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羅齊先生是因為觸犯了家族的禁忌，所以被禁止研究魔術了嗎？”
“嗯，簡單來說就是這樣。”
陳浩與羅齊兩人，現在正坐在商業大街的咖啡廳里。
羅齊自稱不是圣杯戰爭的御主，對于講出了自己是御主的陳浩也確實沒有露出敵意。以防萬一，陳浩特別觀察了他的手，在那里也確實沒有令咒的印記存在，這才放下心來。
在確認暈倒的小混混們受的傷不會造成生命危險后，陳浩提出要請羅齊喝一杯咖啡來當做替他解圍的感謝。
于是，他們現在正一邊聊著，一邊享用著拿鐵咖啡。
要為“談話”這個活動找一個地點的話，在咖啡廳里是最好不過了——這無關對話的雙方是魔術師還是一般人——既能給人一種輕松的心情，又能在口舌干燥的時候用飲料解渴。咖啡好喝與否只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作為“咖啡廳”賣點的各類要素。只不過，在新都最熱鬧的這條街街上，盡管是把清凈作為賣點之一的咖啡廳也不是那么的清凈。但這反而給不能讓一般人聽見的話題的討論創造了有利的條件。周圍也嘈雜的話，這邊的談話內容就不會被路人注意到了。
“那是怎樣的禁忌呢？竟然會到連其它的研究也禁止的程度……？”
“怎么說呢，每個魔術師家系都有著各自的長處，這些長處必然是建立在某種根基上，而我則剛好做出了有可能撼動那根基的術式。”
“這樣啊……”
陳浩半懂半不懂地點頭。
他的家族已經經過了數個世代，盡管沒有出現過可以達到冠位級別的魔術師，卻也有著別的魔術師一兩百年內無法超越的成就。而一代又一代的傳承之結果，則是魔術刻印上越來越難以重新創造的復雜術式。
這些復雜的術式的根基如果被動搖，那整個家族從前至今的研究成果將在頃刻間轟然倒塌吧。但陳浩并不曾聽說過有著能在短短一生里撼動這些隨著時間流逝愈漸牢固的成就根基的魔術師。
如果羅齊沒有說謊，那他就絕對是一個天才。
“結果就是刻印都被剝奪，淪落到現在這無可奈何的境地。對現在的我來說，使用體術迎敵都比使用魔術方便，可能連魔術使都不夠格了吧。”
“話說回來，羅齊先生應該是日本人吧，為什么要用中國名字呢？”
聽了這話，羅齊也只得苦笑。
“不愧是貨真價實的中國人，不用明說也能看出來我的真身啊。既然是罪人，那也就不能再使用家族的姓了，既然不能用姓，那還不如把舊名也一同舍棄掉，換上喜歡的國家的姓名。”
“也就是說您很喜歡中國嗎？”
“可以這么說吧。雖然只是愛屋及烏而已。”
與剛剛的兇猛氣勢不同，現在坐在陳浩面前的羅齊更像是優雅的管家氣質。
“那……是喜歡中國的什么東西呢？”
“武術。”
“果然呢。”
陳浩微微笑著接受這意料之中的答案。
先頭羅齊使用的便是八極拳的招式。即使陳浩知道得不多，看出武功屬于哪個門派還是做得到的。
“在日本，提到中國的話，最受歡迎的果然還是武術和麻婆豆腐之類的幾樣東西啊。”
“麻婆豆腐嗎……我不怎么喜歡就是了。山上教會的神父倒是經常徒步走到深山町的中國飯館——好像是主打中國菜系里的湘菜的飯店吧——然后點上幾盤最辣的麻婆豆腐當作正餐。”
“教會的神父嗎？”
沒想到羅齊會提起這個剛讓自己碰了一鼻子灰的人，而這個人還有著這樣的愛好，陳浩的眼睛稍微睜大了一點。
“嗯，你說你是圣杯戰爭的御主的話，應該是見過他的吧。”
“……見是見過了。沒留下什么好印象就是了。”
“那還真是出乎意料。我姑且認為他作為神父十分稱職，又是怎么給你留下壞印象的呢？”
“也談不上是壞印象……只是他拒絕回答我的提問，讓我很惱火。”
“嚯。你問的是什么問題？”
機會來了。
在先前的交談中，陳浩已經知道：羅齊就算沒有參與過圣杯戰爭也是一個對圣杯戰爭的程序很了解的人。他的話說不定可以給自己一些線索。
既然老天爺賜予了這么一個絕佳的天機，自然不能放過。
“嗯，是有關以前的圣杯戰爭的問題。我想知道以前的幾次圣杯戰爭是怎么一個經過，細節怎樣。本來以為這是個不怎么重要的問題，卻被嚴詞拒絕了吶。”
裝作無奈的表情，內心卻是滿著期待地等待羅齊會作出怎樣的反應。
“是嗎……”
羅齊輕嘆，端起還很有溫度的咖啡抿了一口。
“以前的圣杯戰爭的話，我倒是了解一些東西，告訴你也無妨。”
“真的嗎？”
期待得到了回應，陳浩不抑制內心的興奮而直接表達了出來。
“那真是太感謝了！”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陳浩一時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運氣壞還是運氣好，還是說這就是傳說中的“塞翁失馬”？或者說這就是所謂的“人生大起大落”？
由于太過激動，陳浩差點從座位上站起來，他的咖啡也從杯子里灑出來了一點。
“既然當了好人，就把好人做到底吧。”
把咖啡放回碟子里，羅齊雙手十指叉在一起放在桌上。
“那……從哪里說起呢？”
羅齊微笑問道。
此刻，他在陳浩的心中留下了“熱心腸的或許會很可靠的破落魔術師”的印象。陳浩在這之前所有僅剩的猜忌和懷疑都因為找到了這個情報源而被拋到了九霄云外。——當然，陳浩并不知道，羅齊是自己敵人的“下仆”。笑瞇瞇的羅齊心里到底在想著什么，他更是毫無所知。
誰也不知道羅齊是否是帶著笑容的面具而另有所圖，總而言之，把敵人的仆人當成了值得信任的人，任誰知道的話都會笑掉大牙吧。
不過這也在所難免。畢竟，羅齊的表現沒有一點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