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曲陽城外的漢軍營寨,一派喧嘩歡快的氣氛。
下曲陽城破,張寶死于亂軍之中,大局已定。
至此,冀州黃巾的主力被全殲。
豫、兗,荊州諸州的黃巾之前早已被皇甫嵩,朱儁所滅,
如今冀州的黃巾主力又被殲滅,這一場聲勢浩大的黃巾起事算是告一段落。
為了慶祝這次下曲陽之戰和整個黃巾討伐戰的勝利,皇甫嵩已經在一處大帳內擺下來了大宴,
下曲陽城中是戰后的一片血腥景象,到處都是血沼一般的土地和尸體。
自然不能當做設宴擺席之處,皇甫嵩便設宴于一處寬廣的大帳中,諸將齊至,歡呼痛飲,
眾將一來是慶祝這次下曲陽城之戰的勝利、
下曲陽之戰一結束。
黃巾教的剩下的殘余勢力就是群臭魚爛蝦了,不可能再翻起來什么風浪。
二來也開始希冀上戰后如何朝廷會如何封賞他們了。
因此氣氛也是格外輕松。
大帳外面左右兩邊分別點著八支巨大的火炬,映的帳內溫暖明亮。
內里也是燈火通明。
大帳之內,數十盞油燈點起,燈火通明,士兵充當的臨時仆人侍從正在帳內進進出出。
把各式菜肴和酒水流水一般端上來。
陸天將張寧安置在了自己的營地之中,便匆匆趕來參加這一次的慶功宴。
這次慶功宴邀請了所有比六百石以上的文武將校。
包括陸天,傅燮,皇甫酈,劉備等一行人都在被邀請的行列之中,
皇甫嵩軍中以及原本冀州軍區的將校都會參與。
陸天也自然不可能錯過,這或許是他和這群人最后見的幾面了。
恐怕過不了多久,這批討伐黃巾軍的將校就要各自奔前途了,尋找自己的出路了。
各人命運從此就會發生天翻地覆的改變。
或是入朝為郎拜官,或者像之前曹操一樣成為某地的方伯長官。
或者繼續被漢廷派去鎮壓其他地方的叛亂了。
再一次相見,就不知道是在什么時候了。
更何況再一次相遇的時候,可不一定就是并肩作戰的戰友了,反而可能是在敵對的陣營作為敵人了。
畢竟他的真實身份還是涼州一名領主,涼州羌叛的參與者。
皇甫嵩坐在中央,一臉笑意和人對飲著,
皇甫嵩如今剛剛鎮壓黃巾起義,聲望正是如日中天的時候,可謂威震天下。
黃巾賊子一聞其名就被嚇的心膽俱裂也不為過。
現在百姓中都在傳頌著一句歌謠:“天下大亂兮市為墟,母不保子兮妻失夫,賴得皇甫兮復安居!
說的就是皇甫嵩保境安民的大功。
要不是皇甫嵩在長社擊敗波才,防止了黃巾軍北上旋門圍攻洛陽。
又是轉戰天下,平潁川,定汝南,克東郡,下廣宗,滅下曲陽。
一路連戰連捷。
這黃巾之亂還不知道要持續多少的時間了。
更不要說在這么短的時間之內將黃巾軍給徹底地鎮壓住了。
這么厲害的戰將,如今平了黃巾賊,怕是下一步就要被調到涼州繼續去對付北宮伯玉了。
到時候可能頭疼的就是北宮伯玉和回到涼州的陸天了。
雖然他希望北宮伯玉被削弱,他才有機會崛起涼州。
但是他可不希望涼州的叛軍被皇甫嵩給一鍋端了。
那樣對于他的領地發展還有自身的勢力發展而言,都只有壞處,而沒有好處的。
只有漢廷和叛軍維持一個平衡,他一個異人才能夠崛起其中的夾縫之中。
現在經過關東之行,他麾下武將謀士班底略微成型。
自身的實力更是突飛猛進,達到了先天武道宗師境界,勉強能夠和一些歷史武將抗衡了。
但是比起漢廷這樣恐怖大物,
這一次關東之行,真正讓他感覺到了漢廷的底蘊是多么恐怖。
張角這樣智力達到99的頂級煉魂圣人,依舊被大漢龍廷活活困死逼死在廣宗城內。
不說漢廷,
哪怕比起北宮伯玉,陸天也都是天淵之別。
北宮伯玉麾下的湟中義從之恐怖,碾壓現在的他也是輕而易舉之事。
酒宴之上。
陸天換下平素滿是血漿的戰甲,換上一身雪白的儒袍,帶上高冠,腰間佩戴上了別部司馬的印綬。
頓時就從一個英氣勃勃的戰將變成了一位文質彬彬,帶著幾分書生氣質的士人了。
這便是三國之時候的士,文能提筆暗天下,武能馬上掌乾坤。
發展到春秋戰國時代,士這一階層已經壯大起來,他們憑借其才能積極參政,到處游說。
各國諸侯對之多加以賓客之禮,或予以重用。
有些士人出將入相,縱橫捭合,諸子百家,變法爭鳴,在七國之間游走。
所謂得士者強,失士者亡。
而到了兩漢的時候,士這階級更加已經壯大了起來。
當然,東漢三國時期的士,絕非只是書生,上馬能戰,下馬能書,才是一個合格的士。
就拿之前陸天所看見的程昱來說,就是這樣一個很好的例子。
在一般的人的眼中,程昱是一個智計百出的謀士,
然而當陸天真正地看到程昱的時候,第一印象卻是他更加像是個武將,
宴席之上,陸天舉起裝著葡萄美酒的酒樽,悶了一口飲盡。
他一邊回味著美酒的味道,心中卻是有些高興不起來、
他已經身經百戰,酒宴上不知為何老是回想起下曲陽城和廣宗那一片人間地獄般的場景。
這慶功宴雖然熱鬧,喜氣洋洋。
但是一想到下曲陽城內的場景,他還是怎么也高興不起來,
甚至剛剛將張寧收服的喜悅也沖淡了許多。
皇甫酈看見了陸天的樣子,卻是哈哈一笑:“這慶功大宴可是不多見的好事情,子穹你怎么也高興不起來呢!
這次慶功之宴,都是軍中的熟人參加,除了巨鹿太守郭典還有他麾下的幾個將校之外、
都是前幾次在前幾次的軍議陸天都見過了的人物,
陸天所在的這桌酒席上的位置,人數不多,都是幾個熟悉的同僚,傅燮,皇甫酈。
都是千石以下的將校,兩千石的和兩千石的大官坐一處。
千石的官吏和同為千石級別的官吏坐在一起。
一旁的傅燮微微一笑,打趣道:“子穹或許是想家人了,和我一樣呢!”
平時傅燮都是很嚴肅的樣子,剛直不阿,說話也是硬的像是石頭。
今天倒是挺風趣幽默的,看來大家的心情都是不錯的樣子。
陸天總算是哈哈一笑,也不再想些煩心事。
與兩人一邊對飲,一邊閑聊起來了軍中的一些瑣碎之事務。
眼角的余光卻是在帳內的其他位置掃視了起來。
劉備在另外一處獨自喝酒,只有他一人。
關羽,張飛沒有什么武職,并不能參與這次的慶功宴。
雖然一個人,不過劉備也是滿臉帶笑,看起來心情十分不錯的樣子。
畢竟這次他又是被皇甫嵩任命為了攻城的先鋒,立下來了不小的功勞。
一個人在那兒喝著小酒吃著菜,美滋滋的樣子,不知道在想著什么。
徐榮,郭典,宗員,鄒靖,其他人也沒有什么好看的了,都是陸天早就認識的人物了。
看到上面的時候,卻發現一向嚴肅的皇甫嵩正在和另外一個須發皆白年齡相仿的人坐在一起,一邊交談對飲。
平時皇甫嵩比起傅燮還要讓人感到生人勿近的樣子,畢竟是久鎮邊關的大將,只有一種威嚴之意思。
此時卻是和這邊交談間哈哈大笑,似乎兩人關系相當不錯的樣子。
這人看起容貌來,并沒有什么出眾的地方,穿一身漆黑的長袍,戴著青云冠。
模樣尋常,長臉寬額,看上去五十歲上下的樣子。
但是卻陸天隱隱約約心里感覺到這人的身上帶著一股的危險感。
更奇怪的是,這種危險的感覺讓陸天隱隱感到了一絲的熟悉。
這奇怪的場面頓時讓陸天起了疑心,這人是誰,皇甫嵩居然和這人如此熟悉的樣子。
能和皇甫嵩平起平坐的人,陸天之前見過的只有兩個半。
兩個是朱儁和王允,朱儁是右中郎將加持節,王允則是豫州刺史。
兩人又是和皇甫嵩地位差不多,所以能夠平起平坐。
半個是董卓和曹操,這兩人一個是新興的中生代名將,一個身家背景非常深厚。
所以還能在皇甫嵩面前比較平等的樣子。
而且之前陸天在軍議中可是從沒見過這個人,
此人的身份肯定不簡單了。
陸天心中起疑,對著身邊的皇甫酈裝作不經意地問道:“和皇甫將軍正在交談的這人是誰?堅秀,你可知道?”
皇甫酈是皇甫嵩的侄子,在軍中的消息十分的靈通。
問他準是沒有錯的,陸天也就直接開口問道。
皇甫酈放下酒杯,抬頭望了一眼,隨口便對著陸天回答道:“哦,你說的那人啊,他也是我們涼州人士。
名字叫做閻忠,是早就名聞涼州的名士。
家在漢陽郡,他和我叔父很早就結識了,是老朋友了,從前經常來拜訪我們家。
他本是信都縣的縣令,前不久剛剛辭去官職。
聽聞我叔父進攻下曲陽城,于是他就隨著安平國的郡兵一起來了下曲陽城外助陣。”
信都在巨鹿郡東邊相鄰的安平國境內,是安平國的國都。
聽皇甫酈的意思,那人是閻忠,和皇甫嵩即是老鄉又是老相識了。
因為這次皇甫嵩進攻,所以從安平郡趕來支援皇甫嵩。
只是在這個時候突然辭官,實在是有些蹊蹺了。
聽到閻忠的名字,陸天心中自然立刻是一震,居然是閻忠,那就不奇怪了。
別人可能不知道閻忠是何等人物,他可是清楚的。
閻忠,光說這個人的名字別人可能不清楚。
但是說出他的另外一個身份,那就厲害了。
那就是賈詡的師父。
賈詡字文和,號稱毒士。
陸天突然想起了一段故事。
賈詡后來很有成就,做到過三公。
可是少時人都對他不以為然,不認為他是什么厲害的人物。
這個時候唯漢陽閻忠認為他有超世之處,并將賈詡收為了弟子,說賈詡有良、平之奇。
良,平,也就是張良,陳平。
賈詡有多厲害那就不必多說。
也是陸天眼中的三國中第一聰明人。
賈詡最強的是對于人心、戰術、局勢精準到恐怖的洞悉能力。
不聽他的基本都倒霉,聽賈詡的沒有一次輸的。
現實中的歷史上,賈詡的每一條計策都如同開了天眼一般的可怕,犀利。
精準到了可怕的地步,如同將一切人都看透、
他的智商,已經不是凡人可以比擬的。
如同降維打擊般徹底碾壓所有人。
他勸曹操拿下荊州后不要貿然進攻,勸曹丕別輕易動武。
父子不聽,全部失意而歸。
他勸李傕先決死戰再逃跑,勸張繡用敗兵追擊。
全部勝利,對局勢分析驚人的準。
又比如賈詡勸立曹丕為世子了,最后等到曹丕登位便好處盡收,可以說把人心都摸透了。
過去沒人吹,一是他太低調,賈詡只是個利己主義者,
二是他的一生看起來太平淡,那只是因為,遇到任何問題都被他扼殺于搖籃中。
賈詡如此的厲害,閻忠作為他的師父也絕對不會差到哪里去的。
恐怕此人的智慧和狠毒的程度絕對不在賈詡之下。
想到這里,陸天忽然感覺到一股背脊發凉。
他突然明白自己剛才的那一股感到熟悉的危險感覺是哪里來的了、
這不就是從賈詡身上感受到的熟悉的感覺嗎?
不過好在現在也不會和閻忠這種人為敵。
想到這里,陸天感覺好了一些。
“原來是閻忠啊!标懱炷c頭,不在說話。
默默喝酒吃菜,也不再多想些什么。
雖然不知道閻忠來這里是為了什么,但是也絕對不是干什么好事的。
不過反正他也馬上就要離開這里回涼州了,也不用多去管什么閑事情了。
我走后,哪管這洪水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