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是什么日子,你逗我嗎?
我瞪了她一眼,說沒看到我心情不好,還來和我開玩笑。她卻說,那你知道這里是哪里嗎?
我懵了,我們從湘西離開,這里自然還是湖北省,大巴開到一段路就下車了,不知道是什么具體位置。
"如果我沒有猜錯,這里是湖北的武昌附近。"
"這片大霧。還有那影九舜說的那些東西,我已經清楚是什么了,想不到那個古代的傳說。竟然真的存在,八月十五,是每年家人團聚的節日,月圓人聚的日子,呵呵....."
她冷笑一聲,又說:"等一下,我們在迷霧中行走,有女人在后面叫你。不管她是誰,你千萬不要回頭,你如果回頭看一眼,你就回不來了,永遠都只能在這片迷霧中。與她們作伴。"
羅采薇幽幽然的說,她那份口吻我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她說出了和影九舜一樣的注意事項。
我隱約已經感覺,她或許猜到了什么。
聽著她的口吻,不由得讓我有些怕,她卻讓我不要在背著她,她要到前面我的懷里,說:"我在前面,你抱著我,也能安心一些,記得不要回頭,不然這迷霧,就走不出去了。"
我沉默了一下,知道她為什么會連續叮囑我。
因為知道很多人,在走夜路的時候,感覺到不安就會頻頻回頭,看向身后的黑暗,生怕會竄出什么東西,我也不例外,這是人的本心,很難克制。
"人的背后,一向是最為讓人不安的地方。"
我只能抿著嘴唇,強行定了定心神,抱著羅采薇向前走去。
周圍漸漸靜得可怕,沒有風只有濃濃的灰黑色霧氣。我能唯一看清的,就是腳下的黃沙石,還有一些橫生的雜草。
走了一分多鐘,霧越發濃。
這期間,羅采薇忽然示意我停下,我也察覺到了什么。
我看到不遠處的黑霧中,有一塊巨大的古老木桿,是古代風格的那一種款式,上面吊著一塊幾乎腐爛的滄桑木牌,上面寫道:
望夫處,江悠悠。
化為石,不回頭。
上頭日日風復雨。
行人歸來石應語。
這一首詩詞,仿佛像是界碑一般,分隔開迷霧的兩處。
另外的迷霧一頭似乎是不屬于人世間的地方,越發深邃而漆黑,那里面深不見底,讓人忍不住回頭離開,可我知道,我現在進來了,便不能回頭。
這一首古詩,我問羅采薇是什么意思。
這首詩似乎是唐朝王建的《望夫石》,上面'化為石,不回頭'這一句,是不是和在迷霧中不能回頭,有什么聯系。
"我們果然來到了這鬼地方。"
羅采薇深呼吸一口氣。說:"我現在暫時不告訴你,免得你心中起了波瀾,你現在起只要清楚的記著我的話,不要回頭,不要回頭,不要回頭,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她一副神秘詭異的樣子,我卻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但心中的好奇卻讓我有些揪心。
不過,說起湖北武昌,又看到這詞句,我卻隱隱想到了什么:望夫石的傳說。
這個傳說在全國各地都廣為流傳,想必所有人都聽過。望夫石,向來是象征至死不渝,以及對愛人的思念。
有這么一段最開始的古老記載,南朝宋人劉義慶的《幽明錄》,寫道:武昌陽新縣北山上有望夫石,其形狀像人立。相傳過去有個貞婦,其丈夫遠去從軍,她攜弱子餞行于武昌北山。"立望夫而化為立石",望夫石因此而得名。
"武昌嗎?"
我這樣低語著,終于知道羅采薇為什么說,我們途中下車的這個地段,應該是湖北武昌附近了。我們從湖北湘西的趕尸傳說中離開,又來到了湖北武昌的望夫石嗎。
而根本沒有等我想得太多的時間。
我身后傳來幽幽然的女子聲音,很是惆悵,在輕輕呢喃,像是似哭似悲的口吻輕吟。
"夫君,夫君,你還沒有回來嗎,夫君.......夫君,你回頭讓我看一看是你嗎....."
那聲音空蕩蕩的。
竟然越來越近,仿佛飄到了我的背后。在我身后說話,是讓我回頭去看看她,讓我認一下是不是她的夫君。
"您認錯了!"
我強忍著心中的不安,硬著頭皮繼續走去。
那聲音一直在身后叫喚,雖然詭異,但我還是強忍扭頭去看的沖動,繼續向前走去。
我又在迷霧中走了近百米。
一道熟悉的聲音在我耳邊呼喚,是沈蕓輕柔的聲音。
"牽手,回來和我牽手,你答應不會在離開我的。你那一夜與我在夜空下承諾,一定要和我結婚........"
我心中狂震,情緒像是打翻了五味罐。
咬著牙,開始瘋狂的告示自己那不是沈蕓,安奈著回頭的巨大沖動,艱難的一步一步頂著身后的呼喊,向前跨去。
"你不愛了我嗎....你明明很愛我的...."
沈蕓的呼喊在后背漸漸變小,最終消失不見,我又默默在迷霧之中走了一百多米。
這時,羅采薇的嬉皮笑臉聲音,開始在后面響起。
"可以了,你回過頭吧,已經沒有什么事了,這一次,人家可以給你舔腳兒哦。"
我感覺羅采薇趴在我的背后,在對我說話。
可是下一秒,羅采薇卻在我的懷里狠狠掐了一下,瞪大眼睛看著我,似乎說她在我的懷里,這一次沒有趴在我的背后。
"背后那個羅采薇是假的!"
我清楚的意思到了這一點。剛剛差一點就失神扭頭回去了。
我此時此刻,才清楚羅采薇要跑到我的前面,縮在我的懷里的用意,如果她還趴在我的背后,我估計我可能要上當了。
但真有人趴在我的背后!
我感覺背后有些沉。和平常羅采薇嬌小的身軀感覺一模一樣,還不時的用她的口吻讓我回頭,實在可怕得嚇人。
我再一次安奈住回頭的想法,又繼續向前走去。
走了足足一百多米,那羅采薇背后的聲音漸漸淡去。那趴在我身后的沉重感漸漸減輕,我又聽到了一個讓我幾乎崩潰、心碎的聲音。
那是婷姐的聲音。
"我回來了,果然和說的那樣,我死了反而沒死,尚有一線生機.....你回頭帶我離開.....我就能從黃泉路上回來了....."
我一下子腳步就頓了頓。停駐在原地咬破嘴唇,咬著舌尖,忽然我又動了,一步一步艱難的向前走去。
"原來,你真的不喜歡我......"
婷姐幽幽然的在我身后嘆息,我甚至感覺到她在我的耳朵后面輕柔的吹著氣,讓我耳根子一下子就紅了。
"原來...你真的只愛沈蕓嗎....哪怕回頭看我一眼就能救我....還是這么薄情寡義嗎....."
她一邊吹著氣,一邊在嘆息惆悵,滿是復雜的情緒。
"這不是真的婷姐!"我抿著嘴唇,瘋狂的告訴自己那是惡魔的低語,發了瘋一般的向前跑去。
迷霧中看不清前方,我只能瘋狂的往前跑,不回頭。
盯著地面的黃土還有雜草,拼命不去聽耳朵邊婷姐的聲音,直到她那聲音也開始變得越來越淡,最終消失不見......
這一次,再沒有出現其他的聲音。
我后知后覺的發現,身邊的迷霧竟然全消失了,我正在孤零零的站在一片荒涼的黃土地上,空蕩蕩的一望無際,眼前是一座小村,仿佛夢幻。
"這村,哪里來的?"
我瞪大眼睛,整個人有些犯傻。這地貌也不符合邏輯,湖北地勢崎嶇,像這么開闊的荒涼土地基本沒有。
這村也很古怪,在漆黑的夜色下,能看到上面寫著一個荒涼的木牌子,上書:思故鄉
"思故鄉,好奇怪的村名兒。"
我愣了愣,忽然霎時間明白了什么。瞬間,我想起了一句詞: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我抬頭看向那血色明月,又低頭看了看這叫思故鄉的村子,"原來,我眼前真的是在抬頭看血月,低頭思故鄉嗎,是如此奇妙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