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平貫侯在廊上,瞧見皇帝失魂落魄的出來,不覺有些奇怪,忙迎上去,“皇上,啟駕回……”
皇帝渾渾噩噩的,似乎被他驚醒了一般,扯著嗓子叫,“寧九,寧九呢。”
“皇上,寧大人不是執(zhí)行您交待的差事去了么?”
“賈桐,叫賈桐來!”
郝平貫忙打發(fā)小太監(jiān)去叫賈桐,卻被皇帝叫住,吩咐那小太監(jiān),“叫賈桐帶一百侍衛(wèi)來把西華宮給朕團團圍住,連一只蒼蠅也不能飛出去,不,兩百名,叫他帶兩百名侍衛(wèi)來。朕在這里守著,快去。”
他聲音急促,神情慌張,郝平貫也被他弄得緊張來,壓低了聲音問,“皇上,是不是里頭的人又弄了什么妖術……”
皇帝瞪他:“你才妖術。”
郝平貫:“……”是有妖術吧,怎么皇上都不對勁了呢……
賈桐很快就把人帶到了,皇帝親自下命令,“都給朕聽仔細了,把西華宮給朕左三層右三層的圍住,但是切記不能讓屋里的人看到,明白了么?”
侍衛(wèi)們你看我,我看你,完全不明白,既是左三層右三層的圍住,又怎么能不讓人看見呢?
賈桐訕笑,“皇上,這個,只怕有點困難……”這不強人所難么……
皇帝掃一眼黑壓壓的人群,“都轉(zhuǎn)為暗衛(wèi)。”
賈桐:“……”都轉(zhuǎn)為暗衛(wèi),往哪躲呀?不忒擠么,
繼續(xù)訕笑,“請皇上放心。臣定將這里團團圍住。讓一只蒼蠅都飛不進去。”
皇帝說,“還不夠,要讓一只螞蟻都爬不出來。”
賈桐:“……”他看了一眼郝大總管,皇上在西華宮里到底怎么了?被那兩個南園的奸細使了妖術嗎?
侍衛(wèi)們來了,皇帝提袍子要走,賈桐跟上去,皇帝說,“你在這里留守,給朕盯緊了。”
賈桐:“……”不至于吧,就兩個女人,兩百個侍衛(wèi)還盯不住嗎?
皇帝走了,但沒有坐龍輦,他雙手背在后面,邁著緩慢的步子往前去。郝平貫亦步亦趨的跟在旁邊,想著,西華宮離承德殿有點遠,待會兒還得勸皇上坐輦,可是走著走著,他覺得不對勁了,皇帝走的不是往承德殿的路,而是圍著西華宮繞行。
眼看著日頭慢慢偏西,皇帝卻在這里磨蹭,郝大總管心里納悶,偷偷觀察,見皇帝臉色如常,壯著膽子說,“皇上,不早了,該回去了。”
皇帝嗯了一聲,繼續(xù)不緊不慢的走著,郝平貫看著已經(jīng)經(jīng)過一次的拐角,心里嘆氣,再轉(zhuǎn)就是第三個圈子了。
賈桐也很納悶,他盡職的守在西華宮外,遠遠看到皇帝的身影在樹影間閃過。過了一會子,又看到皇帝閃過,他擦了擦眼睛,以為自己看錯了。問邊上的侍衛(wèi),“那是皇上嗎?”
侍衛(wèi)恭敬的答,“是的,大人,是萬歲爺。”
賈桐心想,皇上遲遲不離開,是不放心他么,什么時候他在皇上心里變得如此無用了……
皇帝的心里很亂,覺得像做夢一般,他不是沒見過世面的,可這也太不真實了。是南原的妖術作怪嗎?擁她在懷,他整個人就像被點燃了似的,悸動一波接一波,細細密密讓他喘不過氣來,原來身體是有記憶的,他很慚愧,他的身體比他更早認出她來,他完全沒有多余的精力去思考別的問題,比如,為什么假公主變成了真公主,假公主去哪呢,誰操縱了這一切?還是白千帆暗中跟她們有聯(lián)系。是他猜對了吧,白千帆果然就躲在這里。只是他們的見面如此猝不及防……
他百感交集的嘆了一口氣,站定身子,抬頭望向那座宮殿,終于還是離開了。
回到承德殿,皇帝讓人把寧九叫來。
寧叫一進屋子就跪下來,“臣,有辱使命,還未找到娘娘的下落。”
“起來吧。”
寧九聽到皇帝的聲音有些松快,有些意外,抬頭一看,映入眼簾的依舊是那張平靜的臉,但他可以看出,皇帝心里的陰霾沒有了,他的眼睛里有光,嘴角的弧度是上揚的。
他詫異的問,“皇上,是不是……”
皇帝點點頭,這件事他誰都沒有告訴,但他也需要有人來分享內(nèi)心的喜悅,而寧九是唯一能守住這個秘密的人。
寧九臉上一喜,“娘娘在哪?”
“西華宮。”
寧九便不再問了。白千帆是南原的舞陽公主,她和南原的人有聯(lián)系,這不奇怪。只是……他看著努力抑制激動的皇帝,暗暗有些擔心。娘娘的身份變了,她和皇上還能回到從前嗎?
西華宮里,白千帆問如珠,“皇上是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如玉是假扮的?”
如珠搖搖頭,“這個奴婢不清楚,但是大婚之前,皇上就應該知道如玉是假扮的了。”
白千帆哼了一聲,“知道她是假扮的,還成親,莫非看上她了?”
如珠忍不住笑,“殿下,如玉的臉和殿下可是一模一樣呢,這只能說明皇上念舊。”
“念什么舊,他剛才壓根沒認出我來。”
“可最后還是認出來了。”
“他要不親我能認出來嗎?”
如珠:“……”公主殿下這是在較真兒呀?
白千帆又說,“他是不是對如玉也下嘴了,才知道她是假的?”
“不不不,絕對沒有,”如珠說,“因為怕穿幫,大婚之前,如玉一直和皇上保持距離,這點奴婢可以做證。”
“那大婚之夜呢?”白千帆冷笑,“你們的計劃,不是要在洞房的時候殺了他嗎?”
如珠額上冒了汗,囁囁的道:“不是沒,沒成嗎,奴婢進去的時候,皇上和如玉已經(jīng)打起來了……”
白千帆沉默下來,她突然意識倒,她有什么資格在這里捏酸吃醋?她是南原的舞陽公主,而她的母皇要殺墨容澉……
如珠見她不說話,有些心虛,“殿下一定恨死奴婢了。”
白千帆苦笑,“你充其量只是幫兇,我母皇才是罪魁禍首。我恨你有什么用,他應該恨我才對。”
“不會的,奴婢看得出來,皇上是愛殿下的。”
白千帆垂下眼簾,“可是我沒有臉見他。”
為什么要逃,要什么趕他走?到這會她才明白,她沒臉見他。畢竟造成這一切的人是她的親生母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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