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短短片刻,眼看著老板落在靳墨彥身上意味深長的目光,等他們走在前面結賬去了,唐晚晚望著架子上琳瑯滿目的古董,又慢慢地,感覺渾身都開始發寒。
她腦袋轉得快,也不知道怎么的,跟著老板那目光,她瞬間就想起了之前新聞媒體評論她的那些話。
自己的丈夫在外面鶯鶯燕燕的不停,她一個大家小姐,放在是普通人早忍受不了了,偏偏靳太太,卻跟從來不知道自己丈夫在外花天酒地似的。
有人說她蠢,連自己的丈夫都管不住。
當然,更多的人就好像古董鋪子的老板一樣,說她聰明。
還說,只有聰明的女人,才能留得住男人更長時間!
“怎么了?”
唐晚晚覺得惡心想吐,聽見聲音抬眸,視線落在靳墨彥眼中,意外還有一抹沒來得及按捺下去的厭惡。
靳墨彥一頓,原本想要伸手去接住唐晚晚手中棋具的手停下來,眼底勾出一抹若有所思,“怎么回事?”
她所有的聰明和愚蠢,都是面前這個男人贈予她的。
唐晚晚艱難的咽下了一口唾沫,搖頭,“好了嗎?”
靳墨彥皺著眉,看著比自己矮了大半個腦袋的唐晚晚眼底的厭惡慢慢消散,但他也無比確定,剛剛她抬眸看他的時候,那眼神真讓人感覺不爽!
“好了。”半晌,靳墨彥慢慢吐出兩個字,拒絕了身后送上來的老李,“我先帶太太走了。”
“靳總和太太伉儷情深,真令人羨慕!”老李笑呵呵的道,仍舊將兩個人送到了鋪子門口。
伉儷情深。
好諷刺!
唐晚晚勾唇一笑,面上不動聲色的跟著靳墨彥上了車,嘴角的笑意才慢慢凋謝。
“剛才哪里出問題了?”
車子上路,唐晚晚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突然被驚醒才下意識的側目看向身邊的男人,“什么?”
“別告訴我剛剛你那表情,是什么事都沒發生。”
他發現了?
有時候男人的直覺也挺可怕的,唐晚晚頓了頓,直截了當的沉下聲音:“想起了之前也有媒體報紙夸我聰明來著。”
“嗯?”
“不聰明,咱們這樣的豪門婚姻關系,走不長。”唐晚晚笑,只是笑得已經讓人覺得嘲弄。
靳墨彥瞇著眼看著車子前方紅燈前排起的長龍,慢條斯理踩下了剎車,才輕咳了一聲,“那你不見得聰明。”
“怎么說?”
“真正聰明的女人,要是都跟你似的迫切想跟我離婚了,她們更多會采取”
唐晚晚心被掛在懸崖邊上,好奇心促使她秀眉一挑,“采取什么辦法?”
“見到我就討好我,順從我,黏著我!”靳墨彥似笑非笑的開口道。
唐晚晚微微一頓,片刻,從鼻腔里嗤了一聲,“男人,還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太容易得到的,就算是天仙,他們也決計不會珍惜!
靳墨彥破天荒的也沒有反駁唐晚晚,只是扯唇一笑,就忽略了這個話題。
良久,就在唐晚晚快看見梅隴大廈了,她忽然想起來,問他:“如果我這么做,你真的很快會對我厭惡是不是?”
“你想我對你厭惡?”
反正他也沒有對她擁有過喜歡。
唐晚晚揚眉一笑,“會嗎?”
靳墨彥頓了頓,一直到車子在大廈門口停下來,他開門下車的瞬間,才若有所思的回了她七個字,“不如,你先試試看?”
去他的試試看!
發現自己被調戲了之后,唐晚晚沉著臉剛想下車,冷不丁靳墨彥沒有關上的車門,突然被一只手拉開,“太太好!”
“小張?”
原來靳墨彥叫了小張送她回去。
心底對那個男人的憤憤不平稍稍消減了一點,唐晚晚也懶得移座到后面了,干脆就坐在副駕上,任由小張送她回去。
日子在靳墨彥神神道道長出來的包容中,過得好像格外的快。
眼看著第二天就是靳老爺子生日了,傍晚,唐晚晚接到了好些天沒有聯系的薛染的電話。
“吃飯嗎?”唐晚晚拿物件壓在了看了一半的書上,頓了頓,才從書桌前站起身,“在哪?”
跟薛染,怎么說都是好多年的革命友誼了。
唐晚晚不想將自己和任夏的那點不算事的事,轉移到她跟薛染的關系上。
但她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的是,薛染叫她吃飯,一起吃飯的居然還有任夏!
唐晚晚自個兒開車到了目的地,剛將鑰匙丟給了泊車小弟,進門看見薛染,還有薛染身邊的任夏后,之前想透徹了的心臟,就瞬間再也輕松不起來了。
“好久不見。”
最先看見唐晚晚,并打招呼的人居然也是任夏,但唐晚晚明顯感覺她目光里的有些東西,好像在這短短的時間里面,已經發生了本質的變化。
但誰還不要點面子?
唐晚晚的笑容比她自個兒想的還要落落大方,走過去后,在長型餐桌的薛染的這一邊坐下來,又跟薛染招呼了一聲。
“知道你這些天閑,但我跟夏夏可真的忙壞了,江城最近出了幾樁大事,大批的病人往醫院送,我都懷疑我自己快被累死了!”薛染自然而然倒茶給唐晚晚。
好不容易得來休息的時間,結果
唐晚晚面上表現得不動聲色極了,頓了頓扯唇笑,“再忙也要休息好。”
“我做夢都在做手術!”薛染是外科醫生,朝唐晚晚比了個捏刀的動作,“現在我回家看見家里的菜刀都想吐了。”
“我還是,急診科比外科可半分不會輕松啊!”
薛染和任夏一人一句的討論著醫院,唐晚晚含笑看著兩個人,三個人完全沒誰主動提及周子琰,一切看起來跟之前三個人聚會也沒什么不同。
但等火鍋開始上上來了,也不知道任夏是有意還是無意,突然想起來抬眸看著唐晚晚,“對了晚晚,最近你跟子琰,你們聯系過嗎?”
“”
“夏夏!”薛染猝防不及,輕聲呵斥任夏。
任夏一邊往九宮格燙菜,一邊含著笑意看向唐晚晚,“其實沒什么不好坦白的,聯系就是在聯系,不聯系就是不聯系,我也只是問問。”
“夏,晚晚?”薛染阻止不住任夏,臉色差勁的看向唐晚晚,“晚晚,夏夏也就隨便問問。”
隨便問問,一開口的語氣就讓人感覺不爽?
唐晚晚丟下筷子,一雙漂亮的大眼睛淡淡的看著任夏,“你喜歡一個男人的時候,難道不應該從他手上著手?但凡跟他有點關系的都得去問一問,累嗎?”
“晚晚?”任夏頓了頓,一臉錯愕,“我只是問問你,也真沒其他什么意思。”
但她還真就不喜歡被別人這樣問了。
唐晚晚瞇了瞇眼眸,意味深長的看了旁邊的薛染一眼,“你不相信,就算我強調過很多遍我跟他不會再有可能,你也依然不會相信。關于我的決定我就說一次,突然想起來我還有點事,你們倆吃。”
“晚晚!”薛染傻眼的看著唐晚晚隨手將大衣一勾就要站起身,連忙伸手拽住她的手腕,“你干什么去?”
唐晚晚低頭看了眼手腕上的時間,“馬上到墨彥爺爺的生日了,說好七點鐘跟他一起碰面決定點事,下次我請你們吃飯。”
“誒”
唐晚晚說走就走,擺放在她面前的碗筷連動也還沒動,看得薛染眉心一時之間緊緊擰了起來。
“阿染?”
唐晚晚踩著平底鞋,一身休閑的裝扮卻襯托得她的背影格外清爽好看,任夏看在眼底,好半天才收回視線,眼神無比復雜的瞅著薛染,“你說她這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任夏瞇著眼,“我就只是隨口一問,也沒說什么,她為什么好像被人踩中了尾巴似的,是因為心虛嗎?”
“任夏!”
大概這還是大家在醫院做同事以來,薛染第一次用這樣的語氣叫她的名字,還一邊狠狠瞪著她。
任夏微微一愣,“阿染,你難道不這么認為?你剛才可是聽清楚了,我問什么觸及到底線的問題了?”
“但你組這局,讓我叫晚晚來吃飯的時候,可沒有說你要提這茬!”
上次當著唐晚晚的面提到周子琰,薛染怎么可能看不出來唐晚晚打心底里是抗拒的。
今天,算是第二次,有了第一次,居然還有第二次!
任夏一臉錯愕的瞅著薛染,“可咱們三之間的話題,向來不都很隨意嗎?這也不是什么觸及到個人隱私的問題,我就問問怎么了?”
她覺得再正常不過,可在短短瞬間,薛染的臉色卻難看到了極點。
擰眉瞅著任夏,薛染默了默,才一字一頓,“你跟周子琰是你們之間的事,你這么問晚晚,你防著她跟周子琰還有聯系,你不覺得自己這么做太幼稚了嗎?你不是十七八歲的小孩,對于情敵的動作都要嚴防死守,這是最愚蠢的!”
“薛染!”
一頓火鍋還沒開始,薛染皺著眉頭,跟唐晚晚剛才的動作如出一轍,飛快拿起自己的包包和手機,“你自己吃吧,我去看看她。”