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千帆一連幾天都在琢磨要怎么混在那些煤車或潲水車里偷進宮里去,可每次她一過去,那些侍衛(wèi)總能發(fā)現(xiàn)她,然后象趕蒼蠅一樣將她轟走,她怕他們起疑心,又想到便是偷進去,也得躲躲藏藏的,禁宮那么大,還得打聽墨容麟在哪兒,很難當天進去當天出來,吃飯睡覺都是問題,最后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走到茶館里去,小二一見他,立刻熱情的迎上來,“錢爺,您好幾天沒來了,快,雅座有請。”
白千帆把手背在后頭,象男人一樣走著八字路,慢條斯理的說,“一壺白茉莉。”
“知道知道,”小二殷勤的把她讓到座位上,壓低聲音說話,“錢爺,您是不是還在惱上回那事,怪我,我真沒別的意思,就想著這么好的人得往自個家里摟,當然,您不愿意,小的也不能強求,您若一定要那入了小采的,小的這幾日也打聽了,還真有一家,住在八柳胡同,家里倒也過得去,兩個閨女,選進去一個,還有一個,我和他們家不熟,要不您自個先去瞧瞧,要是瞧上了,小的再托人上門提親,您看怎么樣?”
白千帆一聽,喜上眉梢,“這感情好,”伸手從荷包里掏出一顆碎銀卻沒有拋給他,斜著眼問,“住八柳胡同哪啊?姓什么叫什么?”
“住在胡同尾,姓李,戶主是個文書,叫李良計,大姑娘十七,二姑娘十五,您進去一打聽就知道了。”
白千帆把銀子拋給他,起身就往外走,“那壺茶哪天再來喝,爺先走了。”
小二哎了兩聲,望著他一陣風似的消失在門口,笑著搖了搖頭,“這位爺,可真夠急的。”他把賞銀收進懷里,心里只是惋惜,這么大方的主兒要是真成了他妹夫,那該有多好。
白千帆趕到八柳胡同,徑直到了巷尾,門口的牌子上就寫著李宅二字,不用打聽,一準就是這里,她伸手叩門,一個四十來歲的婦人打的門,打量她,“你找誰?”
“請問是李良計李大人府中么?”
婦人有些詫異,正待說話,屋里卻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沒錯,您是哪位?”
婦人只好側身讓她進去,白千帆進門就看到說話的男人,也是四十左右的樣子,穿戴很整齊,戴著四方綸巾帽,湖青的袍子,腰上系著玉佩和絳子,手里拿一把折扇,端端正正的坐著,用審視的目光打量她,“你是誰?找李大人做什么?”
白千帆有些好笑,官不大,譜還挺大,她隨意掃了一眼,屋里有些簡陋,幾乎可以稱作家徒四壁,屋子當中擺著一張八仙桌,腿是折的,用繩子加木棍支起來,幾把椅子看起來年歲更久,漆在都快磨光了,窗戶紙左一層,右一層,打著補丁,外頭的光透不進來,顯得屋里很暗,可是并沒有點燈。
白千帆不想浪費時間,開門見山的說,“我來是有事想求李大人。”
“說吧,什么事。”李良計展開扇子搖了搖,語氣里透著一種傲氣。
“是這樣,小人聽說李大人家中的千金被選中小采,小人來是想求大人,能否把這個名額讓給小人。”
婦人狐疑的看著她,“讓給你?可你不是男……”
“小人有一胞妹,長得跟小人樣子差不多,小人因為要出遠門,三五年內是不會回來的,剩下她一個在家里,小人不放心,想著若是能進宮,有人管吃管穿的,倒好過在外頭自個一個過。所以……”
婦人面露喜色,“你的意思是,讓你胞妹代替我家大妞進宮?那太好……”
“好什么好!”李良計喝斥婦人,“你懂什么,這次小采是大妞的機會,小采雖比不上大采,但就憑咱們大妞那模樣,萬一入了皇上的眼,升了小主子,咱們李家的墳頭就算冒青煙了。”
婦人道:“就算升了小主子,憑咱家這根底,還能升個妃位么?撐死了就是個美人才人,皇上圖個新鮮撂了手,咱們大妞的日子可怎么過?我寧愿沒這好彩頭,倒不如安安份份做個宮女過得安樂,可那得到二十五才放回來,到時侯歲數大了,上哪找婆家去?”
李良計瞪她一眼,“女人家,頭發(fā)長,見識短。做個小主有什么不好?若是留了龍種,生下龍子,那就是一步登天,別說小主,就連皇后都有得做!”
“呸!皇上已經有了一位皇后,就是前些日子進宮的那位公主,大妞能和人家公主比?”
白千帆聽著他們吵來吵去,千般滋味涌上心頭,他們談論的是她的夫君,瞧瞧,果然當了皇帝,麻煩事就多了,就連一個小采都有人打主意,天底下望女成鳳的爹娘還有多少?雖然在宮里,宮女自薦枕席是大罪,但榮華富貴的誘惑實在太大了,貪婪總讓一些人前赴后繼,當然,大多數人都只落得悲慘的結局。
那座禁宮有什么好,她一點也不稀罕,給她一個皇后,她也不當,她吸了一下鼻子,當然,她想當也當不了,皇后是宮里的那位公主,聽說馬上就要舉行大婚了,到時侯普天同慶,墨容澉應該會很高興吧。
她惆悵了半天,待回過神來,屋里爭吵的這兩位還沒有結束,都發(fā)展成互毆了,婦人抓起一個粗毛刷子朝李良計扔過去,破口大罵,“有你這么當爹的么,別人家都怕進宮,你倒好,指望著閨女替你奔前程,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個,你是那當官的人么,給你一頂烏紗帽,你戴著象個馬猴,平日里人五人六擺足了架子,可誰上家里一瞧不全明白了么,為了給你買行頭,家底子都快掏空了,如今你開始打閨女的主意,你壓根就不配當爹!”
被媳婦指著鼻子一通罵,家底捅了個精光,李良計臉上掛不住,揚手要打人,從外頭跑進來兩個姑娘,一邊架一個把他給攔住了。
白千帆仔細看了兩位姑娘一眼,都是平庸的姿色,她們的爹還真有點想多了,墨容澉不是饑不擇食的人,眼光高著呢,得象她這樣的絕色美人才行。
瞧兩位姑娘拉架的熟練勁,看來平時沒少干,得,這會子談不成了,改天再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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