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自從那天宿在瑞陽殿,此后夜夜都來,同她說幾句不咸不淡的話,到了時間規規矩矩躺著睡覺,并沒有碰她。但藍柳清覺得世上的男人都一個德行,時間長了總要露馬腳。
半夜里,皇帝又把她的腳撈在懷里捂著,藍柳清心里某個角落不輕不重的塌了一下,覺得這日子沒法過了,她并不擅長持久戰,想打破平衡,逼出昆清瓏的真實面目。她忍耐了一會,腳伸下去蹭了蹭,意料之中聽到皇帝輕輕嗤了一下,然后抓住了她不安份的那只腳。
黑暗中,藍柳清輕笑一聲,抓住一只腳,她就作不了妖了嗎?另一只腳再探下去,他一個翻身把她壓住,語氣充滿威脅,“你想干什么?”
她被壓得聲音發悶,“陛下想干什么?”
兩個人在黑暗里僵持了一會,昆清瓏只覺得無邊的幽香從他毛孔里鉆進去,瞬間點著了火,他低低的罵了一聲,“妖精。”一口咬在她的嘴唇上。
他起初很溫柔,生怕弄疼了她,后來就不管不顧了,藍柳清跟著他從云宵墜到谷底,再從谷底飛上云宵……
冬夜漫漫,春宵苦短,藍柳清醒來的時侯天光大亮,她忍著酸痛緩緩打開眼睛,卻意外的發現枕邊有人,皇帝是醒著的,一雙幽深如井的眼眸定定的看著她。
藍柳清被他看得有些毛骨悚然,還在被窩里后背上就爬了涼意,她下意識的摸了一下臉,“陛下這樣看著我做什么?”
皇帝把她的手拿下來,握在掌心里,咽了下喉嚨,聲音清明,并不是剛醒的樣子,“朕還是那句話,只要你乖乖留在朕身邊,除了后位,朕什么都能給你。”
藍柳清笑得有些無奈,“連假死都沒能走得成,看來只能留下來了。”
皇帝把她臉上的碎發繞到耳后,順手捏了捏小巧的耳垂,“你想要權力,朕可以給你,何必一定要回南原,在這里有朕護著你不好嗎?”
藍柳清揚著臉笑,“陛下能給我什么權力?”
“除了后位,隨你挑。”
“陛下就不怕我手上有了權,把后宮搞得雞飛狗跳?”
“后宮跟前庭一樣,聰明人才能留下來,不聰明的人留著也沒有用。”
“陛下說這話太薄情了,畢竟她們都是陛下的女人。”
皇帝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朕給你權力,是希望你能自保。后宮那個地方,”他哼了一聲,沒有往下說。
藍柳清卻因為他這聲冷哼,心里某個角落又軟塌了一下,她并不是一個輕易能被感動的人,很快給昆清瓏找了理由,他之所以對自己好,無非是貪圖她的美色和身體。
——
天越來越冷,藍柳清完全不能適應,整天抱著手爐窩在屋子里,心里焦躁難安,一方面因為不能逃走,另一方面也因為昆清瓏對她的態度,一段時間相處下來,她心里的軟塌的角落好像越來越多了,對她來說,這不是什么好兆頭,做大事的人,應該時時保持冷靜和理智,不能長期陷在溫柔之鄉,那會令自己產生惰性。
她讓德瑪取來風披,把兜帽戴上,抱著手爐往前庭去,門口的守衛看到她,彎腰行禮,雖然只是個貴人,但人人都知道她是皇帝的心尖肉,無人敢怠慢。
她施施然走到宮門前,看到秦典站在那里,臉上沒什么表情,她心里一動,問卓麗,“秦大人為何見了我不行禮?”
卓麗有些尷尬,“主子,秦大人品階比主子高,不行禮也是可以的。”
藍柳清面露不豫,“我雖然只是個貴人,但陛下待我與其他人不同,秦大人難道不知道?”
卓麗和德瑪對視一眼,不知道怎么答話。
藍柳清哼了一聲,邁著步子就沖秦典去了,“秦大人。”
“藍貴人。”秦典打了聲招喚,嘴唇抿成一條直線,很冷淡的樣子。
卓麗和德瑪怕出什么亂子,趕緊跟了過去,卻見她家主子抬頭看了一眼掉光了葉子的大樹,說,“秦大人,不認識我?”
“認得。”
“認得為何不打招呼?”
秦典表情有點窘,他從沒被一個后妃這樣咄咄逼人的問過問題,而且還問得這么直接?
“男女有別,末將不敢冒犯。”他邊說,邊彎腰后退了一步。
藍柳清哼了一聲,轉身上了臺階,往宮殿里走去。秦典站在樹下,等她消失在門里,才抬頭看了一眼頭頂上的樹椏,其實不看他也明白藍柳清的意思,她想和他在小樹林見上一面。只是現在皇帝每晚都去瑞陽殿,她沒什么機會跑出來,要見一面不太容易。
藍柳清大搖大擺進了殿,查赤那立刻迎上來,堆起滿臉笑行禮請安,“藍貴人來了。”
她捧著手爐,有點矜持的問,“陛下在做什么?要是忙,我就不進去了。”
“別人不見,藍貴人是一定要見的,”查赤那做了個請的手勢,帶著她往里走,“陛下見了藍貴人,一定很高興。”
藍柳清在御前當過差,對這里很熟悉,知道查赤那是引她到書房去,進了門,看到昆清瓏坐在案臺后批折子,頭都沒抬,但她一走近,他立刻就察覺到了,抬頭的瞬間,他眼里有一束光極快的閃過,嘴角不自覺的揚起淺淺笑意,“你怎么來了?”
她說,“出來透口氣,就走到這里來了。”
他放下筆,把手伸向她,屋里的人立刻識趣的退了出去,藍柳清走過去,被他扯到腿上箍住,火熱的唇落在她耳朵上,聲音低啞,“想朕了?”
她掙扎了一下,卻被他箍得更緊,唇滑落到她脖子里,親了兩口才抬起頭來,“怎么不高興?”
她說沒有。
他看著她,“秦典怎么惹你了?”
她并不吃驚,心里只是冷笑,進門的那一聲略帶欣喜和驚訝的“你怎么來了?”聽起來多么可笑,她進前庭后所有的行蹤,他都知道,卻偏偏跟她裝。
“沒怎么,”她懶洋洋的窩在他懷里,“心里不痛快,剛好他倒霉罷了。”
昆清瓏哈哈大笑起來,在她下巴上捏了一下,“你還真是,持寵而驕得很明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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