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喬蒼的默認，寧展顏當時不冷不熱地笑了一聲。

“沈霆驍還真是忙，晚上去姜允曦家里吃飯，中午就跟倪歡……呵，真是享盡齊人之福！”

看來沈霆驍在寧展顏心里的形象已經跌破及格線了。

喬蒼饒有興味地勾了勾唇，并不打算替兄弟說幾句好話。

無所謂，寧展顏對其他男人的印象自然越差越好。

他只開口說了句：“下班我去接你。”

就在寧展顏離開后不久。

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走進了他的辦公室。

男人鼻梁上夾著銀色框眼鏡，斯文儒雅，量體裁衣的定制西裝，周身精英氣質展露無疑。

“九爺，好久不見了。”

來人正是沈夜，皇城第一大律師，也是喬氏集團的法律顧問。

喬蒼正翻看著手頭上的文件，眼皮都沒抬一下，薄唇翕動，嗓音微寒：“坐。”

沈夜自然沒指望這位出了名冷面閻王還能跟自己寒暄兩句。

他從善如流地坐下。

喬蒼合上手里的文件，指腹壓在桌上，唯一用力，文件往沈夜那邊推過去。

“三天內，做好公證。”

沈夜職業素養極高，干律師這一行，從他手里經手的大案成千上百，他職業素養極高，早就練就了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沉穩。

然而，看清喬蒼文件上的內容時，他罕見的變了臉色，有些震驚意外，還有幾分難以言喻的復雜情緒。

——這不是別的，居然是喬蒼的遺囑！

“九爺，你這是什么意思？”

喬蒼臉色有些微的白，但目光中鋒銳的壓迫感不減：“字面意思。”

沈夜到底是大律師。

迅速調整狀態，接受現實，他將遺囑飛快地過了一遍，調動了自己全部的面部肌肉，才克制住，沒有流露出一星半點的難以理解。

“九爺，遺囑我會去處理好，如果你有想修改的條款，可以隨時……”

“不必。”喬蒼沒讓他說完就打斷了。

他口吻明明很淡，卻莫名讓人覺得里面藏某種入骨的偏執，不容置喙，不容喚醒……甚至容不得，旁人多說一句。

這份遺囑里，除了安排喬家的事，還有最重要的兩條：喬家上下，不得傷寧展顏分毫……寧展顏位尊為喬家主母，無實名，按禮遇……

也就是說，寧展顏不必嫁給喬蒼，但在喬家，就是無可撼動的主母地位，整個喬家，如果她愿意，她甚至可以為所欲為！

此外，喬蒼留給寧展顏的錢財房產……更是不計其數。

但凡他能給的，他全部都留給了她。

風自掀動窗臺外暗色的簾起起伏伏。

喬蒼的目光輕淡地落過去，但眼神是空的，仿佛他看的東西，不是在眼前。

沈夜知道自己沒有理由再待下去。

這么多年，他能坐穩喬氏法律顧問的位置，因為他從不逾越……不會多問一個字。

他起身往外，帶上門的時候，忍不住多看了那男人一眼。

喬蒼的臉陷在背光的暗處，看不清神色，一個鋒利清冷到不留余地的輪廓，明明是那樣尊貴的男人……沈夜卻從他身上感受到一種難以言喻的落寞。

別人看一步，他需看十步，不然，坐不穩如今的位置……

可誰又會替他多看一步？

寧展顏么？

沈夜想起那個女人，有些嘲弄地苦笑了一下。

那女人，或許……是讓他心甘情愿下地獄永世不得超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