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盛淺予沒有耐心，空寂的雨夜里，很快又重新尖銳起來，“我問你這東西，你是從什么地方弄到的！”
直到現在，她還不愿意相信，那么久遠的東西，就這么突然之間，又出現在了唐晚晚的手中，還被用來逼迫她！
唐晚晚頓了頓，同樣的雨夜，她的心情可謂比前兩天輕松了不少。
聽著電話里盛淺予微微緊繃的嗓音，她就更輕松了，“從什么地方弄來的我也不知道，但，咱們現在算是扯平了，不是嗎？”
“你不想走了？”
“未來的事情，我不能隨隨便便承諾你，但我能告訴你的是，我現在還走不了。”
盛淺予氣不打一處來，“你說話不算話！”
唐晚晚笑笑，輕描淡寫的說：“你做的事情也不算光彩，不是嗎？”
算起來，也只能說兩廂抵消了。
可，好不容易出來的“鐵證”，她怎么可能這么容易就全盤放棄了呢？
盛淺予深深吸了口氣，良久，好像真的做下了決定似的，她冷冷地說：“你要散布出去，那你散布出去好了。唐晚晚，我那些都是陳年舊事，就算你散布出去，它能夠一次的被江城的人忘記，就能第二次！”
“是嗎？”
“”
盛淺予說得輕描淡寫，唐晚晚就比她還要更加輕描淡寫，那仿佛什么事都沒有放在心上的感覺，幾乎瞬間戳穿了盛淺予的心底防線。
電話兩邊的兩個女人雙雙緘默下來。
“就算你不在意，盛家也有的是辦法將有關于你的新聞壓下去，但現在的網絡世界，盛淺予，你比我還要清楚。”
唐晚晚頓了頓，繼續說：“當然，最關鍵的并不在這里，而在于當年的事情過去這么幾年了，靳家老太太現在是勉強能夠再度接受你了。可你一次的不堪出來，讓他們就用了三年的時間來遺忘和接受，再爆出來一次，你猜他們又要用多長的時間來接受這個事實？”
盛淺予在電話那端的呼吸聲，驟然熄滅。
唐晚晚無聲的笑笑，“你要賭，我當然無所謂，但”
盛淺予破天荒的打斷了唐晚晚，“我只問你，你是從什么地方得到這個的？”
唐晚晚微微一愣，“這個我還暫時不知道。”
“東西在你手上，你怎么可能”
唐晚晚笑了，聽著電話里欲言又止的聲音停下來之后，殘留在空氣里粗重的喘息聲，“你說的這個問題我還真就不知道了，沒有騙你，我也沒有騙你的必要。”
“我怎么知道下次你不會再拿這個東西來威脅我？”盛淺予冷冷的問。
唐晚晚平靜的說：“那當然取決你要怎么針對我了。”
如果人與人之間沒有信任，那么她們彼此手上都有著對方的把柄，也只能時時刻刻的防著對方一手了。
盛淺予明顯也想到了這個問題，她猶豫了一下，才又道：“你真的只是想用這個東西問我多爭取一點時間？”
“你還是不相信我。”
相信？
盛淺予冷笑，沉默了良久，忽然又說：“唐晚晚，你跟靳墨彥，你們倆之間早在結婚的時候就注定了，這一個坎并不好過，我不是存心為難你，我只是順水推舟！”
“”
“時間你來定，你要多一點的時間，我就給你多一點的時間，咱們會再見的。”
盛淺予掛斷了電話后，唐晚晚才從窗外將手縮了回來。
那一條手臂，已經涼透了。
可唐晚晚仿佛感覺不到皮膚的涼意似的，望著上面細碎的雨珠若有所思了好長一段時間，才抿了抿嘴唇，轉身朝臥室的方向走去。
“這么晚了，在外面干什么？”
唐晚晚沒想到時間已經這么晚了，靳墨彥居然醒了！
兩個人隔著一道臥室門，四只眼睛互相對上。
唐晚晚呼吸凝滯了一下，好一會兒，才勉強扯了扯嘴唇，“口渴。”
“這么晚跟誰打電話？”
唐晚晚剛剛垂下的眸光，聞言瞬間狠狠一顫，連長長的睫毛都沒忍住的抖了抖。
她沒有抬頭，但也能感覺到頭頂男人的視線好像格外的肅穆，盯得她一身的皮膚都沒忍住的緊繃了下，才又聽見他開口：“嗯？”
都被聽見了？
不！
轉念一想，只要這道門是關著的，這棟公寓的隔音效果很好，下午的時候她已經試驗過了，靳墨彥在里面不可能聽清楚她在外面說了什么。
“沒誰。”
靳墨彥微微皺眉，攔住了唐晚晚進門的路，“真的沒誰？”
都這個時候了，不管這跟男人究竟是聽見了她的電話，還是沒有聽見，唐晚晚都只能一口咬死下去了。
她對上他漆黑黝黯的眼睛，直接將自己的手機遞了出去，“要看看嗎？”
“你”
她要給他看，他才偏偏不會看。
唐晚晚瞟了他一眼，“不看我可去睡覺了。”
男人仍舊沒有吭聲，但令唐晚晚意外的，他將剛剛被他擋住的門口留出了一個縫隙。
唐晚晚從縫隙里擠了進去，將手機丟開，脫了鞋子就上了床。
不一會兒，站在門口的靳墨彥深深看了她兩眼，最終也回去，在她身邊的位置躺下來。
雨夜漫漫，唐晚晚突然有種做夢的感覺，聽見身邊的呼吸聲也一直沒有平穩下來，她想想，還是開了口：“你不嫌棄我跟周子琰不清不楚了？”
已經關了燈的臥室里，靳墨彥的臉色在昏暗中狠狠沉了沉，隨后冷冰冰的開口：“明天晚上，跟我回去老宅子。”
“我不去。”
靳墨彥沒有理睬她，仿佛也沒聽見她說什么似的，翻了個身，背對她睡了。
唐晚晚斜著視線看了眼男人寬厚的肩膀在她視線里投下來的陰影，頓了頓，沒忍住悄然嘆了口氣。
既然面對她的時候都這么別扭了，干什么，還要跟她一張床，不堵心嗎？
唐晚晚壓根沒打算去靳家老宅子。
但隔天傍晚，老太太居然將電話打到了張嫂手機上，命她交給唐晚晚。
唐晚晚無心接聽，但瞅著張嫂艱難的繃著微笑的臉孔，她微微皺眉，最終還是揮揮手，“你先忙，我接。”
張嫂如釋重負，轉身離開后，唐晚晚目光才從她的背影上收回來，折身走到陽臺方向，“我說了，我不想過來。”
“唐晚晚，晚上淺予也來”
沒有工作，好像一切都變得索然無味起來，加上一個靳老太太
四十多分鐘后，唐晚晚從閉眼假寐中睜開眼，看著順著小張打開的車門上車而來的靳墨彥，扯唇無聲的笑笑，“準備好晚上給我什么驚喜了嗎？”
“嗯？”
靳墨彥一上車就脫掉了了西裝外套，放在一邊后，又動作優雅的卷起了襯衣衣袖，目光只在唐晚晚纖細的身影上淺淺的掃了一眼，“什么意思？”
“沒什么。”
唐晚晚扭過頭，靳墨彥卷好了衣袖，才抬眸朝她看去。
但也僅僅只是令人難以捉摸的目光，他意外的沒有追問下去。
唐晚晚抿了抿嘴唇，輕吸了口氣，才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
下班時間，江城意料當中的堵車。
兩個人從梅隴大廈到靳家老宅子，足足花掉了一個小時半的時間。
唐晚晚再看見靳家老宅子，心情再度恢復了前兩天為盛淺予的事情愁悶的時候似的，只感覺整個人都有些喘不過來氣。
“冷嗎？”
下車的時候，撲面而來的清新泥土氣息剛讓唐晚晚感覺好點，風衣下的身子輕輕抖了抖，冷不丁從另外一邊下車的男人，走到了車頭前，注意到她沒有跟上來，突然遠遠的問了一句。
“不冷。”
“那就先進去吧。”
兩個人仍舊說話，唐晚晚仿佛真的沒有記他做主幫她辭掉工作，又刪掉了她手機里電話的事情。
可兩個人之間干枯的語言交流，讓各自的心中，又無比清楚的知道，他們這短短幾天的經歷，已經全然跟之前不一樣了。
感情，就這么容易衰竭的嗎？
唐晚晚費解，跟在靳墨彥身后進去靳家的時候，果然看見了盛淺予也在。
只是令她感覺微微意外的是，走在她前面一點的男人，在看見盛淺予的時候，那高大修長的身軀似乎微微遲疑了一下。
他不知道盛淺予也在這里？
唐晚晚不清楚，但她也沒問，進門之后，眼看著盛淺予和靳墨彥被老太太招呼著坐下來，她扯了扯唇角，沖三個人打了聲招呼，就去了洗手間。
鴻門宴啊！
靳老爺子沒在家，這幾乎也在唐晚晚的意料當中，否則老太太應該還不至于這么明目張膽的再將幾個人湊在一起來。
想通透了一點，洗了個手，唐晚晚出去的時候，一老倆小，剛好被她看見了客廳里熱鬧的一幕。
“咳”
靳老太太剛好說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的模樣，但扭頭看見了唐晚晚，那嘴角的笑容就立刻收了回去。
頓了頓，看著唐晚晚有回客廳的意思，她率先站起身，不咸不淡的道：“晚晚啊，聽說墨彥最近跟著你一起搬去了那什么公寓里，奶奶呢也沒時間來照顧你們，你跟我來廚房，奶奶教你做個墨彥最喜歡的湯，你們結婚也這么長時間了，該學學怎么照顧你的丈夫了。”
唐晚晚目光在靳墨彥、和另外一邊的盛淺予身上紛紛掃視了一眼，回頭對上老太太隱忍的目光，當即詭異的眉眼燦然：“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