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直覺,阿云蘇相信了尉遲不易的話,可這并不代表她原諒了尉遲不易,付出的是真心,收獲的是欺騙,這事擱誰身上,都不是三言兩語可以化解的。
氣氛瞬間冷卻下來,不單單是沉悶,還有一種難言的尷尬。
阿云蘇本來和尉遲不易坐一塊,現在坐到小桑身邊去了,尉遲不易孤伶伶一個人坐在她們對面,象個接受審判的犯人,勾著頭,搓著手指,想打破沉默,又不知道該說點什么?
良久,阿云蘇冷冷開口,“既然如此,你還跟著我們做什么?”
尉遲不易:“我……”她想回去啊,可現在這種情況,她既擔心阿云蘇,也擔心自己獨自上路會被人干掉。
“昨晚那些人是來找你的吧?”
尉遲不易嘆氣,原來她也察覺了。
“他們不是太皇的人。”阿云蘇說,“太皇已經給你種蠱了,隨時都能要你的命,為何還要多此一舉?”
小桑卻有不同意見,“奴聽說太皇和陛下母子關系不好,如果太皇控制蠱蟲要了不易公子,哦,尉遲小姐的命,和陛下的關系會鬧得更僵,所以太皇才派出人手,在外頭神不知鬼不覺的把尉遲姑娘干掉,她可以在陛下面前來個死不承認。”
這樣分析好象也有道理,畢竟天底下沒有哪個做娘親的想一輩子和兒子反目成仇。
小桑又說,“當然,那莎公主也值得懷疑,公主走了,皇后就是她的了。”
阿云蘇冷冷一笑,“她想得太簡單了,陛下把我們都趕出去,單會留下她?”她斜了尉遲不易一眼,“陛下心目中的皇后在那呢。”
尉遲不易搖頭,“我中了毒,什么時候說沒命就沒命,再說,我一個東越平民,哪里能當皇后,便是陛下愿意,太皇和長老們也會反對,我不想給陛下惹麻煩。”
“你倒是挺為他著想,可惜,他把你當棋子呢。”阿云蘇哼了一聲,“你把我哄騙出來,再回不去了。”
“陛下會派人來接我的。”
“是嗎?陛下派來的人呢?”
“……你使了礙眼法,陛下的人肯定跟丟了。”
“堂堂南原皇帝的手下都是些廢物嗎?再說,陛下對形勢分析得這般清楚,他能不知道會有人追殺你?”
阿云蘇知道尉遲不易不見了,藍霽華在宮里肯定焦燥得不行,只是她心頭有根刺,不刺尉遲不易幾句,心里就不舒服。
小桑有些不明白,“公主,為什么那些人要追殺尉遲姑娘呢?”
“當然是因為陛下對她用情太深,某些人怕尉遲姑娘攔了自己的路。”
小桑若有所思的點頭,“如果是這樣,奴覺得還是那莎公主值得懷疑。”
幾個人正你一句,我一句的分析著事態,突然馬車停住了,納尼低沉的聲音傳進來,“公主,有埋伏。”
車里的幾個人俱是一驚,距離昨夜那場打斗才過了半天,怎么又追上來了?
小桑抓住阿云蘇的胳膊,“公主,怎么辦?”
阿云蘇淡然一笑,“能怎么辦,打唄!”她看著尉遲不易滲血的肩頭,“你的傷……”
“沒問題,”尉遲不易看了一眼自己的傷,滿不在乎的道,“小事一樁。”
一聲尖厲的哨音傳來,緊接著,一把刀砍在了車圍上,嚇得小桑往前一撲,被尉遲不易穩穩抓住,但是馬車并沒有停下來,它在人群里橫沖直闖,想突圍出去,車顛簸得厲害,好在她們三個都不是弱女子,不然一定要吐了。
外頭納坤大喊一聲,“公主,坐穩了!”
阿云蘇臉色一變,大喊一聲,“不要!”
可是外頭沒有人回答她,尉遲不易問,“怎么了?”
“有一個跳下去了,”以一人之力去拖住大群敵人,無異于送死,可是沒辦法,他們的任務就是保護公主,便是拼了性命也在所不惜。
尉遲不易把刀握在手里,“殺出去。”
阿云蘇遞了一把刀給小桑:“拿著,保護自己。”她沖外頭喊,“殺回去。”
外頭的人很吃驚,“公主,不可……”
“這是命令,殺回去。”阿云蘇把簾子一掀,冷冷道,“不要再有人為我送命了。”
“只要能保住公主,奴在所不措。”
“我的命并不比你們高貴多少,就算死了,阿布頭人也會替我報仇的。”
馬車跑不快,追兵就在身邊,左一刀,右一刀的砍過來,小桑緊張得發抖,可是突然出手,狠狠一刀砍下去,居然砍中了一個人的手臂,那人捂著手慘叫,抬起頭來狠狠盯著小桑。
小桑的臉色比他更慘白,她是阿云蘇的貼身婢女,平素不喜歡打打殺殺,可她倒底是部落里的姑娘,骨子里天生有股子狠勁。
納坤終于還是在阿云蘇的威逼下,也是在敵人的圍追堵截下,無路可逃,只好掉調車頭回去。
那頭納尼正在浴血奮戰,他已經沒了體力,只是憑著本能還拖著,渾身是血,在中午的陽光下,那一身紅,分外刺眼,阿云蘇的眼睛也變得猩紅,大喝一聲,握著刀跳下了馬車,沖著被人圍困的納尼奔去。
納尼本來沒有力氣了,可是看到公主返身回來救自己,剎時眼睛一亮,他本來就是部落里數一數二的勇士,一時間又振作起來。
看著阿云蘇和納尼被重重圍困,尉遲不易雙臂一展,高呼,“尉遲不易在這里,想拿我命的盡管來。”
那些人一聽,立刻調頭都沖她過來了。
阿云蘇遠遠看到,狠狠咬了一下牙,提著刀朝這邊奔過來。
經歷了昨晚,尉遲不易并不慌張,敵人到了跟前,舉刀就刺,拼殺了一通之后,她才發現自己使用的全是藍霽華教她的功夫,招術不多,卻大有用處,平時練的時侯都沒有這么自如,完全不需要想,一招一式全印在腦子里,連他教功夫時說的每一句話都記得清清楚楚。
她打退一波敵人,余光一瞟,有人從身后偷襲阿云蘇,她立刻一個掃膛腿,身子后仰,手臂平平一刺,將那偷襲之人刺了個對穿。
聽到身后傳來的慘叫聲,阿云蘇回頭一看,明白過來,看了尉遲不易一眼,咧嘴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她釋然了。
盡管所有的人都拼了全力,可奈何對方人多,納尼納坤多處受傷,阿云蘇背上砍了一刀,尉遲不易腿上也添了新傷,小桑打得發了狂,滿身滿臉都是血,不知道是她的,還是敵人的,她們五個人被圍在中間,而敵人步步逼近。
尉遲不易小聲問阿云蘇,“還能控鳥么?”
阿云蘇苦笑,“控鳥需要內力,現在我內力所剩無幾,只怕有心無力。”
就在這時侯,一聲高吭的笛音破云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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