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我回復意識的瞬間再次瘋狂的尖叫起來,撕心裂肺的尖叫像是要把我的恐慌宣泄。
"張立偉,你還在發什么呆,快來幫忙..."
一聲俏麗的清脆女子聲音出現在門口,又從神色恍惚的我耳邊響起。
我驚恐的抬頭一看,發現眼前一名女孩手里端坐盤子上面放在兩杯茶和茶壺站在哪里。她的這聲音仿佛是惡魔的低語,是我最不愿意聽到的話。
這一次我沒等她開口,就說:"把茶給我吧。我現在就把茶送出去。"
"唉?"
黃小倩神色忽然一呆,露出迷糊的樣子,"我還沒說呢,你怎么知道我要你送茶到少爺那里。"
"我猜的..."
我苦笑了一下。
實在沒有太多心思和黃小倩毫無營養的對話,滿腦子都是剛剛自己的恐怖死法,不管不顧的回了一句:"好了,快把茶給我,我現在就送到庭院那里去..."
然后我也不理會她的驚訝。接過盛著茶壺的盤子邁步輕輕走出門檻,在狹長的走廊里回蕩,忽然抬頭看著掛歷。
民國六年六月二十一日。
"無限重復的同一天,無限的六月二十一日。這天像是噩夢一般,像是無限重復的死循環,怪不得其他人都活活崩潰在這里,怪不得這里的痛苦,可以成為新的阿鼻地獄。"
我的每一個神經都在劇烈疼痛。
眼前。
庭院里出現了像是無限重播的影像畫面,仿佛是兩個人偶在重復說話。
何歸儒說:"這來自西方的曲子和樂器,果然也有獨到之處,師夷長技以制夷,也難怪這么多前輩遠赴海外求學......"
沈蕓點頭也再次放下小提琴,露出春光燦爛的微笑。
"歸儒說的是,這些大道理我個女孩子都不懂,現在外面的世界是很亂,曲子也真的有些難。"
"茶。"
我言簡意賅的輕輕說了一句。
然后把盤子隨手扔在庭院中兩人的桌前,轉頭果斷離開,茶壺在桌上微微顛倒,溢出了不少在桌上。
這番動作后留下目瞪口呆的兩人,也讓兩人的重復樣子竟有了新的變化。
"這個張立偉..."何歸儒非常尷尬,他看著沈蕓一臉的歉意,"實在是抱歉了,是我平常對仆人們。實在太過寬容。"
"沒什么..."
沈蕓坐在椅子上,低頭看了看坐上的茶,沉默了片刻。
"我只是在感慨歸儒你的性格太溫和了,對誰都那么溫柔友善,而這樣的作風,難免會讓手底下的人有些放肆。"
"你真的又傻又蠢,只是我就喜歡你,對誰都那么溫柔的這份善良。"沈蕓看著何歸儒微微一笑。
言畢,她忽然像是感覺到了什么,猛然扭頭。
看向我離開的方向女子溫柔的面容....在瞬間露出一副如同惡鬼噬魂一般的可怕猙獰神情。
"沈蕓,你在看什么..."何歸儒看著沈蕓的猛然扭頭,現在有些茫然了。
"沒什么..."
沈蕓輕聲說著扭頭過來,一臉愛意的看著何歸儒。
她的面容如同京劇般變臉,瞬間就把原先那瞬間展露出的猙獰神色...驟然化為一片溫柔。
.......
這里異常龐大,房間無數卻大部分滿是灰塵。
我感覺此時身處一片濃濁的迷霧中,看不清真相,跳不出這個無限的死循環。
而每一天失敗的后果懲罰,就是慘無人道的承受酷刑死去,我知道這是"它"的惡趣味,也是這個無間地獄的可怕之處。
這里。給每個人逃脫這份苦難的希望,卻又一次次泯滅希望,讓你以為能改變這一天悲劇活下去的時候,你卻又忽然被活活殺掉。
我忽然想起了黃琦常說的那一句話:"希望是最壞的魔鬼,因為他延長了人類的痛苦。"
是的,如果不是我每一次滿懷希望的話,承受那突如其來的煉獄折磨,也或許不會那么痛苦。
我忽然強行再次把思緒集中在眼前,我知道哪怕這是它的惡意,我也必須要懷著逃出去的希望去掙扎,不然就真的只能等死。
"總感覺我似乎遺忘了什么重要的內容,心里的線索像是遺失了最為關鍵的一環。怎么把那個女人毒死,沈蕓還會在黃昏的時候如此絕望,誕生了它,殺掉所有人?我不明白。"
"張立偉!!"
我小步在城堡中漫無目的亂竄,身后忽然傳來一聲黃小倩的嬌喝聲。"你這個家伙,果然又在偷懶,這真是好吃懶做的壞習慣!"
我詫然回頭。
發現身后長廊某個房間門里探出一個小腦袋,是萌萌十四歲小女孩一臉嬌嗔的樣子。可愛的對著我招了招小手,示意過去。
我走了過去。
"這個房間,似乎是為少爺準備的婚房?"
我隨口說著四處看了一下,之前的六月二十一日也進過此次,眼下自然也不猶豫,大步向著黃小倩走去。
"怎么樣漂不漂亮?這是西洋人結婚用的衣服!"
黃小倩在這間準備的奢華婚房里,穿著一套紅色婚紗炫耀,站在原地輕輕的轉了一圈。輕快的旋轉搖曳著裙擺。
"是挺漂亮的。"
我漫不經心的隨口應和了一句,忽然扭頭看向角落,那竟然是一張嶄新的灰白照片。兩男一女站在大宅前露出微笑,身后綠草青青。
這畫面讓我的心頭巨震,這分明就是我當時在冷凍間看到的那一張黑白照片。
"那照片,是前一陣子我們去洋人的照相館照的,前幾天才洗了出來。"
黃小倩說:"洋人的東西真是新奇,我很喜歡這些照片。比畫畫強多了,我以后打算和少爺和你,每幾年都照一次,留個紀念。"
我聞言呆愣,心里莫名的感觸。
心說你們都沒有以后了,生命就擁有停留在今天的黃昏。
但是,我恍惚想起了黃琦收集到的那些黑白照片,黃小倩在今后的一百年里,真做到了這個承諾。但那時已經沒了主人,只是你們兩人一起照相,而那時的你們早就已經......
黃小倩沒有注意到我的神色。
仍舊和之前一樣身穿著婚紗一臉興奮,可這一瞬間我像是驟然察覺到了什么,看著黃小倩問道,"這個婚紗,似乎是給沈蕓小姐準備的?"
"是啊!"
黃小倩像是想起了什么,變得緊張兮兮的樣子:"這件婚紗是今早裁縫鋪送來的。不知道合不合穿,所以我就試試,張立偉你這個混蛋不要少爺亂說,我真的就先試試。決定不是想代替沈蕓小姐的位置,想嫁個少爺。"
"你自己都把想法暴露出來了..."我心中無語。
感覺這個時候的黃小倩,還真是憨憨的,很單純。
不是后世見到的那個變態女人。但這個時候的偉哥早已經是一個反骨仔,也難怪后世殯儀館里,偉哥要被黃小倩壓一頭,原來他當年背叛了主人。罪有應得。
"也只有沈蕓小姐這么溫柔活潑的人,才能配得上少爺..."這個時候的黃小倩神經明顯大條,忽然自卑的說。
"額..."
我此時不知道該說什么了,只得隨口安慰道,"黃小倩你長大后,也會成為像沈蕓一樣成熟嫵媚的女子..."
我心說,是變得成熟嫵媚漂亮,性感尤物,可惜心里極端扭曲,變成了一個性格畸形的可怕女人。
"完了!我都忘記時間!"
黃小倩忽然一捂腦袋,把套在身上的婚紗緩緩脫下,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要把婚紗給沈蕓小姐試穿才行!算算時間,現在她應該已經回去了..."
她隨意的把衣服疊了起來,顯然神經極為大條,開始匆匆忙忙的走出,"還是我親手送去比較好..."
給沈蕓送去?
我忽然像是察覺到了什么,看著黃小倩離開的背影,心里恍悟,黃小倩,連續前面幾次的六月二十一日,我都在下午之后看不到她的身影。
無論第一日黃昏的沈蕓被燒死的時候,還是第二日我毒殺龔靜晴的時候,都沒有看到她的蹤影,仿佛她從下午后就徹底消失了!
她去哪里?
"難道,她下午的時候就死掉了?"
我誕生出恐怖的想法,但是卻驚疑不定。因為張立偉這個反骨仔,也在下午的時候被殺人滅口了,黃小倩也很有可能被殺掉。
"但是她,下午明明是去了沈蕓那里送婚紗,那這天是誰,這么殘忍殺了黃小倩?"
我閃過一個可怕而不可思議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