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寧展顏還沒出門，先接到了一通電話。

不是阮欣蘭，卻是警察局打來的。

“你好，請問是阮欣蘭女士的家屬嗎？這邊是警察局。”

寧展顏捏緊了手機，莫名的惶恐襲上心頭，她聲音都在發抖：“是，我是她女兒……我媽她怎么樣了？”

“請您先冷靜一下，現在立刻來一趟警察局。我們接到希南會所的報案，說有個婦人在他們會所附近不小心跌倒，摔破了頭，意外身亡……我們在死者身上找到了證件，是阮欣蘭女士。但究竟是不是本人，需要您來確認一下尸體……”

客廳里很安靜，倪歡和顧塵修都湊上來聽著通電話，聽清那邊人說的消息，倪歡和顧塵修兩人皆是一怔，都有些懵了。

寧展顏只覺得眼前天旋地轉，險些暈厥過去。

“寧小姐！”倪歡趕緊扶住她。

顧塵修已經從沙發上跳了下來：“我去開車！”

一路上，倪歡都緊緊握著寧展顏的手。

她想開口說點什么，可看著寧展顏血色盡失，倉皇無措的面孔，她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語言太蒼白了。

要是那具尸體真的是阮欣蘭……這個念頭讓倪歡心里都難受得緊，更何況寧展顏。

車終于開到了警察局。

寧展顏沖下車的時候，兩腿發軟，差點栽倒下去。

她一路跌跌撞撞地沖進了停尸房。

陰森入骨的寒意撲面，冰冷的停尸臺上，白布包裹著一具軀體。

寧展顏四肢百骸都是僵冷的。

“寧小姐……”倪歡按在她肩上的手微微加重了力道，她有些不忍，“我去看吧。”

寧展顏掙開倪歡的手，一步一步朝著停尸臺走去。

她緩緩地伸出手，揭開白布。

掛在心頭懸而未落的刀，狠狠扎了下來。

她心里天崩地裂，巨大的悲慟來襲的那一刻，眼淚流不出來。

像是一場幻覺。

是夢吧？

一定是在做夢！

“媽。”寧展顏擠出笑容，輕輕撫摸著母親冰冷泛青的臉，“媽，你起來啊。我們回家了……”

“媽，我們一起去接辰辰和暖暖，我們一家四口馬上就要團聚了。”

“媽，你快起來啊……”

寧展顏情緒終于崩潰，鋪天蓋地的劇痛撕咬著她的心臟，淚水洶涌。她在巨大的悲慟里暈了過去。

醒來時，她躺在警察廳一間辦公室的長椅上。

寧展顏有些遲緩地僵坐在那里，神色很空，好像靈魂飛離了軀殼，找不到歸路。

不是一場噩夢么，可為什么……醒不過來？

寧展顏痛得無法呼吸。

“寧小姐！”倪歡端著杯溫水走過來，蹲在她面前，心疼地將她額前的碎發別到耳后，“喝點水吧。”

寧展顏嘴唇干裂，卻捧著杯子不動。

倪歡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你在這里休息，警察那邊我去處理……”

寧展顏卻死死抓住了她的手腕。

“我去。”

她像一具蒼白易碎的人偶。

倪歡心尖都泛著疼，最后還是輕輕點頭：“好，我陪你。”

幾個辦案的警察看向寧展顏的眼神都很同情。

他們斟酌著用詞，言簡意賅地告訴寧展顏：“你的母親今天上午是在希南會所附近不小心滑到，腦袋磕在石頭上……導致了死亡。我們已經核查過了，是場意外，寧小姐，請你節哀順變，早點把尸體領回去，讓死者入土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