難得不得了。”
“是你!”
居然是景江嵐,景墨弦的小姨!
季筱心中咯噔一聲,頓時明白自己已經(jīng)上當,連忙轉(zhuǎn)身要走。
身后卻突然冒出幾個人,刷的擋住她的去路,“季小姐,留步!”
“你們想做什么?!”
支開她身邊的人,故意把電話信號弄斷!她明白,這個景江嵐,絕對是來者不善!
景江嵐往前立了一步,“你放心,我不會在這里對你做什么。只是有點事,想告訴你。”
季筱防備地看著她,手心緊張得濡出冷汗。
她不敢叫。
因為她一個人,對方卻有好多人。
寡不敵眾,只要他們隨便幾下,朝她的肚子招呼,她就有可能流產(chǎn)!
景江嵐看著她緊張的模樣,輕笑一聲,抬手輕輕擊掌,“出來吧!”
后院的側(cè)門后,突然鉆出來一個人。
他在季筱面前站定,是她認識的。
是陸蘇堯以前的同事!
季筱往后重重一退,用自己的脊背抵靠在墻壁上,“你想做什么?”
那男同事也認出了季筱,他回頭望了望景江嵐,“就是把我看到的事,告訴她,對嗎?”
“是。”
男同事轉(zhuǎn)頭,“季筱,是這樣的,我之前在辦公室的時候,曾經(jīng)見過景墨弦來我們公司一次。他是去找我們總裁楚燕回的,當時我恰巧經(jīng)過總裁辦公室,我聽見景墨弦對楚先生說,不必留陸蘇堯在公司里做事了。”
季筱瞪大眼睛,“你說什么?”
怎么可能?!
陸蘇堯和景墨弦好歹是兄弟!
“那時候,陸蘇堯剛好犯了錯,楚先生就趁機,把他開除了。然后這件事傳得滿城皆知,蘇堯最后也沒找到工作了。”
季筱心口一涼,“什么時候的事?!”
“去年差不多這個時候吧。就在你和蘇堯婚禮之前沒多久。”
季筱身形一晃——
婚禮前沒多久,陸蘇堯就被辭退,當時在家萎靡不振。
她一直以為只是小事,可現(xiàn)在看來,他被辭退這件事,根本就是所有一切的導(dǎo)火索......
“我說完了,可以走了嗎?”男同事旋身問景江嵐,“我只說我聽到看到的,再多的,也沒有了。”
景江嵐輕輕頷首,“可以,你走吧。”
男同事走后,景江嵐才跨步走到季筱面前,“現(xiàn)在,你明白為什么了嗎?為什么陸蘇堯會被辭退?”
她眼中澄澈一片,看起來根本沒有半分撒謊的樣子。
可季筱還是不敢相信她,“那又怎么樣?陸家跟我,早就沒有半點關(guān)系了!這些事,我也不關(guān)心!”
或許景墨弦并不喜歡陸蘇堯這個弟弟,可是,那又怎樣?!關(guān)她何事?!
“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景江嵐伸手,從自己身后的秘書手中拿過一個文件袋,打開封口,抽出一疊照片遞到季筱面前,“看看吧。”
照片上是汪婧婧!
全是她在國外讀書的照片,還有她代步的豪車,以及入住的豪華公寓!
“是不是在奇怪,她這么有錢,怎么會看上陸蘇堯?!”景江嵐幽幽開口,“因為錢都是墨弦給她的!”
“你胡說什么?!”季筱吃驚,本能地維護景墨弦。
“胡說?”景江嵐又抽出一張存根給她,“這是墨弦當時開給她的支票,我從銀行拓印出來的存根。你在景氏做了那么久,應(yīng)該很熟悉墨弦的筆跡吧?”
存根被往前送了幾寸,季筱垂眸一看——
那筆跡遒勁有力,的的確確,是景墨弦的筆記。
可是,她想不明白,為什么景墨弦會給錢給汪婧婧?!
這樣的話,不是太不合理了嗎?!是他自己親口開除的汪婧婧啊!
“還不明白么?”景江嵐冷冷一笑,“你的婚姻失敗,是墨弦一手策劃!汪婧婧根本就是他請來的托。你懷孕,自然也是他故意為之!”
托?!
季筱搖頭,“你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信!”
她不會去相信一個曾經(jīng)要打掉自己孩子的人!景江嵐這么做的目的,不過是為了讓她打掉孩子罷了!
“知道你不信,所以,我給你帶了一份驚喜過來。”景江嵐旋身,朝后院的門口又喚了一聲,“出來吧。”
還有人?!季筱防備而疑惑地看向小門口。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之后,一個高瘦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口。
季筱倏地失聲,“爸爸?!”
他怎么會和景江嵐在一起?!
季淮安站在原地,有些局促地看了一眼景江嵐,又看向季筱,“筱筱......”
“我的話,你可以不信,但是你父親的話,你總不能不相信了吧?”景江嵐挑了挑眉,退到一旁。
季筱疑惑地看著季淮安,“爸爸?怎么回事?!”
季淮安大步上前,一把扣住季筱的手,“筱筱,你跟我走,快點,把這個孩子打掉!不能留!”
“為什么?!”季筱沒想到十數(shù)年沒有見面的父親,一開口就是讓她打掉孩子!
“因為——”
“季小姐!季小姐——”前院突然傳來聲音,倏地打斷季淮安的話。
想是幾個保鏢見她不在,開始找人了。
“筱筱,快跟我走!來不及了,一會兒爸爸再跟你解釋!”
季淮安拖著她就往外走,疾步而行。
“不,我不走!”季筱用力地想把自己手腕掙脫出來,“你現(xiàn)在就說,在這里說!”
她哪里都不會去!
雖然還不清楚爸爸為什么會和景江嵐在一起,但是她知道自己絕對不能跟他們走!
上一次的教訓(xùn),已經(jīng)足夠!
“快走!”
前院已經(jīng)有腳步聲傳來,季筱手腕卻被扣得死緊,眼看她就要被拖出院子,實在忍無可忍,她突然高聲喚道,“我在這里!”
“季小姐在后院!”
季淮安頓足,想要捂住季筱的嘴巴,可是已經(jīng)來不及!
“趕緊走!”景江嵐立刻出聲,“不能讓墨弦知道我們來過!”
雖然要打掉這個孩子,但是,她不希望自己和景墨弦的姨侄關(guān)系遭到破壞,只能出此下策。
可沒想到,還是失敗了!
她匆匆把那文件袋往季筱手中一扣,“你自己好好看看吧!想清楚了,孩子留不留!”
手腕被倏地松開,一行人匆匆消失在夜色之中。
季筱獨自站在原地,捏著那份文件袋。
幾個保鏢急急趕來,“季小姐,你怎么不在屋內(nèi)?”
季筱下意識地把文件袋藏在身后,“睡不著,出來走走。”
“剛才有人來過?”其中一個人看著敞開的后院門。
“沒,沒有,”季筱搖頭,“門是我開的,通通風。”
季淮安跟景江嵐一起離開的,她不能說。
幾個保鏢不太相信,卻也不好再問,“那季小姐,請你回房吧。”
“外面那個受傷的人怎么樣了?”
“輕傷,救護車已經(jīng)把他帶走了。”
....
季筱回到房間里,把那個文件袋又拆開看了看——
里面是汪婧婧的照片,還有那張支票的存根。
說實話,到現(xiàn)在為止,她還是不相信景江嵐。
豪門恩怨多,保不齊景江嵐和景墨弦就有什么恩怨,要對孩子下手,這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
自己的父親,應(yīng)該不會這樣對自己......
到底,出了什么事?
如果景江嵐說的都是真的,那么景墨弦就太可怕,太可怕了......
思及此,一股涼意竄進了心間,她把這段日子以來的事又細細地想了一遍,越想,就越是后怕.......
窗外依舊有嘈雜的聲音,是有人在搶修信號桿。
季筱躺在床上,輾轉(zhuǎn)難眠。
片刻之后,姜雨放在床頭的手機忽地震動起來,急促得不得了。
姜雨立刻驚醒,抓過電話一看,“是工程部,這個時候打來做什么?”
“或許是有急事,你快接。”
姜雨接起電話,壓在耳邊,對面的人噼里啪啦說了幾句,她聽著聽著,臉倏地慘白。
“出什么事了?”季筱忙問。
姜雨翻身而起,“趕緊起來,跟我回京州!水上樂園的一期項目出了大事!”
季筱眼皮猛跳,“出什么事?!”
“對方說在電話里講不清楚,要我們趕緊回去!”
“好!”
...........
季筱留了一張字條給爺爺奶奶,然后跟著姜雨出門。
幾個保鏢已經(jīng)準備好了車子,她坐上去,一路心緒繁蕪。
腦中交替著都是今天發(fā)生的那些事——
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她根本,無從判斷。
可直覺卻告訴她,那些人說的,很有可能,是真的.....
可是她想破頭,已經(jīng)想不明白,景墨弦到底在圖什么?!
“季小姐,姜小姐,到了!”
車子停在水上樂園的施工現(xiàn)場外圍,季筱和姜雨趕緊下去,就看見警察已經(jīng)用黃色的警戒線把里面都隔開了。
還有救護車,也停在那里。
“到底出什么事了?”季筱找到工程部的負責人,“怎么會有救護車?”
“塌方,打地基的時候出了事,砸到好多工人。有人已經(jīng)死了......”
塌方?!死了?!
季筱心猛地一墜,“怎么會這樣?!”
“事故原因還不清楚,”負責人往她身后看了一眼,“景總來了!”
季筱連忙轉(zhuǎn)身,看到景墨弦被眾人簇擁而來,記者蜂擁而上,直接將他團團圍住——
“景先生,請問這次的事故是人為還是設(shè)計缺陷?”
“景總,請問......”
景墨弦微微抬手,做出一個制止的手勢。
所有人立刻噤聲,或緊張或期待地看著他。
景墨弦卻側(cè)身,對自己身邊的Kevin稍稍耳語了兩句。
Kevin點了點頭,然后繞過所有人,朝季筱大步走來,“季小姐,景先生說必須先送你回去。”
季筱抬頭,和景墨弦對視一眼——
距離太遠,她看不清他的神色。
他,也同樣看不清她此刻的模樣。
.........
工地的事還沒弄清楚,季筱就被送回了咖啡館樓上。
非常時期,保鏢們都在樓下車里休息,任她怎么說都不肯離開。
季筱想起景江嵐給自己那份文件,心里更是生出煩悶。
她快速地上樓,剛到頂樓,就看到門口蹲著一個陌生的女人。
女人聽到腳步聲,抬頭,對著季筱柔柔弱弱,又非常有禮貌地一笑,“你好,我想找景墨弦,請問他是在這里住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