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姐每天幾點鐘下班,他就在那個時間段之前出去。”
沈云瀾吸吸鼻子,扭頭認真的注視著唐晚晚,一字一頓的說:“我認識墨彥哥哥也有幾年時間了,可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他!固執得可怕!”
“”是她的錯?
沈云瀾看著看著唐晚晚的側臉,又突然扯了扯唇角,“莫云以前告訴我,當一個男人認真喜歡上一個女人的時候,他在那個女人面前就輸了。可從我認識你的這段時間,我也看出來了,你分明也沒有忘了墨彥哥哥!”
唐晚晚呼吸一滯,“我”
“你別騙我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沈云瀾輕哼了一聲,“還有,還有一件事我沒來得及告訴你,就是我第一次遇見你的那天晚上,我剛回酒店大堂,墨彥哥哥就跟瘋了似的問我從什么地方回來的,我那會兒還覺得他有病,后來我才知道他是看見你了。”
唐晚晚的呼吸更緊,渾身的血液,仿佛都僵了一下,令她一動不能動。
在知道沈云瀾原來跟靳墨彥和莫云是一起的時候,她也悄悄感嘆過那天晚上怎么就那么巧合。
可她怎么都沒想到,靳墨彥那時候竟然還追出來了?
他是,看見她了。
所以,才有了接下來
她到底,是怎么一次又一次拒絕他的?
“晚晚姐,到了!”
思緒飄遠了,車子卻安然而快速的停在了機場停車場。
唐晚晚沒時間再想其他的,飛快停穩了車子,鎖上車門,就丟下了穿著拖鞋也跑不快的沈云瀾,“你就在這里等我,我先上去找人!”
她沒有忘記沈云瀾在這里,幾乎就等同于一個連交流都不會的另類。
沈云瀾在后面應了一聲,唐晚晚心驚肉跳的一邊往樓上跑,一邊掏出手機找到前些天靳墨彥每天發給她短信的電話號碼,一邊撥出去。
“嘟嘟”
沒有人接聽。
深夜的機場,除了出口處稀稀拉拉的幾個人,幾乎沒有其他人。
唐晚晚角角落落都找了也沒看見人,滾燙的血液涌上腦袋,她抿了抿嘴唇,突然放開了嗓子喊出聲:“靳墨彥!”
沒有人回應。
唐晚晚一邊來回尋找,一邊叫著靳墨彥的名字,最后連機場負責安全巡邏的警察也給招來了。
高大的中年白人,得知是她的丈夫因為親人病危而失蹤,立刻熱心的打了電話出去讓同事一起尋找。
僅僅不到兩分鐘時間,唐晚晚這邊就得到了消息。
“靳墨彥!”
大半夜的,華盛頓根本沒有直飛國內的航班,連去紐約的航班都沒了,男人高大卻頹靡的身影剛踏出機場大廳,因為背后突然傳來的沉重女聲,驟然一頓。
唐晚晚看見那道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大概從來沒有被她遺忘過的身軀,眼眶陡然一熱,人已經沖了上去。
“靳墨彥!”
男人微微佝僂的身軀此刻繃得緊緊地,沒有轉身,任由身后的聲音越來越近,直到繞道到了他前面。
唐晚晚視線模糊的看著夜色下,仿佛突然間頹靡得不成樣的男人,胸腔里也跟著熱起來,“你要去哪里?”
“”
“靳墨彥”
他要去哪里?
事實證明,就算他從小就站在金字塔頂端,是個習慣讓千萬人仰視他的男人,遇到人生中不可避免的坎坷,他仍舊也會無助得好像個孩子!
唐晚晚攔住了他,勉強深吸了兩口涼氣之后,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開始翻找時間最近的,回國內的班機。
現在午夜一點半,最早到國內的航班,是清晨六點半。
還有足足五個小時!
望著機場外面安靜的夜空,唐晚晚低頭,看見坐在冰涼的椅子上的男人,嗓子眼好像被什么堵住了,心酸得發慌。
不!
剛想收起手機,想辦法讓靳墨彥再等等。
腳下的步伐才稍稍挪動了一下,唐晚晚又情不自禁的停下來,腦海里冒出來的念頭幾乎讓她想要哭出來。
她還沒有問過莫云國內現在究竟是個什么情況,也許,就差了這五個小時呢?
對,找莫云!
沈云瀾急得不得了,卻也不敢怎么打電話,生怕自己的電話占線會耽誤事。
于是唐晚晚輕而易舉就打通了莫云的私人電話。
莫云已經從沈云瀾那里知道唐晚晚趕到機場了,接到她的電話,還沒等到電話里有聲音,他一顆懸在半空中的心,仿佛就有一半已經落灰了地上,“太太!”
不算久違的聲音,可也是今天晚上,唐晚晚才真正感覺到了這個稱呼之余她的意義。
嗓子眼輕輕顫抖了一下,唐晚晚在腦子里組織了一下用詞,然后飛快將自己打這一通電話的目的闡述給了莫云,最后加重語氣,“用最快的速度!”
電話對面的莫云,多少因為唐晚晚突然的主意受到了驚嚇,他說:“太太,我之前不是沒有這樣想過,也試圖去聯系過,但現在是華盛頓那邊的夜晚不說,那邊的航線,一時半會兒也出不來啊!”
私人飛機從國外飛行到國內,就單純的航線審批規劃等,就需要不少的時間!
唐晚晚遲疑了一下,又咬咬牙,“我不是很了解這個,但請你馬上規劃一下,如果咱們現在動用所有關系,出來的時間,會不會比客機的航班要快?”
“那那我馬上聯系問問。”
唐晚晚剛要掛斷電話,莫云突然又道:“太太,這件事或許有個人能幫得上一點忙,你可以不可以”
“什么?”唐晚晚問。
莫云一咬牙,“就是太太身邊的那位薄先生,薄家上個世紀中就出國了,在美國的地位可能會很方便那邊的航空路線批準規劃。”
找薄君逸嗎?
有那么短短剎那,唐晚晚腦子里好像劃過了一抹麻麻的感覺。
她知道靳墨彥大概不會愿意,他和薄君逸對上的那一次,他明顯表現出了對對方滿滿的敵意。
可生命當前,她也顧不得了!
自從上次唐晚晚拒絕了薄君逸之后,兩個人連工作上的關聯都讓中間人代理了,唐晚晚大半夜打通那通好些天也沒碰過的電話,十分意外薄君逸居然沒有關機。
“喂?”
深夜,男人或許已經休息了,透過電話傳到唐晚晚耳朵里的嗓音,帶著微微的沙啞低沉。
唐晚晚再度猶豫了,直到電話對面的薄君逸似乎已經感覺到了不對勁,出聲問她:“是出了什么事嗎?你在哪里?”
一陣細碎的聲音從電話里傳來,仿佛是被子被扯動摩擦出來的聲音。
唐晚晚啞了的嗓子突然就暢通了,飛快出聲道:“不是!我很好!”
“現在很晚了。”頓了頓,電話對面的響動聲停了下來,薄君逸才慢慢說道。
“是有事情想請你幫忙。”唐晚晚咬咬牙,想著欠薄君逸的,真的越來越多了,可這個時候,卻不能不開口。
薄君逸怎么都沒想到,自個兒忍受過了這些天幾近疼痛的思念,好不容易等到這通幾乎不可能再打給他的電話,她的目的,居然是為了那個男人!
“我知道我這樣做很唐突,但我現在真的再沒有其他辦法。”唐晚晚無不艱難的慢慢說。
“你現在在哪里?”半晌,他在安靜的背景中,突然輕輕笑了一聲,問她。
唐晚晚頓了一下,報了自己的位置。
薄君逸的聲音比起剛才更要清透了許多,“把你那邊負責人的電話給我,我來安排。”
“薄君逸”
臨掛斷電話,突然被叫住,薄君逸的聲音仍舊溫和有禮,“怎么了?”
“你記住我的話,雖然我人微言輕,但,這輩子只要你能用得上我幫忙的地方,我義不容辭!”唐晚晚輕聲說。
薄君逸笑笑,說:“好!”
薄君逸究竟是什么背景,唐晚晚還真沒那么清楚。
她只知道他跟靳墨彥是一樣的養尊處優。
不,或許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比起童年時期遭遇了母親離世,父親遁世,還要一帆風順不少,算是真正從小順風順水的貴族。
掛斷電話后,她深深吸了口氣,將手機調到了最大的音量,又打了一通電話給沈云瀾,才慢慢朝靳墨彥走去。
國內醫院里,一群專家組成的專家團也對老爺子的病已經束手無措了。
靳墨彥比起剛才的狂躁,這會兒更像是被誰給抽走了魂兒一樣,漆黑的目光直視著機場外面的夜空,身子一動不動。
“咱們就在這里等著。”唐晚晚看著這樣,帶著一點微微陌生的靳墨彥,突然不知道自己應該說點什么,躊躇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從嘴里擠出來一句話。
靳墨彥沒有吭聲,但也沒有反對。
饒是他再厲害,也終究是個人,是人,就會有軟肋、有無助、有仿徨
唐晚晚舔了舔自個兒干燥的嘴唇,慢慢在靳墨彥旁邊的位置上坐下來。
沈云瀾接到了電話倒是上來得很快。
她很著急,所以在看見這一男一女皆安靜的坐在椅子上,更是差點暴跳如雷,“那現在應該怎么辦啊?就在這里等著早班機嗎?買票了嗎?”
“快了。”唐晚晚說。
“什么叫快了?”沈云瀾不解。
唐晚晚看了靳墨彥一眼,才啞著嗓子說:“我已經跟莫云溝通過了,盡量會讓航線盡快溝通批準,私人飛機,應該會比客機更快到江城。”
從宅子里沖出來,腦子就好像被什么給堵住了的靳墨彥,這會兒終于比沈云瀾的反應更要快,幾乎不到一秒,漆黑的視線就已經落在了唐晚晚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