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
我抬頭看去,那村口銹跡斑斑的桃花樹上,那一環(huán)兒吊繩還在隨風(fēng)飄蕩,而地面上的三個蘋果還很新鮮。
并且我終于注意到那村口的土地上有一具尸體。
"被同伴捅死,靈魂上吊,也是吊死鬼的范疇,可以趕尸。"我想了想說:"搞不好這個村口的吊死鬼,一開始就有這個用意,故意讓人上吊,出現(xiàn)一具尸體給我們趕去落花洞。"
我沒有猶豫?聪蚰鞘w。
已經(jīng)有些腐爛我卻絲毫不怕,每過幾分鐘,那尸體便慢慢爬了起來,我拿出之前趕僵尸的鈴鐺,又扯出一根繩子,在前面拉著這具慘死的尸體搖搖晃晃的向前走去。
我問:"這算是吊死鬼應(yīng)該符合要求,可以趕進桃花洞,當(dāng)進洞的鑰匙,那我們現(xiàn)在往哪兒去?"
"等等,我先把我的寶貝兒收起來。免得帶進去,萬一那個桃花仙眼熱,起了歹意怎么辦?"
她抱著那厚厚一沓的人皮,還有我?guī)熌傅娜似ばM,四處打量。最終在村口找了一個地挖開,裹上布封好,認認真真的埋了起來,嘀咕說:"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雖然被一個坑爹貨給收了,但是也撿到了驚天動地的寶貝。"
我假裝沒聽到,只見她抖著嬌小的身軀在土坑上踩了踩,把土坑踩平了,認真看了看沒有問題,這才作數(shù)。
她又示意讓我蹲下。
"你背我,我現(xiàn)在變小了,平地走走還行,這么陡的山路我這個身體承受不住。"
我說:"你真弱。"
她爬上我的背后,指了指遠處高坡的南面,那里被野草荊棘環(huán)繞得重重疊疊,說:"往那里!快點,只有半個小時,只有太陽剛剛出來的六點到六點半。"
"我知道!"
我凝重的點了點頭,擦了擦額頭上冒出的熱汗,又看了看剛剛升起的太陽,往南面走去。
離開村口接下去走了十幾分鐘,才爬上村南邊的陡坡山壁上,我感覺我就是一個苦力,前面趕著尸體。后面背著一個養(yǎng)不熟的王八蛋,腿肚子都累得打顫了。
直到走到了完全是密密麻麻枝葉的地方,藤蔓遍布,那前面的僵尸忽然抖了抖,竟然有些難以操控了。
"就在這里!"
羅采薇皺眉,示意我停下,目光在四處的荊棘綠草中打量,說:"讓你那僵尸去摸一摸那一片的石壁,不對!一路摸過去。"
好!
我點了點頭說。
看向那一邊的所謂石壁,實際上就是山體,山壁上被密密麻麻的藤蔓覆蓋著,很多茂密雜草,這里本是就陰氣極重,地面還有些濕潤。
這尸體一路貼著墻壁,摸著茂密的墻壁過去,甚至雜草很鋒利,把那沒有練過的普通尸體身上劃出破口,很多藤蔓幾次把他絆倒,我又讓他起身一路前行。
"你在讓尸體摸著墻壁什么?"
我忍不住問道:"你不會是在騙我,單純的就是打算讓我趕尸替我們開路的吧?"
羅采薇沒有理我,而是平靜的看著那一片墻壁,那個被我操控的尸體一路摸著墻壁走過去,忽然摸到某片墻壁上又抖了抖,渾身冒出黑煙。
"就是這里!"
羅采薇瞇著眼睛,讓我把那一片雜草還有荊棘從墻壁上撥開。
這時清晰的看得到一個巨大的山體縫隙里。有樹根密密麻麻的填滿了縫隙,咋一看過去肉眼根本看不出,樹根本是土色的,上面也因為長年累月覆蓋滿厚厚的塵土,和石壁一樣,讓人還以為根本就沒有縫隙。
"這是,桃樹根?"
我心一驚,皺起眉頭用手摩擦了一下,說:"這樹根這么大,竟然還長在了山體的縫隙上。"
羅采薇說:"這就是桃樹根,桃樹天生辟邪,不然老道人也不會在村落種滿桃樹,取名桃苑村了,而那趕尸的尸體至陰,所以能對辟邪的桃木有反應(yīng),能讓我們找到這里。"
她從我的身上跳下,說:"讓那尸體貼在那桃樹根上,他不肯,你就強行逼他貼上,你也離得遠一些。小心點。"
鈴鈴。
我晃著銅鈴鐺,讓那具尸體強行趴在那樹根上面,緊接著那尸體出現(xiàn)掙扎反抗的痕跡,險些讓我操控不住。伴隨著我強壓下那尸體貼在桃樹根上,尸體漸漸冒出黑煙。開始迅速腐爛,發(fā)出滲人的惡臭!
刷。
那尸體融成一片枯骨,皮肉腐爛。
那桃樹根也漸漸變黑,像是到了什么臨界點,忽然一下子就退縮了一般,樹根竟然活了,像是毒蛇一般迅速溜走,上面留下一個只有不到半米寬的狹隘漆黑縫隙。
我瞪大眼睛:"這、樹根活了?"
羅采薇卻搖頭,說:"桃木克邪物,但是邪物也本身能污染桃木。本身相生相克,不然那桃苑村里滿村猩紅、銹跡斑斑的桃樹是怎么來的?現(xiàn)在那桃樹根也嚇走了,我們倒也可以進去。"
"這是,桃花仙?"
我看著那活了的樹根,心中震驚無比。
這個漆黑黑的縫隙感覺有些像地震震開,只能勉強容納一個人,那么鋒利的山壁,讓人不免心里打鼓。
"這就是桃花洞,別磨蹭了,你不是要進去求桃花仙。替你的沈蕓借一具尸體嗎,千辛萬苦來到這里,不知道差點死了多少次,現(xiàn)在苦盡甘來,你卻要退縮了。"
羅采薇瞪了我一眼,很是鄙視,卻忽然從懷里掏出一柄小刀,抿著嘴唇,狠狠切向自己的臉!
擦擦擦!
她的手異常心狠而毒辣,在我完全反應(yīng)不過來的時候,她已經(jīng)從一個可愛機靈的八歲小女孩,就滿臉是血,臉上是密密麻麻的蛛網(wǎng)刀傷,血腥,滲透著血液向外流去。
"你干嘛,自殘?"
我嚇了一跳。看著她那妖艷而美麗的血,還有被毀容的面孔,我的心忽然噗通噗通狂跳,有了一種這種毀滅好美的欲望。
我知道羅采薇的魅力,越發(fā)可怕了。
"是不是感覺很美。最完美的精致藝術(shù)品毀滅在眼前,有一種瘋狂而又酣暢淋漓的破壞欲?"
羅采薇收起折疊刀,笑瞇瞇的說:"我可以破例讓你把我分尸,或者給你舔腳兒的機會喲。"
"滾你妹的。"
我回過神來,又狠狠照著她腦瓜子一錘。
"我毀容。是為了安全,免得桃花仙認出我,盡管我不知道它到底是對小薇幾個態(tài)度,但掩藏身份,總是好事。"
羅采薇不知道從那掏出小鏡子照了照。臉上面的血仍舊在流淌,說:"很痛,刀傷也很重,可能會感染,毀容流膿。但是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這臉不會回復(fù)了,只能等我下一次分尸。"
我沉默了一會兒,沒有說話。
竟然對她這種做法無言以對。也越發(fā)了解,小薇這種生物是多么殘忍、甚至對自己也極為殘忍。
"我們進去吧。"
她小巧的身體一溜煙就轉(zhuǎn)了進去。我咬了咬牙看著她的背影,我也順著漆黑縫隙轉(zhuǎn)來進去。
.............
黑。
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
我的心里有一種古怪的恐懼和害怕,全身都是尖銳的石頭摩擦著我的皮膚,甚至感覺我簡直是在山體內(nèi)穿梭,頭頂有一些水滴從冰冷的石塊上滴下。
"你人呢?"
我空蕩蕩的聲音回響。
"早就離你十萬八千米了,還不跟上,我估計很長很長。"空靈的回音伴隨著水滴聲傳來,讓我微微安心片刻。
我忍著頭皮發(fā)麻,還有那徹骨的寒冷。
足足走了十幾分鐘,漸漸的,我發(fā)現(xiàn)地面在下沉,我隱隱感覺到我不僅僅穿過了山體內(nèi),還來到了地下的隧道中,我徹底不知道我到了那里。
感覺又走了半個多鐘的路程,我撞到了羅采薇。
我問:"你堵在前面干嘛?"
"我身子骨差,沒力氣了,更何況剛剛還大出血了。"她趴在墻壁上,這樣晃晃悠悠的說。
我氣得快發(fā)瘋了。
但縫隙極小,我就被她堵在前面沒辦法前進,過了十幾分鐘,那王八蛋才繼續(xù)晃晃悠悠的往前走去,走得雖然慢,但她不如我的個頭大,不用像我摩擦著石頭前進,一轉(zhuǎn)眼又沒影了。
我一直在漆黑的隧道里拐彎兒,衣服都幾乎擦破,變成了碎布條,連身上也有一些帶血的劃痕,最終地面漸漸上升。
可還是一片漆黑,直到又走了七八分鐘,竟然發(fā)現(xiàn)眼前縫隙中有刺眼的光,那縫隙越變越大。
我來到了一片鳥語花香的環(huán)境。
有農(nóng)夫在耕田,有牛在犁地,遠處還有遠處的茅草屋里,冒著裊裊炊煙,滿是祥和與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